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　军　国　力

3月的一天,乍暖还寒的北国冰城哈尔滨被一场春雪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纷飞的大雪刚刚停止飘落,5架迷彩色的直九武装直升机腾空而起,时而编队盘旋上升,时而如鹰扑食高空俯冲,时而似蜻蜓点水低空悬停。驾驶这些“空中铁骑”的就是空军第二试飞大队的试飞员们。这个试飞大队组建于1963年,几十年来,他们把1500多架国产轰炸机、运输机和直升机送上了蓝天。如今,这个试飞大队肩负着试飞国产直升机的任务。

十八载历险,直九上云端

1997年7月1日凌晨1点,当12架直九军用型依次降落到香港启德机场时,已经在电视机前足足守候两个多小时的空军第二试飞大队的官兵们沸腾了。他们情不自禁,他们欢呼雀跃。这泪水不只是激动和兴奋,更是长空历险18年的苦辣酸甜的渲泄。

直九是我国在法国“海豚”SA365N/N1直升机的基础上改进的。为了早日拥有飞行性能好、机动性能强、自身重量轻、有效载荷大、使用寿命长、维护简单便捷的国产化直升机,这个试飞大队,克服重重困难,承担了该机的定型和科研试飞任务。

直升机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十分重要。海湾战争中,是武装直升机打响了第一炮;“波黑”战争中,是军用直升机在崇山峻岭中救走了跳伞的飞行员;科索沃战场上,还是军用直升机接走了跳伞的F-117的飞行员。直升机可担负救生、反潜和攻击地面(海面)目标的各种作战任务。因此我人民空军不仅需要装备自己的直升机,更要装备自己的武装直升机。而试飞国产武装直升机的任务就落在了空军第二试飞大队的肩上。

1981年,饶毅和杨会禄两名试飞员,远渡重洋到法国学习“海豚”直升机的试飞。3个月后,他们克服了环境、气候和语言的诸多困难,掌握了直九同型机国外的试飞技术。1982年,哈尔滨飞机制造公司在引进法国机件的基础上,组装生产出了第一架样机,在法国试飞员的配合下,顺利完成了首机的试飞。可随着外援试飞员的撤出和飞机国产化程度的加大,试飞的难度和风险也成倍增长。因为受当时国防工业的生产技术和地面试验设备的限制,每一个国产机件装机后,材料强度、性能质量是否达到标准,必须靠试飞员们驾机到空中去验证。当时,他们以“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冒险精神,向国产直九直升机的定型试飞发起了挑战。然而,就在定型试飞即将告捷时,1982年12月16日,国产第3架直九机在试飞中突发故障坠地爆炸,首席试飞员杨会禄和他的战友周立站不幸牺牲。直升机的突然失事,两位战友的离去,对这个仅有6名试飞员的试飞大队是一次沉重打击。面对困境,为了让已故战友的生命在直九机上延续,为了国产直升机能够早日奋飞在祖国蓝天,试飞大队的官兵们,重振精神,继续开辟直九的飞天长路。

当直九定型试飞基本走上规范化的轨道后,试飞大队的成员又去西昌,赴昆明,上青藏,进行高温高原极限试飞。1988年4月的一天,特级飞行员张么年驾驶直九从格尔木机场起飞向唐古拉山飞去,爬高、攀升,1000米、2000米、3000米……当超越法国试飞规定包线1360米高度时,张么年把直升机安全降落在雪山顶上。在试验组人员的配合下,直升机又加载起飞;降落再加载,再起飞,成功了!张么年终于以4760米的极限高度刷新了法国直升机的试飞纪录。

与直升机制造公司一道,艰难走过11载的仿制、试飞长路后,试飞大队的试飞员们终于踏进了直九国产化机的座舱。1992年1月16日,在哈尔滨市南郊的平房机场,宽敞的停机坪上舒展着一双双飞天的翅膀,平坦的主跑道伸向憧憬的远方。国防科工委副主任谢光中将、航空航天工业部部长林宗棠与试飞大队和哈飞公司的领导列队机场。8时15分,一发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首架国产化直九直升机马达轰鸣,桨叶飞旋,饱含着研制者用赤诚的心血和晶莹的汗水浇灌出的希望。在多少双眼睛的关注下,直升机垂直升上蓝天,悬停、侧飞、盘旋、通场……45分钟后,直九机平稳着陆。顿时,机场一片欢腾,首飞成功了!成功了!人们欢呼跳跃,欣喜若狂,欢庆这关系到我国直升机前途、命运的大喜日子。信步走下直升机的试飞员们,被蜂拥而至的人们团团围住,那场面似欢迎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英雄……

国产化直九直升机的首飞成功,使试飞大队的官兵们更加充满了信心。为了进一步论证直九国产机的性能,为了给国产直升机插上钢铁的翅膀,他们又开始了国产机的极限试飞,用精湛的技术和无畏的精神填补了我国直升机飞行的一项又一项空白。1992年11月4日,试飞员张么年、宋家普和空中机械师迈进Z9A-100号直升机的座舱,进行国内首次直升机正负过载试飞。在国产直升机上做过载试飞不同于其他科目的试飞。国产材料的强度能否过关,谁心里都没底。特别是当时法国的“海豚”直升机没有负过载记录,仅有2.34g的正过载记录;而直九国产化机的试飞大纲规定的正负过载数据远远超过了法国试飞的指标。艺高胆大的张么年在机组人员的配合下,爬升到2000米高空改为平飞。随后他猛一拉杆,直升机像钻天猴一样直线上升,仪表指针瞬间达到2.67g,一次成功!长出一口气的张么年,旋即推杆使直升机进入负过载状态,直九像重重的铅块一样迅速下坠。机组人员顿时失重,可仪表的负过载指针却没有明显变化。张么年又拉起直升机,再次推杆,连做三次均未成功。

