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陵生

根据美国作家戴维·赫特的作品编译

很久以前，美国乔治亚州的大山里住着一个老铁匠，名叫罗恩，山里还住了一个老巫婆。

有一天，老巫婆到铁匠铺去修壶，罗恩这人嗜酒爱赌，但他对老巫婆十分尊敬，他知道她会巫术，可不敢得罪她。

壶很快就修好了，罗恩不肯收老巫婆的钱，老巫婆却不想白白受人恩惠，便说要满足他三个愿望。罗恩知道，如果他不说出自己的愿望，老巫婆是不会走的，于是苦思了好一会，就说了他的第一个愿望：如果有人动了他的工具，那人的手就会被工具粘住，就像粘上了胶水一样，这样他就能知道是什么人在乱动东西了。老巫婆说：“行，你的第一个愿望可以满足，那第二个愿望是什么呢？”

罗恩常常喜欢端个酒壶坐在门前自斟自饮，直到太阳落山，但总有人喜欢将他的椅子乱挪地方，他总得将椅子再搬回来，所以他的第二个愿望就是：如果有人坐上那把椅子，就会被“卡”住动弹不了，直到他看清是什么人为止。

巫婆点点头，告诉罗恩第二个心愿也可以满足。

第三个愿望么，罗恩想了好一会儿。就像我们许多人一样，他每赚到一分钱，就想花一毛钱，所以他总是没钱花，他请老巫婆施法，让他的钱袋轻易取不出钱来，直到他真正开口说要，钱才会拿得出来，这样的话，他花钱就会三思而行了。

当然，老巫婆也满足了罗恩的第三个心愿。送走老巫婆后，日子还是这么一天天地平淡地过着，渐渐的，罗恩忘记了他曾经许过的三个愿望。

有一天，天很热，中午时分，来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等那人渐渐走近，罗恩顿时大吃一惊：站在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地狱之王魔王比埃兹巴伯，他的魔法仅次于撒旦！

魔王开口了，他的声音就像是滚过来的一阵阵惊雷：“罗恩，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告诉你，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辰已到，我现在要将你的灵魂收走！”

罗恩听了大吃一惊，他可不想跟魔王到地狱里去，于是便对魔王说：“能否让我将手里的活干完了再走，那把犁头还没磨锋利呢。”

魔王同意了，于是罗恩让魔王将放在一边的那个大锤递给他，他好干活。魔王刚抓住锤子，手就被牢牢地粘住了，任他怎么诅咒，怎么唾骂，怎么跺脚，都无法甩掉，总之，魔王是被粘住了。

罗恩狡黠地说要和魔王做笔交易，他说：“魔王先生，我可以让锤子不再粘住你的手，但你要让我在人间再活十年。”

魔王只得同意这个条件，于是罗恩拿回了锤子，魔王想不到自己会败在一个凡人手上，羞愧难当，当即化为一阵青烟消失了。

十年后的同一天，魔王又来到了罗恩的铁匠铺里，他冷笑着说：“小子，时辰到了，别再玩那些愚蠢的把戏了，放下手里的活，跟我走。”

罗恩知道自己没法选择了，只得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工具，跟着魔王走出铁匠铺，到了门口，他站住了，说：“魔王先生，这一路上路途遥远，我会遇到许多熟人，能不能让我梳洗一下，换件衣服再走？”魔王想了想，便答应了。

于是罗恩走回铺子开始梳洗，魔王就在门前那张椅子上坐下，想歇息一会，路途还远着哪，谁知刚坐下，他就被紧紧地卡在椅子里动弹不得，任他诅咒、唾骂、跺脚，都无济于事，他知道，这一次又被罗恩给算计了，于是，只得又和罗恩做了第二笔交易：罗恩让魔王从椅子上脱出身来，魔王再让罗恩在人世活十年时间。

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又过了十年，那一天，魔王又出现在铁匠铺里，张牙舞爪地让罗恩跟他走：“别再耍什么花招了，罗恩，不要再想找借口，什么把活干完，什么梳洗一番，这次不行，马上跟我上路！”

说着，魔王抓住罗恩的胳膊就往门口拽……

罗恩没办法，只得跟着魔王上路了，路上，罗恩说他现在好渴，魔王也觉得口渴起来了。罗恩说，他知道有个地方，那里有一种“清凉的饮料”，他将钱包翻转过来给魔王看，他现在是身无分文，但是罗恩有个好主意，他说：“魔王先生，我知道你法力无边，如果你能变成两枚一毛的硬币，我就能用这钱到那里去买二杯‘清凉的饮料，我买了饮料就在外面等，然后你再变成一只蝴蝶飞出来，这样我们喝了饮料后就能继续上路了。”

魔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眼睛一眨，他就变成了两枚一毛的硬币，进了罗恩的钱包，魔王一进去就知道自己第三次中罗恩的计了，但无论他怎么诅咒、唾骂、跺脚，也无法从罗恩的钱袋里出来，看来魔王要永远呆在这个钱袋里了。

不过，罗恩早晚有一天会死的，而且这日子也终于到来了，当地许多人都说他是喝酒喝死的。那一天，罗恩到了天堂门口，但是守候在天堂门口的神灵不敢放他进去，因为魔王在他的口袋里，天堂怎么允许魔王进来呢？于是罗恩又到了地狱门口，守门的小鬼不让他进去，因为这是一个曾经战胜了魔王的人，他们需要得到魔王的允许才能放他进去，可是他们的魔王不知上哪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在夏天的晚上，有时天空会只见闪电而不闻雷声，人们管这叫热闪电，传说，那是罗恩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而被困在他钱袋里的魔鬼，则不断地在诅咒、唾骂、跺脚，但始终不得脱身……

(题图、插图：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