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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真实的展现

2009-01-11彭书跃李莉华

文艺生活·下旬刊 2009年6期
关键词:真实陌生化对话

彭书跃 李莉华

摘要:《癌病房》中心理描写是一种极为重要的艺术手法,从小说内容上多个世界的展示,到读者可感受到的“陌生化”和人物之间的“对话”,都借助了这一手段。而作者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展现他观念中的当时苏联社会的真实。

关键词:心理描写 陌生化 对话 真实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09)18-

一、引言

在《癌病房》一书中涉及到了人物大段的心理描写(如卢梭的《忏悔录》),用于表现作者面对一系列社会现象时的所思所想,这种类型的作品是作者对外部现实世界的记录,也是自己的一段心路历程,有所见所闻更是感于见闻而产生感受。除此以外,小说里特殊的环境(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和人物也使得心理描写必不可少。小说的事情是发生在1955年初,此时正处于开始对“肃反”时的错误纠正,但还没有正式的展开,这就是小说里的社会环境,而人物活动的场地则是癌病楼里的一间病房及其周围,这是小说里的自然环境,而作品里的人物就是一群患了癌症的病人和他们的医生,所以当时尚未“开禁”的社会环境使得身体健康的人们只能用思考来代替言语来表达真实的想法,而患病的人由于病痛的折磨大多是丧失了说话的兴趣,一个是“不能说”,一个是“不愿说”。要表现他们的真实,直接用心理描写是比较恰当的。而故事发生的自然环境的局限性(局限于一座癌病楼)使得作者在写作时必然要考虑到一种延伸,使作品的叙事范围突破这种局限,那么借助于人物的心理描写也是很必要的。以上论述了此篇小说中“心理描写”的必要性,接下来本人想就这种心理描写作一些分析。

二、病房之外真实的世界

小说里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局限,使得人物的言语和行动都受限制,这就必然会影响小说中情节的发展和人物的塑造。而在小说中作者对故事性并不是很看中,所以全篇的结构不是很紧密,甚至于松散。各章之间总是从一个人跳到另一个人。小说的情节是随着病人们的病情的变化而变化的,但这种病即“癌症”,在他们到了医院之后即人物出场的时候就有了定论,以后也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读完全文后可以看出),一些人好转,一些人会无可奈何的死去。这就决定了依属于他的小说的情节不会有多大的变化,所以作者就另想突破之法,在小说正面叙事的前提下,另设一种叙事,为小说推波助澜,在另一方面给读者展示另一个世界。

从最主要的人物科斯托格洛夫到焦姆卡、医生们等等,只要是笔下出现的人物都发出了自己的心声。另一个丰富的广阔的世界就这样建构了出来。如:科斯托格洛夫这个角色如果只是局限于小说的正面叙事之中用言行来塑造他,就可能会给读者一个“食骨者”的印象,或者与卢萨诺夫得出的印象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但从他这里借助他的回忆,无时不有的心理活动,勾出了俄罗斯的社会生活的一个方面:从他应征入伍,在战场出生入死。后来因批评当局者在“肃反”中遭逮捕,劳动营中的生活。最后来到了相对安定的乌什—铁列克,然而又染上了癌症,拖延治疗,几乎死去。这就是科斯托格洛夫出场之前的经历,基本上都是在他的回想中呈现在了读者面前。这是不同于“癌病楼”的另一个世界,有残酷的政治迫害,有非人的集中营生活,有宁静而自由的乌什—铁列克草原。在这个不同于癌病楼的世界里科斯托格洛夫的人物性格的丰富性得以展现。科斯托格洛夫是如此,卢萨诺夫、薇加、董佐娃甚至叶甫列姆、焦姆卡等人都因为有了自己的回忆展示了多彩的社会丰富了人物性格。如卢萨诺夫的一系列卑鄙的罪恶勾当在他对往事的追忆中一一展现,从他这里呈现出的一个世界是官僚们肆意妄为,贫民百姓遑遑不可终日。而叶甫列姆浮现在回忆中的则是一生的漂泊和放荡,在这里读者看到的又是俄罗斯的另一个世界:自由、粗犷、充满了工人们洒下的汗水和自信的笑声,这个世界与政治迫害,告密、集中营等无关,但它确实是属于当时整个苏联生活中的一个部分。

在小说中,一个角色就引出了一个世界。当时的整个社会的生活都出现在了各个人物的回想之中,合起来就为我们还原了病房外的当时整个社会的现实。

三、“陌生化”的效果

在小说中有大量的对癌症患者的心理描写,在这群病人身上由于生理上的不正常从而也导致了他们的心理与平常读者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往往使读者感到陌生,新奇,进而获得更强烈的感受和印象。

