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将计就计

2008-01-06

故事会 2008年8期
关键词:林总

杜 辉

谁不想邂逅一个身家过亿的钻石王老五?谁不想拥有一份没有杂质的真爱?在金钱与爱情的矛盾纠葛中,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1. 初次邂逅

金威珠宝行有一名女店员名叫梅影仪,她无论对谁,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久而久之,其他女同事少不了在背后对她说长道短冷嘲热讽。对此,她也充耳不闻,泰然处之。

然而,这天下班之前,梅影仪却破天荒进了经理办公室,过了老半天才走出来。就在同事们议论猜测时,一个中年男人在经理的指引下来到梅影仪的柜台前。原来这个男人昨天把公文包落在了洗手间的台子上,是梅影仪拾到后把包交给了经理。

男人很激动,他压根不敢想象公文包还能失而复得,因为包里有刚从银行兑换的一万多元美金。他要馈赠礼品,被梅影仪谢绝了,只得千恩万谢地走了。两天后男人敲锣打鼓地送上一面锦旗。这事还惊动了当地媒体,梅影仪拾金不昧的事迹很快见之于报端。这个平时再低调不过的女孩,突然间就成了被人关注的热点人物,然而梅影仪仍然淡然处之。

这天下班后,梅影仪背着挎包,不紧不慢地往家走着。突然一辆摩托车与她擦身而过时,骑车人抢走了她的挎包,几乎与此同时,只见身边又窜出一辆红色摩托车,利箭一般向着前面那辆摩托车追去。

过了一会,那辆红色摩托车返了回来,在梅影仪面前嘎的一声停下了,车手拎着的正是那只被抢走的挎包,他把挎包递给梅影仪,说:“那家伙见甩不掉我,只好骂了一声把包扔地上逃走了。”

说着,车手摘下了头盔。梅影仪见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显得成熟稳健,双眼深邃锐利很有气质。梅影仪微微一笑说:“我觉得你有点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是吗?”那男人打量着梅影仪,摇摇头很肯定地说,“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梅影仪说:“你不顾危险帮我抢回了包,我该怎样表示谢意呢?”

男子咧嘴笑道:“要不你请我吃饭吧,我本来就有点饿了,又花了一阵力气,这会儿肚子都提抗议了。”

梅影仪微笑着说了一声:“好啊!”两人就到附近一家餐厅坐下来,边吃边聊,彼此间居然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自报姓名叫王暄,让梅影仪叫他阿暄。他说他是一名私人保镖,受雇于一个亿万富豪。

梅影仪似笑非笑,眼神幽深地说:“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个保镖。” 王暄“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觉得我像是做什么的?”

“照我的直觉看,你倒像一个骗子。” 梅影仪望着阿暄笑道,“骗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比保镖有技术含量多了,既要有头脑和应变能力,还要有口才和一点风度。”

阿暄听了哈哈大笑:“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不过,说不定我真是骗子呢!你猜猜我想骗你什么?”

梅影仪淡淡道:“我无财无貌,骗子要找上我,还真是看走了眼。”

阿暄往前凑了一下,忽然放低声音道:“我如果是个爱情骗子,首选的目标一定会是你。”

气氛有些暧昧了,梅影仪不再言语,低下头用小勺在咖啡里一下一下搅着。

2. 富豪垂青

两天后的上午,经理匆匆来到梅影仪的柜台前:“小梅,公司林总来了,他也听说了你的事迹,提出要见见你,你跟我来吧。”

经理说的“林总”,就是金威集团的老板林危城。他是本市财产过亿的年轻企业家。不过这位年轻的富豪行事低调,很少公开露面,一般员工从未见过这位老板的庐山真面目。

对于如此荣耀,梅影仪依然一副平静如水的表情,跟在经理身后来到三楼办公室,经理恭恭敬敬地向坐在大班椅上的一个男人说道:“林总,梅小姐来了。”

梅影仪扫了林危城一眼,只见他肤色微黑,双目有神,个子高高,一副运动健将的体魄。但梅影仪很快就把目光落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此人就是自己刚刚认识的阿暄。

