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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没有买单的命

2008-05-14张达明

小小说月刊·下半月 2008年4期
关键词:包间吧台买单

张达明

天生“吃白食命”的人,遇上天生“埋单命”的人,会出什么状况?

我喜欢结交朋友,而且大多是酒肉朋友,经常是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战。尽管聚餐如此频繁,可我从未买过一次单。

不是我不想,而是根本就抢不到手,尤其是那个办企业的胖子朋友,人称“买单王”,每次聚餐结束,他都不动声色地就买了单,时间一长,不免让朋友们心存愧意。

上个月末的一个中午,几个朋友约了去饭店小聚。在路上,就今天谁买单的问题争论不休。我当时以最大的嗓门技压群雄,朗声道:“今天谁也别争了,这单我买定了!”

朋友们打着哈哈:“行行行,今天就让你表现一回。”

还未坐定,那个胖子朋友“买单王”就去了卫生间,等了好一阵才回来,大家奚落他:“先把肚子拾掇干净,看来今天是要玩命了。”

胖子爽朗地大笑着,喊道:“服务员,好菜好酒尽管上,今天非得来个一醉方休不可,反正有人强烈要求买单的!”

酒菜上齐后,大家便开始鏖战。趁着大家微醺时,我便悄悄溜出去想买单,吧台服务员告诉我:“已经有人买了。”

我立即想到了“买单王”那家伙,回去就买怨他:“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不是说好我买单吗?”

“买单王”哈哈大笑:“就你那几个死工资,一顿饭还不把你买趴下了?你就踏踏实实吃饭喝酒吧,以后买单的事我包了!”

转眼间,又到了小聚的日子,朋友已经在饭店等着我,此时我还在另一酒场鏖战。赶紧给一朋友打电话说:“大家先战斗着,我马上到。告诉弟兄们,今天我买单,谁不依我,我就把这腔热血洒给谁!”

我说这话时心是瓷实的,因为早上刚发了两千元的效益奖。当我心急火燎地赶去时,大家早给我在“买单王”旁留了位,一见到他那稳如泰山的王者风范,我顿时就被镇住了,但我还是对大家说:“今天我买单,谁要和我抢,我立马翻脸!”

“买单王”微笑着看着我,故意拿腔捏调地问:“我的好兄弟,今天带了多少钱,让哥哥我瞧瞧。”

我立即气壮如牛地拿出了效益奖,“啪”地一家伙摔在桌子上,问他:“够不够?”

“买单王”一笑:“好,算你厉害,今天就让你遂一次愿。”

“买单王”喊来服务员吩咐道,先来两瓶“人头马”,再取5包软“中华”,接着又给每人点了只“大闸虾”,后又要了“鲍鱼汤”……随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的,我眼光渐渐暗淡了下来,嘴里吃着菜,喉咙里入着酒,可到底是啥滋味,愣是一点也没品出来。

酒足饭饱,该买单了,“买单王”望着我,眼神流露出的意思很明确:“兄弟,咋还不买单呢?”

其实我早在心里暗暗做了盘算,这顿饭少说也得四千元,可我兜里只有两千元,明摆着今天买单的愿望又要落空了!

朋友就是朋友,“买单王”虽然望着我满是愧色的脸,但也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就对服务员很亮地打了一个响指,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灿灿的信用卡,扔给服务员:“密码是888888,算多少随便划,千万别打折啊,我最烦那一套!”

“买单王”说完拍拍我的肩,又递我一根大“中华”,便岔开了话题说笑开来,这让我内心既感激又惭愧。

那次后,一遇朋友聚餐,只要有“买单王”参加,我是绝口不再提买单的事。

前天,买单的机会又让我逮着了,“买单王”去外省参加一个订货会,明天才能返回来。大家决定,虽然他不在,但聚餐的日子雷打不动。

朋友们决定把聚餐地点放在一个新开张的小饭店,说那里的饭菜有特色。我又对大家表达了买单的强烈意愿。可当聚餐接近尾声时,令所有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买单王”竟提前回来了!但大家此时已酒足饭饱,而“买单王”也对大家说,他刚在飞机上用过餐了,只是好些日子未谋面,过来看看大家。

我心放下来了,激动地站起来直奔包间外,不料一头撞在了包间的玻璃门上。玻璃顷刻粉身碎骨,我瞬间头破血流。朋友们惊呼着冲向了我,又是捂伤口,又是打“120”。饭店老板见状也吓坏了,不但连连向我致歉,还一再强调今天的单全免,并吩咐吧台拿来了三百元的免费券,诚恳邀请大家一定再次光临。

“买单王”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相,不禁“扑哧”大乐,对我说:“兄弟,现在干啥都讲究个命。你天生就是吃白食的命,我天生就是买单的命,以后别再争呀抢呀的,还是认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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