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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制造

2007-07-23

满族文学 2007年3期
关键词:胡瓜杨光

杨 言

胡瓜死了。不,是牺牲了。

胡瓜成了这个城市的一颗明星。不,是英雄。英雄毕竟比明星少多了!一个英雄绝对称得上是沙漠里的绿洲。

这段时间,市里的所有媒体都不断地报道胡瓜不顾自己安危誓死不让犯罪嫌疑人逃掉的事迹,日报上的《从千万富翁到见义勇为的英雄》尤其引人注目。接下来,晚报上发了一篇《我的哥们儿“胡瓜”》的文章,是一个小时候跟胡瓜一起撒尿和泥玩的家伙写的,写胡瓜小时候如何受苦,一顿吃过八个窝头,写他们掏鸟捉虾趣事,还写胡瓜尿过裤子。胡瓜的一位员工也不甘寂寞,写出了《我的老板胡瓜》。还有两个隐去真实姓名的女人胆子更大,写出了《我和英雄不得不说的故事》和《英雄的感情生活》吸引了更多的读者眼球。一时间,各媒体大有将胡瓜进行到底的气势。但让人感到意外和遗憾的是,死者那个精明漂亮的妻子白小霞在镜头和媒体前却始终保持沉默。

有家杂志的记者探听到胡瓜有个关系很铁的作家朋友叫杨光,就跑上门来让他写一篇《千万富翁是这样诞生的》的文章,还说最好抖一些不为人知的商业秘密。杨光笑笑拒绝了。来人不死心,游说道:人家是有上千万资产的大老板,能舍身取义勇斗歹徒,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英雄对待哥们儿呢?杨光听后还是笑笑。从他的笑里来人嗅出点什么,狡黠地说,你要是有点独家秘籍咱们合作后我不会亏待你!杨光还是笑笑。来人就想,完了,胡瓜死了,也把作家弄魔怔了。

胡瓜的后事安排完后,几个平时跟胡瓜不错的人偶聚在一起。有人就说:真没想到啊,胡瓜这小子能来这么一手,想当初我俩上街,碰见个扒手正干活呢,胡瓜这小子一捅我,拉着我就溜走了,那紧张劲儿,好像做贼的是他!。此人说完逡巡着各位的脸,等待别人说点什么。等了半天,各位面无表情,一时间,场面有点冷清。后来有一位玩弄着手里的玻璃酒杯说:你这淡扯的,能不能不扯这些!说完还看看低头不语的杨光。

杨光喝着酒,继续他的沉默。

杨光跟胡瓜有多年的交情了。胡瓜到什么时候都承认,自己从一个连双皮鞋都穿不起的穷光蛋到风光无限的大老板,是杨光当初扶了他第一把。

那还是文学有着崇高地位的年代,杨光是报社里的一个小编辑,铸造厂的工人胡瓜经常来报社送自己写的稿子,跟杨光混熟了,再来报社的时候给他带盒烟、带瓶白酒什么的。看着面色明显营养不良的胡瓜,杨光当然明白他的意图,也不说破,烟酒照收,把驴唇不对马嘴的稿子在抽着胡瓜送来的烟的同时,做了大手术。

名字的频繁见报给胡瓜带来实质性的收益,他被厂里调到宣传科当了干事,不用再跟滚烫的铁水打交道了,也没再做过滚烫的铁水从头浇到脚的噩梦。这事儿是他有一次跟杨光喝完酒说的,说得小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着亮,说得杨光心里酸酸的,他拍着胡瓜的肩膀说,这些年兄弟你也不容易呀!

做了宣传干事的胡瓜,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了。他找了个漂亮的女人做妻子,这是胡瓜择偶的硬指标。胡瓜婚礼杨光去了,看着他那其貌不扬的老丈母娘和老丈人,还有鼻涕拉瞎的小舅子,杨光就有点懵,白小霞是不是抱养的?一家人全是歪瓜劣枣,怎么竟然长出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呢?婚礼上,有亲戚偷偷议论:这爹妈怪了,非让女儿嫁这么个矮倭瓜!杨光一打听才明白,原来白小霞自由恋爱喜欢上一个个子高高的帅小伙,可她妈说,长得好也不能撅折当饭吃,男人嘛,要看有没有能耐,有没有心劲!男人要是没心劲,女人就白有要强的命!杨光琢磨不透,她咋看出胡瓜有心劲的?白小霞咋就嫁给了胡瓜呢?