阿暄一见梅影仪,微微一笑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林总就是我的雇主。” 林危城问道:“怎么?阿暄你和梅小姐认识?”阿暄说:“我们也是刚认识不久。”

林危城直起身子说:“你拾金不昧的事迹我听说了,在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的金钱社会,能做到这一点实属难能可贵,你不但给珠宝行赢得了荣誉,甚至让整个集团也增光不少,连我这个老总也得感谢你呀!我们金威是不会埋没任何一个人才的,经我与几位高层商量后决定,提升你担任珠宝行领班。”

梅影仪稍一沉吟,不卑不亢地说道:“多谢林总的抬爱,不过我在这里资历很浅,担任此职恐怕难以服众,而且我这人性格散淡,也不太适合做管理工作,您还是另找更适合的人选吧。”

林危城手抚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梅影仪:“梅小姐,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梅影仪顿了一下说:“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下去了。”说罢,便转过身走了。

第二天梅影仪下班回家时,阿暄骑着那辆红色摩托,拦住她说:“我想找你谈一些事。”说罢,两人就在路边找了个座位坐下来,阿暄说:“其实真正有事和你商量的是林总,因为我和你认识,所以他才让我出面。”

梅影仪惊讶地问:“林总?他找我会有什么事?”阿暄字斟句酌地说:“是这样,林总昨天见了你,对你的印象很好,他说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他希望你能做他的女朋友。”

梅影仪眼睛瞪圆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阿暄耸了耸肩说:“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说实话,像林总这样年轻有为的亿万富豪,不知有多少女孩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女朋友。不过,梅小姐,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可以回去多想一想。”

“不用想了!”梅影仪冷冷说道,“我和他不过见过一次面,他敢贸然提出这种要求,而且自己都不出面,还不是仗着手中有钱吗?这不是感情交往,这是财色交易。你的话也许没错,很多女孩会求之不得,但很可惜,我不在内!”

梅影仪说罢,站起身,语带讽刺地说:“看来你不光是他的保镖,还业余充当媒婆,你应该跟老板要双份工资才对。再见了。”她刚走了两步,阿暄在她身后说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听了再走也不迟。”梅影仪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过头。

阿暄说:“可能你以为,我是站在林总一边,希望你答应他的,其实恰恰相反,我很害怕你真的应承下来,那样一来,我的任务是圆满完成了,但我的梦想就彻底破灭了……”

梅影仪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阿暄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没有破灭的梦想,不也还是梦想吗?你连林总那样的人都看不上,又怎么会把一个小保镖放在眼里呢?如果说你是只天鹅,林总是一只鹰,我不过是只麻雀罢了。”

梅影仪微微一笑:“麻雀给鹰当保镖,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一定要在鹰和麻雀之间选择的话,我倒是看麻雀更顺眼一些,我讨厌鹰的狂妄、嚣张和跋扈。”

阿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的理解没错。”梅影仪笑得更迷人了,“不过很可惜,这种选择的前提是一种假设,这世上的动物有千千万万种,我为什么一定要在鹰和麻雀之间作出选择?”说完,她向阿暄挥了挥手,然后款步而去。

3. 游艇冲突

眼下,梅影仪的生活中同时出现了两个追求者:一个是家产过亿的富豪,一个是一文不名的保镖。两人的追求方式也截然不同:林危城自己从不露面,却派出一批手下轮番上阵,不停地给梅影仪送花,送名贵礼物;阿暄只是经常陪在梅影仪身旁,但他从来没给梅影仪买过一样东西。而梅影仪从未接受过林危城的一件礼物,和阿暄的关系却一天比一天近。

林危城大概是失去耐性了,他终于主动邀梅影仪出来见面,地点是在他的私人游艇上。两人来到华丽的客舱里,林危城开门见山说道:“我林某人不是自夸,我纵横商海这些年,从来没打过败仗,在情场上也是一样,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我,梅小姐,你是第一个。这样吧,开出你的条件,不必客气。”

梅影仪说:“您是成功男人,成功的男人不会只欣赏一处风景,也不会只钟情一个女人,而我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只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情感,我想要的您给不了,您能给的我不想要。林总,既然有那么多女孩对您趋之若鹜,您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呢?”

