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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想一个孩子

2001-05-10舒力

孩子 2001年1期
关键词:张兰心理医生惩罚

舒力

走出医院,我的鼻子发酸,眼睛涩涩的,想哭。街上还是那么多人,这么多人里却没有谁想和我说话。我装做沙子吹进眼睛里,低下头轻轻用手揉,泪水开始从我的指缝中一点一点渗出。

病情依然没有好转。吃了10个月的中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意味着我想当母亲的愿望不得不推迟。吕大夫让我再给他两个月时间,我愿意,却不知道我的神经还能否承受。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同事张兰眼睛红红的闯进来,劈头就问我,难道有儿子也是错?张兰是我的大学同学,前年老公因车祸不幸去世,谈了几个男朋友皆因她带个儿子而告吹。我听着她诉苦,冷不丁冒了一句:“要不然把儿子给我,你去筑你的爱巢。”张兰破涕为笑:“别发神经了。”

我想我是有点神经了。那天,我和冬儿看欧锦赛,看着看着我就走了神,幻想着我们将来生个双胞胎,一个踢前锋,一个当中卫,他们是比罗纳尔多和贝克汉姆更优秀的世界足球

明星,是他俩带领中国队冲出亚洲夺得世界杯冠军……我把美梦告诉冬儿,他捏了捏我的手,爱怜地说别急,孩子会有的。你要是心里太难受,咱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我知道,心理医生帮不了我。我的病是生理上的,严重的内分泌失调,就是常人所说的不孕症的一种。病可以治,但是很慢,一年半载,或许更长的时间,很难说。冬儿嘴上说不急,我知道他是在宽慰我,他已经36岁了,同龄人的孩子小学都快毕业了。

我和冬儿结婚很晚。那时候我俩商量一结婚就要孩子,甚至给未来的宝宝已经起好了小名,叫“抱抱”。这个名字里除了父母的疼爱,还让任何一个叫他名字的人首先嵌入了一份亲近:哎,抱抱,让叔叔抱抱!孩子可能会分不清哪个是叫他的名字,哪个是真的要拥抱他,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愿意从小就给他一个美丽的错觉,让他感受到周围的人都和爸爸妈妈一样,疼他,爱他,亲近他……

好多次,我半真半假对冬儿说,如果我的病治不好,我们就离婚。每每这时,冬儿就佯装焦急地说,那可不行!离婚了,将来谁送我去火葬厂?听闻此言,我真的好感动,心里暖融融的:这一辈子没有白等,等了三十几年,总算等来我的知己和最爱。可转念一想,又悲从中来:我这不争气的病体,如何负担冬儿的一片挚爱!

心里越急,我就越是拼命求医问药。由于吃的中药相当成分是补药,不知不觉体重足足增加了二十几斤,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和害怕,以前的漂亮衣服一件都套不进去,只能穿灰色或黑色的职业装。为防哪天~不留神播下爱的种子,我拒绝一切化学护肤品,寒冷的冬天也只是擦点婴儿润肤露了事,结果皮肤也越来越差了。

每当看到镜子里臃肿变形、皮肤粗糙的自己,我就狠狠地说:抱抱,我一定要找你报仇。冬儿便在旁边嘲笑我怎么个报仇法,我指天发誓一定要怎么怎么,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将来让抱抱出国留学。让他吃我最不喜欢吃的西餐,好好惩罚惩罚他。

许多人劝我别把孩子看得太重,更有闺中密友直截了当地骂我,年纪轻轻的,为了生孩子把自己搞成黄脸婆,小心冬儿哪天把你甩了。

我笑。朋友的好意我能理解,但她们不明白,对一个最爱的人的愧疚,是心灵最大的折磨。

每每看到星光灿烂的夜空,我就会在心里发问:抱抱,哪颗星星是你?你在哪儿?知道吗?爸爸妈妈想你想得好苦……

责任编辑:叶亦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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