不过,漂亮的白小霞在婚后给胡瓜在人前人后赚足了面子,风风光光。惟一不足的是多年没生孩子。正在两口子为此开始烦躁时,白小霞一鸣惊人,为胡瓜生了个女儿,接着又有了儿子。虽然胡瓜为这个儿子捐了一笔不少的钱给国库,但还是乐得拢不住嘴。因为这时的胡瓜,赶上了改革春风吹满地,在杨光认识的那圈人里,胡瓜靠着比警犬还灵敏的鼻子第一个嗅出了金钱比文学吃香了,也是第一个义无返顾地一猛子扎进“海”里,糊胡公司诞生了。

“海”里游了一圈的胡瓜可不是以前的胡瓜了。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儿,没有了小宣传干事的谨慎。人前人后开始装模做样了,一些人开始对他笑脸相迎了,笑脸里带着的内容让他看了从心里舒服到脚后跟。

一天,胡瓜拉杨光喝着五十多度的烧锅酒,喝着喝着,杨光眯着眼睛,表情深奥还带着一丝嘲弄地说,做企业要有独特的企业文化你懂吗?胡瓜愣眉愣眼地问,企业文化?杨光笑了,怨不得专家都说现在中国的企业都不地道,走不多远,为啥?现在所谓的企业家大多是暴发户,没什么文化,一出一猛,没什么后劲。

杨光说完也就忘了,没想到有一天胡瓜邀请他参观他的公司。他到公司的时候,正看见胡瓜带着一帮员工挥舞着拳头高喊,什么我最棒之类的,既像做热身操,又像抽羊癫疯。杨光笑着问你这是干嘛呢?胡瓜扔过来一份印刷精美的宣传卡,大大咧咧地说:老外了吧?这是企业文化的一种形式,用来激发员工工作热情,让员工保持旺盛的斗志。再看宣传卡,原来胡瓜把国外一些知名企业的企业文化、管理方法再和他的观点搅合一起,成了他的胡氏文化。杨光笑称这大杂烩纯粹是“胡说”。

有一次,胡瓜亲临杨光狭小零乱的办公室,驴拉磨似的转了两圈后,抬起他那日渐丰满的大下巴笑眯眯地说:杨老哥,你就没想改变一下工作环境?杨光半无聊半赌气地说,怎么改?我就会爬格子,别的事我干不了也不想干!

胡瓜根本不在乎他的语气,自顾自地说:爬格子也有爬出名利双收的,爬格子也分个三六九等不是吗?你就不能想办法趁着爬格子的同时也往上爬爬?杨光赶紧摸着胡瓜越来越亮的大额头说:也没发烧哇,咋启发起我了?

这话说过几天,胡瓜神秘兮兮把杨光拽进他的车,出了市区驶上了七拐八拐的山路。这是上哪?不是偷地雷去吧?看胡瓜神秘的样子杨光不禁开玩笑道。嘘,胡瓜竖起短粗的食指放在撅起的唇边,发出哄小孩尿尿的声音。馅饼掉你脑袋上了,胡瓜小声地说。

到了一个小山沟,胡瓜和杨光下了车,风夹着小沙砾狠狠地打在脸上,四周那么空旷,连躲风都没个地方。胡瓜小短胳膊大气地一挥,杨老师,这就是我的老家,两间房村。

顺着胡瓜挥动的短胳膊,杨光看到了相隔二三十丈或更远的稀稀拉拉的一座座村舍。冬日的寒风中,村舍像穿着破旧、单薄的老妇人,孤寂、无依,冷得瑟瑟发抖。

这地方风水不错,难怪能出你这么大的能人!杨光讽刺道。

胡瓜神采飞扬地搂住他的肩膀,快走吧,我二姨家杀猪了,咱俩热热乎乎地吃一顿血肠酸菜!