林危城听了不禁一阵大笑:“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你这样的女孩儿现在快要绝迹了,越是不易到手的东西,我林某人越是要得到,你值得我出一个高价!”

说罢,他拿出三把钥匙,慢吞吞地说:“这三把钥匙,能打开三样东西:一辆名车,一座豪宅,一只保险箱。保险箱里的钱,以你现在的收入,一辈子也挣不到。只要你答应陪我一年,这三把钥匙就是你的了。梅小姐,怎么样?”

对很多人来说,这种条件都是致命的诱惑,但梅影仪想都没想便冷冷拒绝了:“林总,你出手确实很大方,但我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再高的出价也不能让我出卖自己。”

钥匙掉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林危城忽然阴沉沉地笑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说罢,慢慢站起身,一步步向梅影仪走过来。

梅影仪警觉地问道:“你想干什么?”林危城狞笑道:“你说呢?”梅影仪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已经置身绝境,游艇内是他的天地,游艇外是茫茫海面,她完全成了砧上鱼肉。

林危城一直将梅影仪逼到舱角,把她扑倒,并且有条不紊地撕她的衣服,梅影仪拼命地反抗着,但两人力量太悬殊了,眼看自己即将清白不保,她突然放声大叫:“阿暄!”

林危城面孔扭曲,淫笑着说:“你叫阿暄干什么?他是我的保镖,又不是你的保镖。”

说话间,林危城忽然感到有点不对劲,他停下动作,回过头去,只见阿暄不知何时已站在舱门口,正神情凝重地瞪着自己。林危城勃然大怒道:“谁让你进来的?你想干什么?”

阿暄平静地说:“林总,梅小姐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您为图一时之快会毁了她的一生,强扭的瓜不甜,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林危城脸上挂霜,语气阴冷地说:“阿暄,你跟我这些年,我一向很器重你,没把你当手下看,一直当你是兄弟,但凡事都有个度,太过了就不好了,你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阿暄声调低沉却很有力:“对不起,林总,事后你怎样处置我都可以,但我决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强暴她。”

“是吗?”林危城冷笑道,“你自问能做得到吗?这艘游艇上还有五个人,他们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是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阿暄沉默了片刻,说道:“当初我曾拼死救你一命,你亲口承诺日后会报答我,我并未放在心上,但现在我提出要求,请你放过她。”

林危城冷冷道:“不错,我是对你有过这种承诺,林某人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但我只是答应回报你,跟这个女人毫无关系!”

“不!”阿暄缓缓说道,“有关系,她是我深爱的女人,我们已经订下三生之约。我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强暴?”

林危城愣住了,他那像鹰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阿暄,阿暄也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林危城又把目光落到梅影仪脸上,衣衫凌乱的梅影仪冷静地整理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头发,说:“阿暄说得没错,我和他共进退!”

林危城脸色一阵变幻不定之后,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罢了,林某人不能为了个女人,落个重色轻义之名,此事到此为止,不过……”他阴沉沉地扫视着两人,“我生平最恨被人欺骗,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是在做戏给我看,将来你们一定会后悔莫及!”

游艇缓缓停靠在码头,阿暄把梅影仪送上岸,说道:“我找林总还有话说,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梅影仪担忧地说:“他不会为难你吧?”阿暄说:“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4. 如愿以偿

阿暄在海边负手而立,这时只见林危城从游艇上跳下来,匆匆走到阿暄身后,他见了阿暄竟一脸谦恭地小声说道:“林总,虽然我是按您的吩咐去做的,但我还是感觉对您太冒犯了,您不会见怪吧?”

阿暄摆摆手说:“你过虑了,这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不过要记住,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明白吗?”“明白,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那个骑红色摩托的阿暄才是真正的林危城,而两次露面的林危城则是保镖阿暄。这是林危城演的一出戏。

这天深夜,真正的林危城将奔驰车停在一幢豪华别墅门前,这是他的家,但此刻整幢别墅没有一丝灯光,黑得像座死寂的古堡。林危城进门后没有开灯,他在黑暗中一路穿行,来到了书房,静坐片刻后,才打开一盏台灯,开始写日记。这些年他已养成冷峻寡言的性格,从不向任何人流露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有倾诉的需要,于是在不知不觉间,他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也只有这些永远不会出声的日记本,才真正了解这个谜一般男人的内心世界。