如在第八章133页第十五章283页有对叶甫列姆•波杜耶夫的两段心理描写:“他对自由自在的生活劲头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大,工作、玩乐、喝酒都感到意兴索然。他脖子上的玩意儿不是趋于柔软,而是愈来愈硬,愈来愈重,老是像针在扎,甚至像有无数小箭头射向头部。肿瘤沿着脖子向上爬,几乎碰到耳朵。”①再接下来一段是“叶甫列姆得起来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必须把意志灌入六普特重的肉体,强迫自己从床上起来,手、脚、腰都得使劲,强迫裹着肉的骨头从开始陷入的麻痹状态中摆脱出来,强迫关节活动,强迫那么沉的重量竖起来,变成一根柱子,给它穿好上衣,再搬动这根柱子经过走廊和楼梯去受无谓之苦——先是解开,再缠上几十米长的绷带。”②这两段都是借用心理描写将小说人物叶甫列姆的感受表现了出来。完全是平常身体健康的读者所不熟悉的,这样从内部的心理着手描写比之于外部病态的描写应当更能触动读者的心灵。而在第十四章也有着对另一个人物卢萨诺夫的心理描写,如“种种念头在他脑际翻腾、撞击、燃烧,以至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像上了麻药似地毫无知觉”,“他小心的翻身,小心的移动(肿瘤像一个铁拳压在他脖子上)”③以上是写了两个病人在清醒时的感受,接下来作者竟用了整章的篇幅写了一段光怪陆离的噩梦,在这个噩梦之中,卢萨诺夫的意识飞跃,产生的种种怪异的感觉,这一部分来源于他的脖子上的肿瘤,一部分来源于他的心虚。在读者方面,获得了强烈的感受和印象,在作者一方借助这样的心理描写,将癌症病人的真实心理展露无遗。

三、对话的效果

如在书的第八章叶甫列姆看了托尔斯泰的一篇小故事提出了“人靠什么过活?”的问题。在书上托尔斯泰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叶甫列姆念了出来:“靠什么活着?这句话简直有点说不出口。听起来不大体面,书上说是靠爱……”④叶甫列姆最先就这个问题做了思考,他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从这本被他称为“奇妙”的书本里,他看到了“平等”的说法,然后他开始考虑自己以前对女性始乱终弃的做法是否“错尽错觉”。卢萨诺夫也参与了这次对话,他口头上说的是“这根本不存在疑问。记住人门的生活的动力是思想信仰和社会利益。”⑤后来在他的一系列的回想之中,我们可以分辨得出他的思想信仰是不惜一切手段搞掉阻碍了自己的社会利益的人,或者是为了自己的社会利益将别人送上法庭收审判流放。

十几岁的焦姆卡,口头上不会表达,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见,但从他的思考中我们也能得出答案。他从小父亲就不在了,母亲是个放荡的女人根本不管他,所以他从小就缺少别人的关爱。在医院中从斯皎法阿姨那里他得到了从小就渴望的慈爱。在阅览室里,阿霞又让他觉得爱情也是他活着的一个原因。年轻的地质学家瓦吉姆对叶甫列姆和他读的书上的托尔斯泰的观点都是持否定的态度,但并不表示他对“人靠什么活着?”这个问题本身不屑一顾,他也作了口头的回答“人靠创造性的工作活着!这个办法很有效,即使不喝,不吃都可以。”⑥

所以作者给了这个人物标题为“接近与光的速度”的一章(第十九章),在这章中,瓦吉姆对自己的过去作了回忆,在他的记忆中从懂事起就学会了珍惜时间,他自比莱蒙托夫,想凭着那种对时间近于吝啬的学习获得巨大的成就,像诗人一样为人们铭记。他认为“最充实、最丰满、最和谐的感觉莫过于时间过的有益这样一种感觉”。所以他对浪费了他的时间的吵闹的叶甫列姆会不满。把托尔斯泰的理论理解为“要人们牺牲自己,张口瞪目,等候机会给不相识的人提供帮助,至于对方可能是游手好闲的懒虫或招摇撞骗的坏蛋则不去管它!”⑦所以他觉得人活着就要争分夺秒的去做一点实事,奔着一个方向不做停留,享受紧张的学习不零打碎敲,不是踉踉跄跄地走一步,布施一点,要建立辉煌的功勋,一下子献给全国人民和全人类。

以上是对托尔斯泰的形而上的问题的不同的声音。在对于当时政治上的变动,政治上处于矛盾双方卢萨诺夫和科斯托格洛夫也有不同的心理感受。卢萨诺夫的表现为“他感到全身疲软,拿着报纸的手放了下来。他不能再往下看……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懂。他也无法看懂明明白白告诉全体人民的指示。但他懂得事态发生大幅度的转变,变得太快了!”,“好像从极深的地下,地层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只是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但是这一下却震撼了整个城市,医院。”⑧ 科斯托格洛夫则“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去散步!到广阔的天地去!”,“不要相信任何前驱征兆,不要相信什么贝多芬的扣门曲!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硬着头皮把心一横,不存任何幻想!决不把希望寄托在未来,决不期望得到什么改善!有什么就满足什么!永久就永久吧!……以后没有你,日子照样过。哦,春意啊,不要撩拨我吧!”⑨这是对于报纸上关于政府某一官员辞职的完全不同的心理感受。卢萨诺夫感到了如地震来临前的惊慌失措,而科斯托格洛夫感到的却是春意的撩拨。

正如上面所举的例子,纵观全书,没有一个人物一种思想是处于统领位置的,人物们各有各的思想和看法,作者对这个人声嘈杂局面作了客观真实的记录,在小说中自然的形成一种对话。

综上所述,作者大量借助心理描写得手段用尽可能广阔的社会画面;尽可能奇异而准确的陌生化形象;尽可能丰富得人物声音,尽可能将更真实的苏联展现给读者。

注释:

①—⑨【俄】索尔仁尼琴,荣如德译.癌病房.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0年版.第133,283,268,145,144,275,349,357,378页.

参考文献:

[1]姜明河.癌病楼.索尔仁尼琴及其代表作(代序).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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