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娇芳

女儿小燕三岁多一点，名副其实，活泼得酷似一只灵敏的小燕子，整天在屋里飞来扑去，家中全是大人，只有她一个小孩子，生性又聪明伶俐，遇事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天真的想象有时令大人都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还会戏剧性地转动着小脑袋搏取大人欢心，奶奶更是慈爱地戏称她为全家的“开心果”。

中秋节那天晚上，碧空如洗，圆月高悬，明亮如镜。我们全家聚在一起赏月，齐赞今年中秋的月亮特别圆、特别美。突然，淘气的小燕拉着我的手说：“妈，我要——我要和美丽的月亮玩……”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我说：“月亮在天上，是供给大家欣赏的，并且给黑夜带来光明，怎能下来跟你一个人玩呢?”可小家伙就是不依，缠着我摆手顿足，哭丧着脸，嚷着要我一定把月亮摘下来。弄得大家忍俊不禁。还是爷爷花样多，偷偷地跑回厨房，用脸盆打了一盆水，端出来放在地上，待水波平静后，月亮的倒影就清晰地出现在水中。小燕见了，当即破涕为笑，伸出粉藕般的小手去打捞，引起姑姑、爷爷、奶奶、伯父、伯母的齐声喝彩。

水被搅动了，月亮自然看不到了。小燕扫兴地歪着脑袋问我：“妈妈，月亮又躲到那里去了呢?”我用手指指天上说：“月亮怕羞，只能看，不能摸，一摸它就跑回天上去了。”小燕呆站在盆边不敢再动手。待水波平静后，盆中又出现了月亮的倒影，小燕高兴得连蹦带跳：“月亮下来了，月亮下来了。”奶奶在一旁逗小燕：“小燕，奶奶请教你一个问题，月和日哪一个大?”

“那还用说，当然是月比日大。”小燕不假思索地说：“月比日大三十倍呢。”

我们笑得前仰后翻，小燕却得意地继续说：

“这是爸爸教我的，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等于三十日，所以年比月大十二倍，月比日大三十倍！不信，你们问爸爸……”

我们捂着肚子笑得说不出话来，笑过之后，个个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怎样向这个未来的数学家解释。

深秋，我带小燕到到郊外踏青，忽然一阵风吹来，片片树叶落地。小燕望着地上的黄叶歪着小脑袋问我：“妈妈，是谁这样缺德，把树叶拍落地?”我说：“是风。”

“风呢?风在哪儿，为什么我看不见?摸不着?”我被问懵了，望了一眼正在飘动的巴蕉叶，顿了一会才说：“风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并且很快就会溜走。小燕你看，风儿又跑到巴蕉林那边去了，巴蕉叶子正在晃动呢。”

小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为女儿能对事物寻根究底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一群羊在羊倌的驱赶下赶路，小燕望着“咩咩”叫的山羊，要我讲一个羊的故事，尽管我已口干舌燥，还是给她讲了“小羊过河”的故事。

“一只小山羊走到河边，想到对面的山坡上吃青草。但不知河水的深浅，便问身旁的一只大水牛：‘牛哥，这条河水深吗?大水牛说：‘水很浅，可以趟过去。小山羊正要下水，一只老鼠气喘喘地跑到面前大叫道：‘不能过河，水很深，会淹死你的。前天我的几个伙伴就是在这条河淹死的。小山羊听了，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回头问羊妈妈。羊妈妈说：‘水牛高大，它看河水自然很浅；老鼠太小，当然觉得河水很深。凡事要想一想，比一比呀。小羊听了羊妈妈的话，学会试探比较，终于顺利地趟过了河。甜甜地吃着对面山坡上的青草。”

小燕专注地听着，仿佛她是故事中的小山羊似的，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并且一再表示：“妈妈，我今后要像羊妈妈那样遇事多动脑筋。”

憋了一整天的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姑姑等听不到小燕那天真烂漫、让人捧腹的声音，觉得家里沉闷、单调，他们不时在楼梯口引颈盼望。当我带着小燕从郊外回来时，大家接力赛似的把小燕抱上客厅，随着一声声甜甜的“爷爷、奶奶”等称呼，把每个人逗得心花怒放。

“小燕，今天郊游，有什么收获?”姑姑问。

“收获可大啦!妈妈给我讲了风儿的故事，还有小山羊过河的故事。”小燕炫耀着。“那小山羊到底是听大水牛的话，还是听老鼠的话?”姑姑明知故问。

“谁的话也没有听，在羊妈妈的启发下，小山羊吃上对面山坡上的青草后，才知道河水根本就没有大水牛说得那样浅，也没有老鼠说得那样深。姑姑，你猜那条小河到底有多深?”小燕一本正经地考起姑姑来。那神态就像老师在课堂上提问接受启蒙教育的小孩子。

大家又一次笑弯了腰……

我家的“开心果”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