林危城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自幼受尽了欺凌和冷眼,直到他打工时遇见了一个叫冰儿的打工妹,才有了亲人般的温暖。当时,两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深深相爱了。在林危城心目中,美丽温柔的冰儿是母亲、是情人、是姐姐、是妹妹,是一切女性亲人的化身。

正当林危城日夜憧憬着和冰儿的美好未来时,他心爱的冰儿却投进了一个年过花甲的富商的怀抱,林危城的世界在一夜间坍塌了。

林危城在楼顶天台呆了一夜,有好几次他都想纵身跳下去,但他终究没跳,因为他不甘心,他冲着夜风大声发誓:这个世界只承认强者,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

十年后,林危城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商业王国,成了众多美女竞相追逐的目标,但面对美色他从不动心,他很清楚她们看中的是什么。

可他心里非常空虚,以致晚上躺在床上,干瞪着眼就是睡不着。后来,有人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说只要拨通一个电话,就有人用车把女人送进他的别墅……

从此他就有点自我麻醉了。只是他从不正视这些女人,甚至连灯都不开。这些年,和多少女人发生过关系,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然而,只有林危城自己最清楚,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的内心并不快乐。酒阑人散后是冷寂孤独,疯狂放纵后是苦涩空虚。

他渴望真情,他在日记中有过这样的表达:我梦想中的女人,像泉水一样纯净,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去她的清白,一颗真心就能赢得她的爱,她不会因我的财富地位而仰视我,也不会在我一文不名后离开我。可是,在这不洁而功利的尘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女人吗?

当林危城听说了梅影仪的事迹后,他不禁怦然心动。他在暗处观察过梅影仪,这个有种孤傲气质的女孩,确实少见,但怎样才能验证出她的真实内心呢?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悄然形成。

林危城以保镖阿暄的面目现身,让阿暄以林危城的身份登场,一个伪装的穷小子,一个冒充的大富豪,一个用情,一个靠财,同时对梅影仪展开追求。梅影仪是重情还是重利,是爱人还是爱财,在这种考验面前,势必露出真容,诸如飞车夺包、游艇冲突等情节,都是事先精心设计好的。

如今林危城已经可以确定梅影仪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女孩,他也下定了将她追求到手的决心。

这天,林危城约梅影仪出来见面,这是游艇事件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彼此间似乎有点儿不自然,两人默默无言地踏着落叶铺成的金色甬道,踱步前行。

走了一会,梅影仪眉头微皱说:“这些天我老是感觉背后有人盯梢,楼房四周也多了陌生人出入,像是在暗中监视我,我怀疑是林危城派的人。”

林危城面色凝重道:“这种情况在我的意料之中,上次林总迫于无奈放过了你,他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只怕他也并不相信你我真是恋人,他派出这些人就是为了查个究竟,一旦被他抓到了把柄,你肯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梅影仪愤然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王法?”林危城苦笑了一声,“王法是用来约束你我这种小人物的,林总有财有势,黑白两道通行无阻,对付你这样的弱女子,还需要费力气吗?”

梅影仪低下头去:“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林危城说:“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假戏真作,把恋人的角色扮演下去,林总这个人虽然霸道,但他自重身份,一向信守承诺,只要证实我们真相恋了,他就不会自食其言向你动手。”

梅影仪低头不语,林危城看了她一眼,说:“当然,和一个小保镖做情侣,尽管是假的,可能你也不情愿,但也只能委屈一下了,毕竟现在安全是第一位的,你放心,林危城的人迟早会撤去,那时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会立刻从你眼前消失。”

梅影仪抬起头,很认真地说:“阿暄,别这么说好吗?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体会得到,何况……”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轻得像是耳语,“我一点都不讨厌你……”说完这话,她转身飞快地走了。

从这天起,两人开始以恋人的姿态出现,在人前他们总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为了彻底迷惑那些监视者,林危城夜里还留宿在梅影仪家。

这天早上,梅影仪掀开窗帘往楼下看着,叹道:“这些家伙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站在她身后的林危城淡淡一笑,那些人完全是受他遥控指挥的,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梅影仪逼入套中,他一天没得到她,他们就一天不会散去。

