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兰

草长莺飞的季节,她带着6岁的男孩到公园放风筝。天好蓝,风好柔,大地似一条绿绿的地毯,柔软又舒适。他们尽情嬉戏,累了,便躺在地上讲故事。阳光那么暖,明晃晃地照在身上,让人生出几分倦意。她从恍惚中醒来,身边没了孩子。四周望去,也没有看见孩子的身影。“程程——”，没有回声。她慌乱起来,边跑边喊,喊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锐。忽然,她听见有人喊：“有个孩子掉进湖里了。”

她奔向湖边,看到层层荡漾的涟漪,像是男孩柔弱的生命发出的最后呼声。她什么都不顾,纵身跳入水中,抓住那个孩子,托出水面,拼命地往上蹿。幸好,渡船赶来了。

也许是极度的惊吓,也许是耗尽体力,她昏厥过去。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把她惊醒,她看到一位母亲抱起了那个湿淋淋的小生命,一下子清醒过来,冲上前去,她看清了,那个男孩不是程程。她发疯似的扒开围观的人,哭喊着:“程程——”“我在这里。”这次她听清楚了,是他。她就那么站着,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救护车把她和落水的儿童送到了医院,闻讯的记者赶来了,让她谈谈救人的感受。

她有点怯,语无伦次：“哪还顾得想什么,只想把孩子救上来,舍上我的命也愿意。”

多质朴的话语,记者似乎觉得找到了闪光的语言,被救儿童的母亲更是感激涕零。她慌忙说：“不是这样的,你不必这样,如果知道是你的儿子,我不会跳下去。水是那么凉,我还不会水,我以为是程程呢……”

仿佛石破天惊,在场的人听了都议论纷纷,记者也大吃一惊,为她的真实坦诚。

“那么是母爱让你奋不顾身以至忘了自己不会游泳?”

“不,不是,是责任，”她说,“我只是个保姆,如果小孩出了事,我会愧疚一辈子,一辈子不会安宁。所以,我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让孩子平安,才对得起孩子的家长。”

只为心安。古人说：心安是福。马丁说：无愧是良心床上最好的枕头。她给了心安最好的行动注解。人生一世,似乎没有比心灵的安然更重要的事了。

编辑评

“只求心安”——这个标准按说不高。但芸芸众生，真正心安的人又有多少呢？很多人看似过得心安理得，不过是麻木不仁而已。所以我们需要反思的是，人生在世，所谓安身立命，首要的在于为自己定下做人的标准。“只求心安”，看似标准并不高，但既然定下了，就一定要做到，哪怕要失去生命；很多人嘴里的标准很高，但在行动中往往根据自己的行为随时修改标准，不是定了标准去遵行，而是行动之后说这就是我的标准。真应了一句话：人家是指哪打哪，你是打哪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