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占中

1993年,一名已经退休的前苏联克格勃将军——潘图斯基对外宣称,他曾一手策划安排了手下的“乌鸦”成功地勾引了挪威前首相基哈德森的妻子佛娜,使她心甘情愿地为克格勃提供情报。这一揉合政治、性、情报的间谍丑闻一经曝光,立即引起了轰动。

不甘寂寞的首相夫人

基哈德森在挪威享有“现代最伟大的政治家”之美誉,他在1945～1965年曾数次出任挪威首相。他把挪威建设成一个世界上福利最好的国家之一,为此,他不仅受到挪威人民的尊敬和崇拜,在国际上也享有很高的声誉。

首相夫人叫佛娜,美丽漂亮,与首相的年龄相差20岁。佛娜思想左倾,对苏联一直有好感。佛娜在挪威政坛也是一名具有相当知名度的政治家,在50年代担任挪威工党青年团的领导人,曾发起和苏联共产主义青年团结为姊妹团体的活动。通过不断的联谊活动,佛娜结识了一些苏联人。

佛娜生性活泼,热心社会公益事业,她不仅具有出色的外交才能,懂得英语、法语甚至俄语,而且举止高雅、美丽出众,在与首相共同参加的所有社会场合都能为丈夫争得许多光彩,为首相的连任赢得了不少的选票。

佛娜不仅十分热心于挪威社会的青年公益事业,而且对保护妇女儿童合法权益也是同样地上心。她在国内经常走访各大中城市的民事司法部门和各地的妇女民间组织,专门了解挪威妇女和儿童在社会上的地位与处境。当她听说在挪威社会上有相当数量的妇女由于在家庭纠纷中同丈夫或男友发生口角,离家出走后在社会上无处栖身,备受寒苦时,便大动恻隐之心,发起了全社会的捐助行动,在挪威建立了欧洲第一所“出走妇女保护中心”,一时成为全欧洲的头号新闻人物。

外貌美丽心地善良的佛娜热衷于社会公益事业和社交活动的原因,绝不仅仅是由于她那天生活跃的性格和旺盛的青春活力,其中还有着她作为首相夫人的难言之隐。20岁的年龄差异,在佛娜和首相之间不可能不引起一些心理上和生理上的隔阂。加之首相日理万机的繁忙工作,要想两人始终相依相伴显然是不客观的。而正处在生命力最旺盛时期的佛娜,为了维护丈夫在挪威社会乃至全欧洲的崇高威望,不得不默默地承受起这种上层社会生活带来的所有心理重负和痛苦。这种压力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十分沉重的,缓解它的最好办法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渠道宣泄。然而,作为一国首相的妻子,她既不能对丈夫倾诉,以免使他分心,又不能向外界流露,以保持全挪威第一家庭的完美形象。她可以选择的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更多地参与各种社会活动,用工作的压力和疲劳来减轻来自内心的孤寂。

佛娜夫人的这种隐秘的心理活动在全挪威几乎也无人能够觉查得到,挪威全面人民一如既往地拥戴热爱着他们的国母。然而,这种心理因素细微的波动却被别有用心的人们注意到了。

背后的温柔陷阱

当时的欧洲,华约与北约两大集团作为冷战的产物而互相抗衡,挪威于1949年加入北约组织,并且是创始国之一。但是挪威对北约集团的一些做法持保留态度,如,它始终严禁核武器和北约部队进驻挪威。同时,基哈德森首相对苏联的印象也不算太坏,因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苏联军队曾一度出兵挪威北部,当地居民曾将苏军当成把他们从纳粹手中解放出来的英雄。这些历史因素,加上基哈德森夫妇的左倾倾向,使苏联人产生了从首相夫妇入手打开北约缺口,引导挪威执政党工党政府脱离北大西洋联盟而中立的战略想法。如何实施这一战略,却使苏职领导人一筹莫展。

正当苏联人为此大伤脑筋之际,一件意想不到的机会不期而至。1954年,挪威首相夫人佛娜率领一个青年友好代表团访问苏联。这可忙坏了克格勃。他们决定利用这个机会,用“乌鸦”来把这位漂亮的夫人拉下水。于是潘图斯基将军周密策划,精心部署,亲自导演了一场“乌鸦行动”的“闹剧”。

潘图斯基将军委派他手下一名叫做贝尔雅可夫的“乌鸦”来充当此次行动的主角。贝尔雅可夫长得不算漂亮,但体格健壮,精力充沛,生就一副典型的“北极熊”身材,加之他受过全面系统的性训练,十分善于挑逗和引诱女人。随着佛娜率领的代表团来到莫斯科,贝尔雅可夫也就粉墨登场了。

贝尔雅可夫被安排在佛娜率领的友好代表团中充当导游,负责“接待”工作。他服务周到,待人热情,很快赢得了首相夫人和代表团的好感。克格勃欣喜地看到贝尔雅可夫初战告捷。

就在代表团结束访问即将离开俄国的前一天晚上,贝尔雅可夫盛情地邀请首相夫人到他的房间去,并把这位漂亮的夫人揽入自己的怀抱。贝尔雅可夫的房间从外表上看与代表团成员住的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克格勃早就暗中作了手脚,对房间进行了特殊的设置,装上了窃听器和特殊的远红外摄像机。