两人的关系正朝着林危城设计的方向发展,梅影仪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了越来越清晰的柔情。一个女人,终日和自己有好感的男人以情侣的角色亲密相处,再加上男人的处心积虑,不弄假成真才怪。这正是林危城的用心所在。

这天下午,两人来到郊外,登上了一座山峰。这样一来,那几个盯梢者不便紧跟,只好悻悻地收兵回营。梅影仪见总算暂时摆脱了这些讨厌的尾巴,乐得欢笑飞跑,不料乐极生悲,一不小心崴了脚,痛得她直冒冷汗,寸步难行。

林危城背着梅影仪走在山路上,梅影仪那柔软的前胸摩擦着他的后背,两人身体接触的部位越来越热,林危城突然开口说道:“真想就这样背着你走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

梅影仪伏在他背上默不作声,但林危城能感觉到她胸腔里加速的心跳。林危城出汗了,他喘着大气,望着远处繁密的城市灯火。他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胳膊已经轻轻搂住了他的脖颈……

初雪降临时,他们举行了婚礼。宏伟宽阔的教堂里,回响着旋律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林危城西装革履,梅影仪披着雪白的婚纱,两人在暗红色的地毯上缓步而行。梅影仪的父母坐在前排,在场的还有林危城的一些至交好友。

身穿长袍的神父手捧着圣经走上讲台,神情庄严地看着这对并肩站立的年轻人,语调凝重地说道:“林危城,你愿意娶梅影仪小姐为你的妻子吗?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听到林危城这个名字,梅影仪身子一震,她睁大眼睛盯着林危城。林危城神色不动,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愿意。”

接下来神父转而询问梅影仪,但她冷着脸久久没有回应,偌大的教堂里静无声息,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梅影仪身上。林危城凝视着她,脸上充满了从容的微笑。他深信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在这种场合下,在父母亲人面前,梅影仪还能怎么做?果然,他听到梅影仪长长吐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愿意。”

回到新房,梅影仪雕塑般站在窗前,凝视着月下的雪景。林危城站在她身后,轻抚着她的双肩柔声说:“我知道,一时间你很难接受我对你的欺骗,可我这么做也只是想得到一份真爱……影仪,能拥有你是我一生的幸运,你就像这天上的月亮一样美丽皎洁……”

梅影仪轻叹一声,没有言语。

林危城拉上窗帘,拥紧梅影仪,在她耳边柔声道:“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么美好的夜晚,我们不要辜负……”他边说边用下巴在她头发上轻轻摩挲着,手慢慢地解开了她胸前的纽扣……

5.瞬间惊变

林危城几乎每天深夜才回家,但和以前不同的是,远远便能看到别墅里透出的灯光,无论他回家有多晚,梅影仪都会等他回来才睡。那一盏为他亮着的灯光让他见了,内心就有了一种温暖而安定的感觉。

林危城很想多在妻子身边陪陪她,可是作为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的老总,他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最近更是陷身于一场险恶商战。

为了争夺市区一块黄金地段的开发权,林危城和当地黑帮老大明天虎短兵相接,展开激烈较量,一方是明火执仗使用暴力,一方是暗中运作借刀杀人。最终,林危城借助警方力量,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扫黑风暴中,将不可一世的“明天虎”黑社会团伙一举端掉,只逃掉了头子明天虎。

金威集团为庆祝胜利,在市里最大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酒会,林危城携夫人盛装出席,招呼着到场宾客。梅影仪身着淡紫色晚礼服,气质高贵优雅,举止大方得体,吸引了众多男士的目光。

林危城手持酒杯和身边几位宾客交谈着,用眼角余光可以看到梅影仪正在舞池里与一位男士共舞,她娴熟的舞步和优美的舞姿让他微微有些惊讶,但他的思绪很快被宾客们的一阵笑语打断了。

那几位宾客陆续散去了,林危城有了片刻空闲,他举杯慢慢啜饮着。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黑胖中年男人,自来熟地跟遇见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林危城认识这个人,他叫黄金轩,是个煤矿矿主,此人猥琐好色,特别喜欢往名流堆里扎,这次又是不请自到了。

林危城想躲开他,没想到这家伙眼尖,径直朝这边走过来,双手一拱满脸带笑道:“恭喜林总,您的事业是越做越大了,连我们这些朋友也以您为荣啊!”

