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空间

在非洲乌干达西部地区，一座村庄接连发生多起离奇的袭击事件，造成好几个儿童丧生。

经过调查，人们发现这些离奇事件背后的主谋，或者说头号嫌疑犯并不是某个人，而是一只黑猩猩。于是，人们便在丛林里追踪这个杀手，还为它起名为“毒手”。当人们锁定杀害儿童的嫌犯后，一场惊心动魄的追凶行动便在人类和猩猩之间展开。

然而令大家困惑不解的是，生活在丛林深处的黑猩猩，为什么要向人类发起进攻呢？那些凶杀案只是偶然行为，还是黑猩猩固有的本性？或许只有擒获了命案的凶手才能找到答案。

要查找黑猩猩杀手的线索，首先要了解生活在森林里黑猩猩通常吃什么？

科学家们在野外跟踪黑猩猩，发现它们的主要食物很普通：熟透的含糖的水果，常常伴着新鲜树叶子一同吃。

运气好的话，黑猩猩能找到藏满蜂蜜的木头，为菜单添上一道佳肴，美餐一顿。

当需要补充蛋白质时，有些黑猩猩已经学会如何找到白蚁和蚂蚁。

当然还有一种含有更多的蛋白质的食物是所有黑猩猩都爱吃的，这就是猴子肉（图1）。

（1）黑猩猩成功捕获了一只小猴，正在分享

黑猩猩为了弄到新鲜的猴子肉，甘冒风险。

事实上猴子是很难对付的，它们巨大的犬齿是有力的武器，一只成年雄性疣猴重达12公斤，它们是黑猩猩相当厉害的敌人。

为了保护自己的群体，雄性猴子英勇地迎战黑猩猩。

在抓猴子的过程中，黑猩猩并不是一帆风顺，它们要小心的不只是猴子的牙齿。

它们还有随时从树上掉下来摔伤的可能，猴子明显比黑猩猩小得多，它们能在周围的树枝间来回跳跃。黑猩猩试图追上去，有时无法承受黑猩猩体重的树枝就会断裂。而黑猩猩并不像猴子一样能从这个树枝跳到另一个树枝上，因此，它们很容易受伤。

在人类看来，这是一场混战。但这种疯狂行为也有一定的规律可循。

黑猩猩一般不袭击雄性猴子，他们会把雄性猴打退后再去抓小猴，因为小猴比较容易抓到，黑猩猩显然更喜欢这样的猎物。

黑猩猩抓到猴子后，通常立刻从树上下来，以防遭到猴子的围攻。捕食后的黑猩猩群往往混乱不堪，尖叫声不断，声音非常大。它们把猴子的尸体瞬间撕成两半，每只黑猩猩都能享受到猴子肉的美味。

黑猩猩为什么如此贪婪？对这个问题科学家们已经争论了很多年。但有一个理由其实很容易理解，那就是因为它们喜欢吃肉。

一大群黑猩猩每年吃掉1吨猴子肉。除了人类，黑猩猩比任何灵长类动物吃的肉都多。

森林为这些精力旺盛的黑猩猩提供了充足的新鲜肉食。但如果人类大量砍伐树木，森林大量减少，黑猩猩就没有猎物了。于是黑猩猩向人类发动了袭击。

在乌干达西部的卢提特村，森林砍伐的后果日益严重。到1997年5月，杀手黑猩猩“毒手”已经发起了几次对人类的攻击。因为它需要猎物填饱肚子。

理查德·郎汉（动物学家）:毒手的袭击看上去非常像打猎，它抓住了一个婴儿，固定住猎物，然后迅速吃掉。它吃猎物的方式和吃猴子一样，先吃猎物的手脚和内脏。

毒手的胆子越来越大，它感到妇女和儿童对它已经没有威胁，开始到距离森林更远的地方去寻找猎物。

阿特格卡（当地少年）:当时我10岁。黑猩猩从森林里跑出来。我妹妹在家里，我妈妈在睡觉，她病了。黑猩猩把手伸到房子里，抓走了我妹妹。我看到黑猩猩把我妹妹拖进了森林，我开始大叫。人们拿着木棍和长矛跑来，后来他们把黑猩猩赶跑，把妹妹救了回来。

大难不死的阿特格卡的妹妹头上被黑猩猩咬了一口，胳膊被撕掉一半（图2）。

（2）小女孩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但伤痛永远留在她幼小的心灵里

1998年9月16日，毒手再次行动，杀死了一个一岁半的女婴。卢提特的村民已经忍无可忍。

第二天天亮，一群愤怒的村民冲进森林，开始追捕黑猩猩“毒手”。

当地政府得到消息，召集神枪手来帮助。

奥克威罗和马库鲁平日为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工作，专门负责阻止偷猎者。但现在他们接到命令，要去除掉一只凶恶的黑猩猩。

