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之

“虽然新华人寿是一家股份制公司，董事长的任免须经董事会和股东大会讨论，但关国亮仍然可以算第一个在保监会强力介入的情况下辞职的。”一个保险业资深人对本刊记者一脸认真地说。2006年12月27日，在新华人寿第三届董事会第十八次会议上，关国亮提出辞去董事长职务，总经理孙兵代行董事长职权。而在两天前，针对媒体有关高层人事震荡的报道及传言，新华人寿还“正式做出回应”，说保监会对该公司不过进行了例行检查，“并强调目前该公司日常经营运行良好，发展局面稳定”。

眼花缭乱的资金链

从各种线索和迹象看，新华人寿的资金运用问题是关国亮黯然落马的直接原因。据知情人透露，2005年上半年，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在对新华人寿审计中发现，其为北京成中大厦房地产有限公司、志邦实业投资有限公司、北京大成饭店有限公司等三家公司提供担保，使它们从银行顺利获得的贷款达8亿元之巨。其中，关国亮还在对北京成中大厦房地产有限公司的5亿元贷款担保合同上签名，但新华人寿财务报表中并没有对此担保进行披露。此外，新华人寿与成中大厦房地产公司还有13多亿元的资金流动，但这笔钱却没有形成书面划转协议。

新华保险大厦，这个成中大厦公司承建的项目实质上并不是新华人寿公司的财产。资料显示，北京成中大厦公司1994年，注册资本为1200万美元，由北京朝阳区房地产经营开发公司以9600平米开发用地和香港快讯投资有限公司以1200万美元现金共同入股。2003年3月，北京朝阳区房地产经营开发公司将权益以1亿元的价格全部转让给北京华新融投资有限公司。北京华新融成立于2001年8月，由关国亮、鲁钟男、刘宏伟三位自然人各出资500万元注册而成，鲁钟男为董事长。但据知情人透露，华新融的核心人物是关国亮。关国亮还与两家来自黑龙江的公司关系非同一般，一是黑龙江东方蓝筹投资公司，该公司曾于2004年出资4500万元成为华新融股东，使华新融增资到6000万元;二是黑龙江省新北方浆纸贸易有限公司，该公司于2005年5月受让了东方蓝筹投资的全部股权。新华人寿大厦投入成本约为人民币9亿元，但各种疑点集中显示，这些资金实际均来自新华人寿。

复杂微妙的人事关系

除此之外，我们还应看到，长期以来，董事长关国亮与总裁孙兵关系长期不和，关国亮通过董事长办公会控制公司。据《财经》杂志披露，关国亮上任后相当勤勉，事无巨细，皆作批阅，“随着董事长关注事项增多，关国亮逐步大权在握。相对于关的‘强势，孙兵则长期以低调自处”。孙兵在参与创办新华人寿之前，权位曾至平安保险常务副总经理，被称为国内寿险业元老级人物。

关国亮与孙兵实质上代表了两个不同的阵营。苏黎世保险集团、宝钢集团、神华集团、仪化集团，以及上海亚创控股对关皆不信任。其中，苏黎世保险集团、宝钢集团和上海亚创控股都是大股东。关的任期结束是2005年12月13日，但由于各方角力，一直到2006年夏，新的董事长人选也没有最终确定。据媒体披露，2006年9月初，一份反映新华人寿资金运用问题的报告，得到了国务院领导的批复。这份报告列举了新华人寿资金运用异常现象。同时，中国保监会还接到一份举报，称哈尔滨亿阳集团有限公司、深圳市汇润投资有限公司2005年5月以27.2亿元高价竞得深圳航空65％股权一役中，有5亿元资金来自新华人寿，而其董事会并不知情。2006年9月23日，中国保监会对关的调查开始并逐渐公开。

回头来看，关国亮与孙兵虽然关系紧张，但最多为其出局起了一定的孵化作用，问题的核心，还在于关在日夜操劳的背后，利用别人无法制衡的权力，触犯了寿险公司尤其不能碰的资本运作高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