你大老远地把我带来,是为吃血肠酸菜?这就是掉我脑袋上的馅饼?

盘腿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吃着热腾腾的酸菜血肠,冒着热汗的当儿,胡瓜也没闭上他那过度兴奋的嘴。杨老师人家是作家,文化人,有大知识的人,也就是我吧,一般人请吃饭还不去呢!他塞满酸菜的嘴含糊不清地说。陪着他俩吃饭的胡瓜的二姨父听这话又诚心诚意地给他们满了一杯酒,一直给他们端茶倒水的胡瓜二姨这时带着满脸的笑加上一碗热酸菜汤。二姨,别忙活了,你也赶紧上来吃点吧!杨光随着胡瓜也叫起了二姨。二姨听他这么叫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劲地叫他多吃菜,杨作家,你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到我们农村来没什么好吃的,委屈你了!

酒足饭饱喝茶的当儿,杨光看胡瓜的姨父几次出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馅饼才开始要出锅。杨老师,杨作家,您是个文化人,我想请教您个问题。老实巴交的农民终于说出话了。是这样,这不,杀完猪我把猪圈起了起,想开春再养几头。起的时候下了点力气,结果,嘿,就刨出点东西来,本来吧,我是没当回事儿,可那东西让瓜子看见了,宝贝得不得了,说什么……挺值钱的,他说您有文化,能看明白,您帮我们看看?

当杨光看到那块残缺不全的石碑时还是激动得变了声,他上下摩挲着,简直要把冰冷的物件搓热了。以他的学识,初步判断这是辽代的一块石碑,而且两间房村所在地离辽代契丹大族萧氏墓群不远,在这地方出这种东西也不足为奇。为保险起见,他没敢对胡瓜的姨父说确定的话,只是淡淡地说看起来是个老物件,还要懂行的人确定才行。当下,把石碑上的文字描摹下来带回去。

仔细一研究吓一大跳,这可不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碑。碑上记录的是一段辽国对外一次战争的起因和经过。对于这次战争史书上也只是寥寥几笔带过,也没别的史料可参考。石碑的出现无疑给学术界填补了空白。

作为发现和研究石碑的第一人,杨光一时可是出尽了风头。报纸上有名,电台里有声。一起沾了光的还有破败不堪的两间房村,犹如一个被冷落多年一不小心又获宠的老女人,鸡飞狗跳、声嘶力竭地献着殷勤。各路专家学者频繁地进驻,很快两间房村就被定为辽代遗址,又演义出许多故事来,成了市里省里的一大热门文化旅游景点。

鉴于企业的发展状况和杨光目前的社会地位,胡瓜要聘他当企业的兼职顾问,杨光刚表示说要考虑考虑,胡瓜就撇着那张歪瓜嘴喝道:有什么好考虑的!你也该弄点实惠的啦!

胡瓜出事那天,天空透明而晴朗。前几天,胡瓜向杨光推荐长春堂老板王三,让他动动笔弄俩小钱花花。刚才和王三谈完,杨光正走在路上,心情跟天气一样舒畅。想起王三那超级肥胖的肚子,还有那口大黄牙就想笑。什么长春堂,没文化就是没文化,店名起得跟窑子铺似的。他想替王胖子的长春堂换个名,想得脑仁疼,也没想出个结果。最后觉得长春堂三个字还是与内容相符的。他不得不感叹自己落伍了。长春堂是卖药的地方,去长春堂时,见大门口立着一块大大的广告牌子,上面的内容是:女人终于可以自己做主了:“膨立圆”,想要多大就有多大!杨光头一次看见这广告词,弄半天才明白是一种丰乳产品。当时就暗暗叫绝!“膨立圆”,真他妈的有天才的想象力,连自己这个挂着作家头衔的人都自愧不如。

杨光正在蓝蓝的天空下想着长春堂里的“膨立圆”,以及长春堂的老板王胖子还有王胖子送给自己的润笔费定金的时候,手机响了。

号码显示这是他最愿意接的一个电话。他一边按键一边叨咕,这个点来电话,又是上哪儿喝去!胡瓜的宴请是推不开的,他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再说,跟胡瓜吃饭是不白吃的。长春堂的老板王胖子以及类似的李胖子、张胖子什么的都是通过胡瓜在酒桌上认识的。