奥克威罗:我们带着狗，沿着毒手的脚印追踪。毒手来回地跑，不停地逃。有的人试图把长矛掷到毒手身上，但没能成功。毒手不断喊叫，狗也冲着它大叫。大约下午1点时，毒手疲倦了。它爬到一棵树上。我们开枪击中了它，它掉了下来。人们冲上去，毒手又被刺中。最后它死了。

为安抚村民，马库鲁开枪打死了这只黑猩猩。

凶手被处死了，这样的结果在人类看来算是死有余辜。但过后人们开始思索，

这只黑猩猩杀死4个孩子，但是这样处决它是否公平呢（图3）？

（3）愤怒的村民把黑猩猩的尸体吊在树上示众。凶手被处决了，但人类如何与黑猩猩相处仍然是一个烦恼的难题

理查德·郎汉:实际上，这只黑猩猩也算是受害者。它生活在自己的一小片沼泽林中。听到婴儿的哭声后，它只走了5步，就发现一个褐色的小东西躺在地上。在它看来这是没人要的东西，所以抓了回来。就像捡回一只小猪，或者抓回一只猴子，然后吃掉。当时它认为这个孩子只是一种可用的食物，所以就很自然地那样做了。

的确，从黑猩猩的角度讲，毒手的行为没有任何异常。它只是一只野生动物，需要猎食其他动物，只不过它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毒手死了，但是灾难故事并未结束。

安静了两年之后，还是在这个地区，“毒手第二”出现了，德奥发现了第二个杀手的踪迹。

最新发生的3起袭击事件，看起来都是一只黑猩猩干的。它被称作“吉吉”。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吉吉块头很大，后背是灰色的，比较特别。

阿奈特（当地女村民）:星期三早晨。我们去菜地收土豆。

阿奈特带着孩子，和自己的妈妈一起下地。

她的菜地靠近一小片森林，黑猩猩吉吉就住在那里面。

阿奈特:我把孩子从地上抱起来，准备把他背在身上。我向后看，看到了一只黑猩猩，我赶紧跑。黑猩猩就在后面追我，我跑啊跑啊，突然摔倒了。黑猩猩抓走了我的孩子。我开始大叫，我妈妈跑去找最近的邻居。一个男人带着棍子来了。他跑进森林，沿着黑猩猩的脚印追赶。黑猩猩被找到了。它正坐在我孩子身上，吃他的脸。

回忆到这令人恐怖的一幕，阿奈特仍然禁不住身子发抖。

阿奈特:我的孩子救回来了，他还活着，但情况不妙。他全身被血染红，有的肉已经被黑猩猩吃掉。

阿奈特的孩子一周后在医院死去（图4）。

（4）失去孩子成了阿奈特心中永远的伤痛

直到今天，吉吉仍然逍遥法外，尽管它已经一年多没有再袭击人了。但对于当地的村民来说，它仍然是个威胁。它只是人类和野生动物因为栖息地之争引发冲突激化的一个缩影。

今天，在整个非洲森林不断被砍伐。人口在不断增长，人们要找地方种粮食，当人们砍伐黑猩猩居住地区的森林时，黑猩猩便无处可去了。

乌干达西部，在过去10年中，人们砍伐了几百平方公里的森林用于农田和茶叶种植园。曾住在这些森林中的黑猩猩失去了家园，当它们无法在仅存的小片森林中生存时，便不断与相临的人类开战，目的只为填饱肚子活下去。

看来，黑猩猩杀害人类婴儿，完全是人类剥夺了黑猩猩栖息地的结果。对于黑猩猩来说，吃肉本是天性，但它通常只在森林里觅食，与人类社会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当栖息地缩小到不足以满足它们的基本需求时，便会走出森林寻找机会。然而森林之外大多是人类活动的领地。

黑猩猩很聪明，知道怎样轻松地获取猎物，于是，它们将目标锁定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人类婴儿身上。初次得手后，黑猩猩开始频繁出击。于是一个个猩猩杀婴的恐怖事件便在当地不断发生。

黑猩猩是野生动物，它们充满了野性，一旦野性发作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所以我们不能对有攻击性的黑猩猩心存侥幸。想要减少此类事情的发生，人类社会也许该对自己蚕食黑猩猩生存空间的行为做出节制了（图5）。

（5）黑猩猩不会说话，它们用自己本能的行为向人类发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