林危城敷衍了几句,便不再接他的话茬,但黄金轩并没知趣离开,两人就那样不尴不尬地站着。黄金轩的目光四处乱瞅,忽然落到舞池里梅影仪的身上不动了,嘴边浮起异样的邪笑。

林危城的脸沉了下来,但他知道中途进来的黄金轩并不清楚他和梅影仪的关系,他也不愿在这种场合和这个好色之徒计较。不料这个黄金轩的笑越来越暧昧,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这种女人真是无处不在啊,看来那位老兄今晚要破费了。”

林危城的脸陡然变色,两眼死死盯住他。黄金轩发现不对劲,忙不迭地解释道:“林总,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大概不认识那个女人,她其实是个欢场女子,实不相瞒,我和她曾有过一夕之欢,我还记得为此付了两千块钱。”

林危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黄金轩一见慌了神,又不知岔子出在哪里,他干笑两声岔开话题道:“林总,听说您不久前结婚了,尊夫人一定是位大家闺秀吧?能不能让我认识一下?”

林危城沉默了一会,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话来:“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只是你口中的欢场女子,还用得着我介绍你们认识吗?你不是早就和她有过一夜之欢吗?”

黄金轩吓得目瞪口呆,愣了好半天才一拍脑袋,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该死,喝了点猫尿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啦,睁着眼睛连个人都认不清。林总,您忙着,那边有我一位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说完抬步要走,但立即听到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黄老板,请留步!”

黄金轩只得苦着脸回过头,林危城逼视着他缓缓道:“如果你所说的是事实,我没有理由怪你,也不会跟你过不去;如果你是信口雌黄,黄老板,你记着,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的名节。”

黄金轩低着头不停地擦汗,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说道:“林总,我想你恐怕是受骗了,我应该不会看错的,我对她的印象还是挺深的……她的私处有一块铜钱大的白斑,对不对……”

闻听此言,林危城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地呆站在那里。黄金轩趁机悄悄地溜走了,林危城视而不见,不断有宾客和他打招呼,他也毫无反应,直到梅影仪从舞池里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危城,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酒喝多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林危城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梅影仪有些奇怪,又问了一遍,仍无反应,她似乎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固了。

林危城终于明白了:真正掉进陷阱的不是梅影仪而是自己,他回忆起和梅影仪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细节,在他的设套考验面前,她的表现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合他心意,她简直像是按照他梦想中女人的标准塑造的。林危城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幸运,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是她的精心伪装,可有一点林危城百思不得其解: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心事的?

6. 一张“底牌”

商战中无往不胜的林危城岂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女人算计?他暗中在家里安装了监控设施。这天,他在显示屏上看着梅影仪开锁进门,急切地穿过客厅走进卧室,可奇怪的是她却在梳妆台前坐下来,从排得密密麻麻的化妆品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瓷瓶,三下两下旋开了盖子。

林危城看着梅影仪将瓶子倒过来,但流出的不是化妆品,而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她熟练地将这些粉末放在一张锡箔纸上,用打火机在下面加热,一缕青烟袅袅升腾起来,她迫不及待地将鼻子凑过去……林危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又慢慢跌坐回去。

过足毒瘾的梅影仪长出一口气,睁开了一直半闭着的眼睛,突然她的身体一阵颤抖,脸上失去了血色,她发现不知何时林危城已站在了卧室门口,正神色冷峻地盯着她。

突然,林危城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一个把别人当猎物的人,最后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猎物,一场以追求真爱为目的的骗局,得到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这一切真是太有意思了!”

林危城见梅影仪无语地看着自己,便收住了笑声说:“说实话,我对你还真是有几分佩服,我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不知有多少人栽在我手里,从来只有我算计人的份儿,没想到我竟会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直到现在我仍然想不出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梅影仪面无表情地说:“其实很简单,如果说我们是两个赌徒,两个精心算计对方的赌徒,也许我没有你赌术高明,但我掌握了一点优势,这点优势已经足以让你满盘皆输了。”她顿了一下,一字一句说道,“我早已看过了你的底牌!”