电话接通了。杨光喂了一声,一个陌生而急切的声音:你认识胡耀宗吗?胡耀宗?杨光愣了一下。就是糊胡公司的老总!那边提示道。哦,是胡瓜。

胡瓜这小子有点人模狗样后对别的东西都挺满意,就觉得名字惨了点。都怪他老娘生他那阵子吃不饱饭,总寻思着有个倭瓜吃也好,随口给儿子起了这么个名。后来他妈解释说也不光是饿得想吃倭瓜,也盼着儿子长大后有出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吗!什么瓜呀豆的,胡老板才不稀罕那套呢,拎着好烟好酒去了辖区派出所,嘿,名字还真让他改了,胡耀宗。杨光说胡耀宗还不如胡瓜显得有文化呢!还叫他胡瓜。胡老板不在乎,只是在大众场合人家说有请胡耀宗总经理讲话就行了。

杨光这边已把胡耀宗和胡瓜划上等号了,忙说道:胡耀宗是我朋友,你们是谁?干嘛拿他的手机?

那边长出了口气,我们是市刑警大队重案组,你快来吧,你的朋友胡耀宗在通往两间房村的公路上已死亡,麻烦你通知一下他的家人,来处理后事。

怎么死的?他冲着电话大喊。

撞车……你来了就知道了!那边也大声喊。

死了?撞车?是不是有人开玩笑?杨光拧了自己一把,挺疼。打胡瓜自己开车那天起杨光就觉得不是好事。他开车就像他本人发了财后走路一样,仰脸朝天,头尾乱晃。杨光跟胡瓜开过玩笑,又多了位马路杀手。没想到,杀手今天自杀了。

他打白小霞的电话,小心翼翼的把意思说明白了,有意把手机离开耳朵一些距离,他怕听到意外的刺耳声音。他等了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漫不经心又带些冷淡的女声说:知道了。杨光反复看着电话号码,疑似打错了电话。确认是白小霞后不禁又愤愤然:这娘们心也忒硬了点吧,不管两人有什么过节,毕竟夫妻一场啊!现在人都没了,啥仇啥怨都不应有了。

胡瓜他们夫妻俩的关系从面上看一直算融洽,只是那次胡瓜到省城参加交易会回来两人突然就不好了,而且胡瓜还坚决要求离婚。在省城这几天遇到红颜知己了?也不能这么快吧?以前他也到处拈花惹草,只是丰富一下生活而已,根本就没动过离婚的念头。这下可好,动了念头决心就挺大,朋友咋劝也不行,让他看两个孩子面上也不好使,他是王八吃秤砣算是铁了心了。杨光问他为啥,他耷拉个倭瓜脑袋不吱声。你不吭声我也知道是为啥!杨光提高了嗓门:是不是把哪个女的肚子搞大了人家不撒手了?唉,现在这个大环境要求你洁身自爱也不现实,可你抬眼看看有几个泡情人泡成老公的?任杨光说上天,胡瓜就是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气得他都想照那倭瓜脑袋踹一脚。

杨光私下里盘问胡瓜的秘书,是不是没看住领导,在省城遇到啥事了?他都跟谁接触了?秘书一脸委屈:我一直跟在胡总的左右,胡总就跟一些生意上有来往的人吃吃玩玩,没见跟什么女人有来往啊!

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就离婚吧!

秘书低头沉思着,忽然,兴奋地一拍大腿:对了,那天胡总和省城的张总一起出去,只听张总提了句咱们这年龄应该注意饮食了,身体要全面检查一次才好。他们很晚才回来,我先睡了。第二天,我就觉着胡总没精打采的,做什么事都蔫蔫的。

扯淡,检查身体和离婚有什么关系!哎,那张总电话多少,我们问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秘书犹豫着:这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我也不想撬他墙角,挺大个人怎不知轻重呢!。

杨光给张总打电话。张总回忆着说没干什么,跟往常一样吃吃喝喝,洗澡,按摩。你们是不是还检查身体去了?杨光提示道。哦,是,是,我有一朋友是省城医院男性病的专家。你知道,我们这个年龄、地位的男人,免不了做些酒后乱性的事,快乐是自己的,身体更是自己的不是,我们找专家查查,看看体内缺啥好补点啥!

