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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喇叭吹起来

2007-09-29聂清欢

小学生导刊(中年级) 2007年9期
关键词:蛋子灯草小媳妇

聂清欢

黄昏的村街,木喇叭吹得呜哩哇啦响。我们小孩子兴奋起来:“鸡毛换灯草的”来了。

如果在外地,跟陌生人提起我们的籍贯,对方会恍然大悟似地想起:“我知道,你们那里有很多‘鸡毛换灯草的人,对不对?”“鸡毛换灯草的”成了我们这里的特称。这是一种挑担子做小生意的人,有的地方叫挑货郎担的。木格子嵌玻璃的两个货架,装的多是日用品,几乎什么都有:胭脂香粉、皮筋头绳、针头线脑、灯草牙签,我们小孩子玩的玻璃弹珠、陀螺、气球、小手枪、小糖球,当然还有木喇叭。这些小玩意儿也卖,也可以换,用鸡毛、牙膏皮儿或破铜烂铁。

那时候物资贫乏,村街里来了“鸡毛换灯草的”,马上吸引住大姑娘小媳妇,老爷爷老奶奶,最多的是我们小孩子。小姑娘看上了一面圆镜子,小媳妇相中了红头绳儿,老奶奶和老爷爷商量着,要用两只乌龟壳,换那一小盒万金油(清凉油),有个头痛脑热的,搽搽。我们眼盯着气球、棒棒糖、木喇叭什么的,馋馋地看。更多的人,只是瞧个新鲜,看个热闹,图个好玩儿。

木喇叭呜呜嗒嗒响,常常勾走我们的魂儿。

木喇叭是用木头车成的小喇叭,一圈儿红一圈儿黄,花花绿绿的蛮好看。很好吹,什么人都能吹,一吹就响。那时候小孩子玩具少,我们除了玩泥巴,就是折纸飞机什么的。木喇叭成了我们眼里的稀罕物儿。谁要是有了木喇叭,那几天他就成了我们心目中的明星。没有木喇叭的,都是“追星族”,整天围着他转。“鸡毛换灯草的”挑着货担儿,四乡八村地游走,走到哪算到哪,哪里天黑了到哪里歇。

那一个黄昏里,我们村又来了两个“鸡毛换灯草的”,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他们决定就在我们村住下来。反正也没旅店,只有在谁家借宿。有一个人问到我家,家里人热情地答应了。那人放下货架儿,打开玻璃门,当场拿出一个木喇叭来,慷慨地说送给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送给我吗?这么漂亮、结实的木喇叭!我马上吹了起来:呜哩哇啦——呜哩哇啦——吹出无尽的兴奋和欢喜。我兴冲冲地跑出门,去找伙伴们吹木喇叭。

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天一大早,那人就把木喇叭要了回去。因为那个晚上,他并没有在我家住。他和他的同伴一起,住在隔壁二蛋子家。二蛋子家先说只能住一个人的,后来说两个人也行,那人就过去和同伴挤了一夜。

我真的舍不得交出我的木喇叭,可有什么办法,他并没有在我家住呀!那人从我手里拿走木喇叭时,我觉得他好像夺走了我的一切!听见二蛋子在呜呜哇哇地吹喇叭,我一个人逃得远远的,再也不愿听到刺耳的木喇叭声。小小木喇叭让儿时的我,顿时明白了一点:它吹出来的,其实并不都是快乐,也有淡淡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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