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婕

我的祖父由于抽鸦片，在我父亲12岁时就病逝了。

父亲只好从私塾退学还耕，但他已经记住了孔圣人的古训：父母在，不远游，同时用“忠孝不能两全”来安慰自己。在后来面临的好几次可以高飞远走的机会前，他都选择了守在寡母幼弟的身边。

父亲最远只愿意离开祖母40里路，步行需要3个小时。

父亲从此便在那40里的山路上步行了无数个3小时，直到45岁那年，他用1个小时丈量完了那40里路。

那是一个初冬的下午，天阴沉沉的，父亲得到了口信，说他的母亲病危，他立即感到手脚都冷了，拔腿就跑。他跑过河边的竹林，穿过山间的小道，跨过农舍旁的田埂，终于在一个小时后赶到了家门口。

按老家对待临死者的风俗，祖母早已躺在卸下的门板上入了中堂，就为等着见到最孝顺的儿子最后一眼。

被汗水湿透的父亲像刚刚被打捞上来的溺水人一样，跪在祖母的身边，亲手喂了她两匙葡萄糖水，就看见祖母阖上了眼睛。

多少年过去了，我也看到这个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道路的宽广和交通工具的发达，只是，临终的老人们床榻边儿女的身影,却越来越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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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