次日,张么年再一次驾机升空。直升机进入平飞后,他猛拉杆,待其尚未进入正过载状态,即迅速推杆,机头急转冲向大地,仪表指针指向了负过载数字,成功了,又一次成功了!张么年两次驾机升空连破两项国外直升机试飞记录,为国产化直九通过国家技术鉴定打通了最后一关。

1993年10月,中央军委决定直九作为驻港部队的首选机种。短短一年后,哈飞公司生产了12架直九直升机,分两批交付试飞大队试飞。当时距交付驻港预备部队的时间仅有4个多月的时间,而且正值严冬季节,气温低达摄氏零下30多度。任务之重、时间之急、标准之高,加上天气条件的恶劣,让试飞大队的官兵们感到压力重重。但为了保质保量完成这一具有重大政治意义和历史意义的任务,他们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顽强的拼搏精神,放弃了节假日和双休日休息时间,冒严寒、战风雪,连续作战。为了按时完成任务,所有试飞员们都在试飞岗位上度过了当年的元旦和春节。短暂的100多个日日夜夜后,他们不仅提前完成了试飞任务,而且还为驻港部队改装培训了23名飞行员。1997年7月1日,12架直九军用直升机如期飞抵香港执行防务任务。

报国情系直九武

1999年10月1日,共和国50华诞,万众欢腾、普天同庆。上午11时5分20秒,空中梯队132架飞机和直升机呼啸着掠过蓝天,准时飞达天安门广场上空接受党和人民的庄严检阅。来自号称“空中轻骑兵”的陆军航空兵的15架直九武装直升机,作为第九梯队首次参加国庆受阅,向世人宣告我军拥有了自己国产的武装直升机。这些武装直升机也是空军第二试飞大队最早放飞蓝天的。

90年代初,透过海湾战争的滚滚硝烟,世人更清楚地认识到了武装直升机在现代立体战争中的特殊作用和重要使命。在海湾战争中,多国部队动用了2000多架、10多种型号的武装直升机,占出动战机总数的47%。“阿帕奇”和“眼镜蛇”武装直升机频繁出击,摧毁了伊军大量的坦克、装甲车。300多架 “支努干”、 “黑鹰” 机群分6路一次挺进伊拉克国土纵深80公里,快速运输了2000多人的两个突击营、50辆军车及大量的弹药。这场现代战争把武装直升机机动灵活,紧急增援,攻击海上目标及地面指挥所能力超强的特点充分突现出来。

现代战争的特点引起国人思索,为了充分作好打赢未来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的准备,祖国的广阔天宇呼唤武装直升机的诞生,祖国的万里海疆呼唤武装直升机的身影。1995年,哈飞公司率先开创了自行研制生产我国武装直升机的先河。而空军第二试飞大队也自然承担起了国产新型武装直升机的定型和批生产试飞的重任。面对试飞领域这一全新的课题,试飞大队又开始了新的攀登。

同年8月的一天,第一架迷彩色的武装直升机缓缓离开生产线,被牵到停机坪等待首次试飞。曾有过5年试飞直升机经验的试飞员林启进,望着这架增大攻击能力的直升机,深知该机虽然是在直九基础上改装的,但无论是内部设施还是外部形状都发生了不小变化。有过近十年飞行经验的他非常清楚,直升机外部形状的微小变化会引起很大的飞行偏差;而且,大到导弹、火箭弹,小到机枪的试挂和发射,对直升机部、附件的强度影响和飞行状态的改变究竟有多大,自己心里并没底。但这一想法转瞬即逝,因为林启进更清楚,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本来就是风险常伴的职业,没有敢于向风险挑战的勇气,也就不可能有新机性能数据的诞生。

他与另一战友信步跨入了武装直升机座舱。随着一颗绿色信号弹的腾空而起,他熟练地加油、带杆,直升机垂直升入蓝天。几番跃升、俯冲、侧飞、悬停后,林启进详细地记录下飞行参数的变化。他驾驶直升机以两次低空通场的方式向机场上所有观望的同志示意一切正常后,飞向了靶场上空。直升机一个低空俯冲锁住目标时,林启进快速按下了射击按钮。左右两门机枪同时发出200多发子弹,被击目标瞬间腾起一团滚滚尘烟……

经直升机制造公司几次调整火控系统安装角度后,林启进和战友一起又多次驾机升空试飞。从试装机枪、到试挂火箭弹、导弹,对他和战友都是胆略与技术的考验。在困难压力面前,他们以高超的飞行技术、超人的胆略及强烈的责任意识,终于为我国的武装直升机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1997年初,中央军委决定国庆50周年大阅兵时,陆军航空兵要出动15架直九武装直升机编为空中第九梯队参加受阅。同年11月试飞大队接受了7架新机和10架直九改装武装直升机的试飞任务。当时正值严冬季节,他们发扬“特别能战斗”的精神,克服气温低、任务重、时间紧的重重困难,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安全顺利地完成了17架直升机的试飞任务,为直九扬威国庆大阅兵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走过38年拼搏奋斗历程的这个试飞大队,如今在空军第一飞行学院党委的正确领导下,正向着新世纪新目标发起新的冲刺。

责任编辑:晓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