“底牌?”林危城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但并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梅影仪问道:“危城,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林危城沉吟道:“是在我设计的飞车夺包的那个下午,但在此之前我已经在暗中观察过你。”“不,你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座别墅里,在你那张横陈过无数女人玉体的床上!”

林危城又遭到重重一击,但他马上若有所悟道:“这么说……”“不错!”梅影仪缓缓道,“一个妓女,一个嫖客,一场交易,一本日记,孕育出一个环环相扣的阴谋。”

接着,梅影仪像讲故事一样讲了起来:

梅影仪是靠出卖自己肉体为生的女人。一天晚上,通过专业淫媒的牵线,她走进一座豪华的私人别墅,去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蹂躏。

喝得半醉的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熄了灯把她推倒在床上,近乎疯狂地动作起来,发泄完后便沉沉地睡着了。梅影仪端详着这个熟睡中的男人,他有一张英俊而冷漠的面孔。梅影仪知道,即便有一天两人迎面相逢,这个男人对她也不会有任何印象,在这个男人眼里,她只是一个供他泄欲的工具。

梅影仪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就来到他的书房,想找本书看。结果在书桌上发现一本私人日记。出于好奇,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会在日记中写些什么。

在幽暗的灯光下,她读完了日记,知道了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也看清了他的内心秘密。她没想到,一个纵情于声色的成功男人,最想得到的居然是一份没有杂质的真爱。她小心地把日记本放回原位,坐在那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谁愿意永远做被人鄙视的妓女?谁不想嫁给一个身家过亿的富豪?眼下,机会鬼使神差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决定豪赌一把!

她重新回到卧室,男人依然熟睡未醒,她盯视男人良久,然后发出女巫般的笑声:“林危城,你等着,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的!”

梅影仪说:“接下来的情节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了,我应聘进了你的金威珠宝行,找人配合上演了一出拾金不昧的双簧戏,我相信这出戏会引你上钩的。你果然出场了,有意思的是,你也是以一个做戏者的身份登场的,于是我来个将计就计,看你做戏。不能说你设计的那些情节不高明,可惜你也许能骗倒所有人,唯一骗不倒的就是我,因为我不是台下的观众,我是站在后台的人。”

随着梅影仪的讲述,林危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中的寒意越来越深,他的声音中透出一种不祥的气息:“输在你手里我只能说心服口服,但恐怕你也并不是真正的赢家,你想过没有,纸里包不住火,真相总有败露的一天,到那时你该如何收场?”

梅影仪的目光落到那瓶精心伪装的毒品上,嘴角渐渐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我是个没有明天的女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管不了那么多,怎么处置我是你的自由,我不会有任何意见,但请你不要以受害者自居,别忘了你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这不过是两个骗子共同参与的一场游戏而已……”

林危城说道:“那不一样,我是为了得到一份纯洁的真爱,而你看中的不过是金钱……”“是吗?”梅影仪冷笑一声,“你一口一个追求真爱,那我就要请教你一个问题了,你对我有过真爱吗?哪怕仅仅是在你的内心!”

林危城愣住了,一时竟无言以对。梅影仪的声音更冷了:“还是让我来替你回答吧,这出戏里,只有阴谋,没有爱情,你从来没爱过我,你只是想得到我,得到一种叫真情的东西。说到底你爱的不过是你自己,为的不过是满足自己的需求,这和我没什么不同。还是那句话,你可以随意处置我,但你没有权利谴责我!”