那胡总的检查结果呢?

那小子看起来身体倍儿棒,就是精子成活率低点!白吃那么多生猛海鲜了,没几个是活的。

杨光没把这档子事告诉别人,心想成活率低点低点呗,也不是大事。低不也照样儿女双全了吗。哎,不对劲,那玩意低跟白小霞有什么关系呀?

他又到白小霞那儿探虚实,白小霞的态度倒让他吃惊:离,行,谁离开谁都能活!你告诉胡瓜,孩子我都带走,但他得分三分之二的财产给我,好歹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了他,他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得赔我青春损失费!

婚没离成,胡瓜倒失踪了。熟人、朋友找他喝酒,打他手机关机,打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杨光找到公司,一问秘书,原来那小子猫到他办公室的套间里不出来了!连公司的业务都不打理了。杨光来气了,多大个事呀!整的跟女人似的,还闭门不出,看暖气管子够不够高,我给你准备根绳子!等见到胡瓜,他那点气早没了。这才几天呀,站在杨光面前的胡瓜倭瓜脑袋瘦得像丝瓜了,脸黄黄的,胡子拉茬。杨光鼻子一酸,不就是离婚吗?你不同意她的条件咱就上法院!有啥大不了的。该咋过咱还咋过。

被杨光从屋里挖出的胡瓜跟他们吃饭的时候也不眉飞色舞地说话了,让大家更为诧异的是胡瓜戒色了:不找女人了。这些天没回家,竟然一个女人也没找。原来他可是色中饿鬼,一天也离不了女人的。有人说:他娘的,还不如以前那样呢,流氓是流氓了点,最起码还有点生龙活虎的气势呀!现在,胡瓜吃住在公司里,连孩子都没回去看过一回。胡瓜自从有了一儿一女,他们夫妻关系好的时候儿女双全是他炫耀的资本。

杨光赶到事发现场才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在两间房村的山脚下,一个村民讲他当时在山上看见的情形:三辆车都开得挺快,第三辆是警车,好像在追第二辆车里的人。前两个车靠的近,前后距离没两米。尤其是第二辆车,一直拐弯抹角想超过前面那辆,可好,前面那车就是不给他让道,后面车往左拐,他也左拐,后面右闪他也右闪,气得后面那车直按喇叭。两车纠缠了能有两里地,结果,咳,两车搂到一起了。开第一辆车的就是胡瓜。

据第三辆车里的警察介绍:第二辆车里坐的是个杀人抢劫犯,已做案多起,被发现后,他开着抢来的车慌不择路地逃跑,多亏他碰到这个克星,要不靠着这破警车还真追不上他。警察说,胡耀宗听到了警笛声,他为我们抓获犯罪嫌疑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避免了可能发生的其他伤亡。警察递过来一个浸着污血的牛皮纸档案袋,对杨光说,当时死者拼着一口气让我们把这个交给你,说除了你不要给任何人看。

杨光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里面只有两张质地比较厚实的纸。抽出不长就看到了字头XX省中心医院DNA亲子鉴定报告,两张都是。有一行被加重的文字:经鉴定,胡X与胡耀宗非生理性父子关系。第二张纸上也有一行字:经鉴定,胡X与胡耀宗非生理性父女关系。这行字的下面有一排歪歪扭扭叫做字的东西:任何事物都是可以改头换面的,石碑如此,丑女当然能变成美女。

在打火机喷出的或黄或蓝的火焰下,厚厚地牛皮纸痛苦地蜷曲着,像胡瓜生前开玩笑时挤到一起的五官。白小霞带着她美丽的女儿和丑陋的儿子来了,两个孩子哭得一塌糊涂。杨光注意到,白小霞的眼泪虽然不断地往下流,面部却紧绷绷地无一丝表情。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她美丽狐疑的目光往杨光这边扫了扫……

〔责任编辑苏 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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