贝尔雅可夫只略施小技,就把这位首相夫人引上了情床。他俩如胶似漆地度过了一个良宵。佛娜回国后,对贝尔雅可夫怀念不止,每当想到在亚美尼亚首府埃里温旅馆那个纵情的良宵,就动情得难以用理智来控制。

就在埃里温旅馆一度春风的第二年,佛娜说服了丈夫,一起对莫斯科进行了访问。基哈德森首相成为第一位接受克里姆林宫邀请的北约国家领袖。由于克格勃的出色工作,使苏联针对北约的外交攻势出现了期待多年的重大转机。

外交官的“乌鸦行动”

为了牢牢地勾住佛娜这条大鱼,苏联克格勃把贝尔雅可夫派往苏联驻挪威首都奥斯陆大使馆工作。为此,潘图斯基还亲赴奥斯陆,就近督导这一大阴谋。潘图斯基扮演一位司机,亲自为这对偷情的男女开车。

由于贝尔雅可夫五大三粗,为避人耳目,他必须将肥大的身躯压低,斜躺在卧车的后座上。在这辆车的后面,通常还要跟着一辆公务车随行护送,并检查前车是否被盯梢。等把贝尔雅可夫送抵旅馆或佛娜的秘密小公馆时,潘图斯基才离去,但总是要留下几个随从人员在附近巡逻,以便发现有不妙情况时及时发出暗号,通知这对偷吃爱果的男女迅速撤离。

就这样,佛娜在每次心满意足之后都会忘情地向贝尔雅可夫谈论一些他感兴趣的国际国内大问题。为了获取更多更有价值的情报,贝尔雅可夫也时常玩弄一下苦肉计。他声称,他俩每次幽会都被人秘密地偷拍下来了,对此,他竟在事前一无所知,心里感到很内疚,并假惺惺地表示,这对自己倒无所谓,主要是替佛娜担心。接着他又装出一副可怜相,乞求似地说,自己在大使馆里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要想提升并保持两人的关系,只能在情报上做出成绩,以获得上司的欢心。佛娜被贝尔雅可夫弄得迷迷糊糊,神魂颠倒。为了他们今后的幽会,她毫不犹豫地欣然答应:一定想办法帮助他。特别是贝尔雅可夫向她保证,这些情报主要用来对付美国,决不会用来给挪威制造麻烦等,这些花言巧语,骗得佛娜像喝了迷魂汤一样,使出全身解数来为贝尔雅可夫提供情报。

尽管事后证明,贝尔雅可夫从佛娜那里得到的情报有些是报纸上公开发表的政情分析,并非事事都具有机密价值,但它终究是从首相夫人嘴里讲出来的,从情报的时效性看比别人要快,而且准确,并有一定的内幕性,因为它是来自内部权威人士的观点、看法或对时局的剖析。由于佛娜提供的情报,使苏联当局对挪威在北约集团中的地位、它在联合国组织中的作用以及在一些国际事务中可能采取的立场、挪威国会权力结构的变化和发展等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就此而言,贝尔雅可夫的“乌鸦行动”是成功的。

但是贝尔雅可夫的致命弱点——贪图酒色,使“乌鸦行动”差点曝光。本来克格勃准备长期利用这只“乌鸦”,但是贝尔雅可夫十分贪杯,一喝就是酩酊大醉,醉后就在老婆面前耍酒风。正因为贝尔雅可夫这种酗酒恶习,故而毁了他与佛娜这对“露水鸳鸯”的奇特姻缘。

对贝尔雅可夫与挪威首相夫人这段私情,贝尔雅可夫的妻子依娜早就耳有所闻,可依娜在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思想指导下,尽管心里有些醋意,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罢了。对此,贝尔雅可夫不但不体贴妻子,反而常常殴打妻子,有时借着酒风竟把妻子打得大哭大叫,弄得四邻不安。这使幕后指挥者潘图斯基十分失望。贝尔雅可夫的失控程度已到了临界线,如让他再发展下去,他与佛娜之间的关系必然被暴露而变成国际丑闻。潘图斯基不得不忍痛割爱,把贝尔雅可夫送回国去。这只“乌鸦”与挪威首相夫人佛娜的“恋情”维持了三年后宣告结束。

秘密追悼会

1970年,佛娜因病不幸逝世。挪威全国上下都为失去了这样一位美丽高雅、平易近人的国母悲痛万分。但是这时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莫斯科克格勃总部大楼内的一间密室里,也为佛娜布置好了一间小小的灵堂。来到这里吊唁的都是当年潘图斯基将军领导下的秘密小组成员。他们默默地注视着挂在墙上的佛娜遗像,在燃有蜡烛的灵台上摆放着一束束鲜花。

在佛娜为克格勃工作的十几年中,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与她相关并负有特殊使命的人们的存在。但是,在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中,他们不仅忘不了佛娜为苏联所做的一切,而且他们也都深深为佛娜的人格魅力所征服。为此,克格勃在佛娜去世之后,甚至直到她的丈夫在1986年逝世之后,一直默默地履行着自己当年的承诺。

直到苏联解体以后,不甘心把这段传奇故事带到棺材里去的潘图斯基将军终于耐不住寂寞,将本来还算完美的结局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