林危城沉默了很久,再也没说一句话,就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走出了这幢别墅。

7. 生死危情

从那天起林危城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梅影仪相信这只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她守着空空的宅子终日心神不安,她不知道她和林危城的关系会走向何方,不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

这天上午梅影仪准备外出,正低头锁别墅大门时,后脑突然遭到一击,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躺在一片树林里的空地上。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背对她站着,腰里别着一把手枪。

梅影仪发出一声叹息,她认定这是林危城对她下杀手了!但梅影仪并不恐惧,而是感到一股彻骨的悲凉。

矮壮男人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发出一阵狼嗥般的怪叫:“我是谁?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你的债主明天虎!姓林的,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今天我要为一帮兄弟报仇雪恨。老子盯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你身边狗太多,老子有劲难使,只好拿你老婆开刀了。姓林的,你听着,限你正午之前赶到这里,要不就等着给你老婆收尸吧!记着,只准一个人来,地点在……”

梅影仪一听,原来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她心中不由涌出一阵喜悦。这时明天虎将电话放到她嘴边,他想让梅影仪呼救,刺激一下林危城,没想到梅影仪很平静地对着电话说:“危城,你不用来救我,这也许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梅影仪说的是真心话,她不想看到林危城来送死,但她同时悲哀地意识到,即便自己不这么说,林危城也不可能来救她:谁会舍命去救一个将自己欺骗、让自己蒙羞的女人?说不定他会暗自庆幸明天虎替他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难题呢。

明天虎像只困兽,焦躁不安地在树林里来回走动着。太阳的光线越来越灼热,他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耐性,斜眼看着梅影仪说道:“你做了鬼别来找我,要怪就怪你男人贪生怕死,连自己的老婆都弃之不顾。”

明天虎举起枪,梅影仪闭上眼,但枪声没有响起,却从树林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叫:“明天虎,有种冲着我来,和一个女人过不去,传出去不怕被人耻笑吗?”

梅影仪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走进树林的林危城,她不顾一切大声叫道:“危城,你不要过来送死!我不值得你那么做,你快点走!”

明天虎将枪口对准林危城:“冤有头,债有主,姓林的,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说?”林危城坦然道:“人在江湖,生死有命,我无话可说,但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和我妻子没关系,希望你杀掉我之后放她回家。”

明天虎点头道:“好,看在你算是一条汉子的份上,我答应你这个要求。”他暴喝一声“你受死吧”,便狠狠地扣响了扳机。

枪声惊起林中无数飞鸟,子弹却呼啸着飞上半空,原来在他开枪的一瞬间,被绑着的梅影仪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翻滚扑到他脚下,拼尽全力向他小腿撞去,明天虎猝不及防被撞得险些跌倒。

明天虎狂吼道:“臭婊子,你找死!”回手就是一枪,梅影仪发出一声惨叫,胸囗绽开了一朵狰狞的红花。然而就在这短短几秒钟,林危城抓住机会拔枪怒射,在一连串的枪声中,明天虎身体乱晃,扑通一声倒下了。

林危城扔下枪扑过去,将地上的梅影仪抱入怀中。这时她胸前的红花已开放得硕大无比,新的花瓣还在迅速生长蔓延。她看着林危城的脸,眼神渐渐涣散:“你能来舍命救我,我死也安心了,危城,我害你不浅,让你娶了一个妓女,你会不会恨我?”

林危城用力握住她的双手,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影仪,你不要再说话了,这样血会流得更快的,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你一定要坚持住。”

梅影仪吃力地摇摇头,声音断断续续:“不,我一定要把话说完,要不然只怕就没有机会了……危城,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个天生的坏女人……十八岁那年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和他一起出来打工,我们发誓要同甘共苦……可就是这个我深爱的男人,为了两万块钱把我卖进了夜总会……从此我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堕落到了黑暗的最深处,后来还染上了毒瘾……”

梅影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但她仍然执拗地说着:“其实我一直想全身心地去爱你,可惜我已经没有爱的能力了,危城,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一定会做你纯洁无瑕的妻子……”

早已不会轻易动感情的林危城,此刻却泪流满面,他紧紧抱着梅影仪柔声道:“不,我不要来生,我就要今世,无论你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你都是我最美丽最纯洁的妻子……影仪,你不会死的,还会有很长的岁月,我们要一起度过……”

救护车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几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奔进树林……

(题图、插图:杨宏富)

猜你喜欢

林总
多少情怀成追忆
世事如棋
醉过知酒浓
习惯了有尔
Leçon de chinois Parcourez la Chine avec des notions de chinois
Leçon de chinois Parcourez la Chine avec des notions de chinois
企业的贴心人
爱不胜防
“忍”字尽头是成功
“忍”字尽头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