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恒赵国荣

固然不是白马银枪、号称“少年姜太公”的许少侠，但若说赵国荣的棋比许银川差，是个下象棋的人都不会相信。去年12月，聂卫平在广州被许银川让九子剁了一盘，一直输得不服气，所以这次听说可以和赵国荣再来一次互让九子，聂棋圣便欣然应允。虽说无法报许银川的一箭之仇，但自己说过的话还记忆犹新：世界上谁也让不动我双马，让九子就更甭提了。这次总得证明点什么。我的这一天采访是从一个“追”字开始的。4月30日天气不错，可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冒汗。因为塞车，一早晨赶到聂卫平等人下榻的金红棉酒店时，服务员指着门外说：“他们前脚刚走。”我拔腿就追，不过显然是追不上了，当我赶到电视台时，比赛已经开始，当时可真是恨自己身无彩凤双飞翼了。对局照片是一定要拍的，我拎着相机在对局室门前转悠，守门的武警站得笔直，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知道说不通(一般对局开始5～10分钟后，记者不可以再留在对局室)，急得我这个无神论者胡乱地祈祷了一通。也不知是哪一句灵验了，这时从对局室中走出个工作人员，我一见认识，连忙上前说明情况，那人跟武警说了几句，武警从嘴中挤出几个字：“快一点。”我尽量放轻脚步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聂卫平正俯身在棋盘上，好像局势已不容乐观，看来比赛还挺激烈。

电视台的人从我进屋就非常警惕地看着我，见我拿出个大相机，立刻过来个人，压低声音警告我：“别用闪光灯，这可是现场直播。”赵国荣与聂卫平面前摆了两张棋盘，两人神情专注、衣冠楚楚，在这样的表演赛中依然显示出了一代宗师的风范。拍完照片，我来到现场讲棋的直播大厅，等待颁奖仪式。观众席上静静地坐了几十个人，在听台上正在讲解的棋局。讲棋的是黑龙江省围棋队的教练陈兆峰和象棋女子特级大师郭莉萍。局势果然如我所料，两盘棋没有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象棋这边聂卫平的思路显然比上回和许银川下的时候流畅了许多，通过兑子，弃子，把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而赵国荣的围棋更不像许银川那样不堪一击，已经进入中盘，聂卫平还没有办法打开局面。正当大家纷纷猜测这次的结局如何时，赵国荣与聂卫平从门外走了进来，比赛结束了。路过摄像机时，随行人员提醒他们别挡住镜头，两位大师连忙弯下腰，领带几乎垂到了地上。颁奖仪式并不长，赵国荣与聂卫平互相称赞对方，赵国荣赢了围棋，聂卫平赢了象棋，双方一派和气，完全没了刚才盘上搏杀的那种激烈。由于直播大厅无法休息，简短的仪式结束后，赵国荣与聂卫平就走了出来。二人不约而同地掏出一支烟点上，长出一口气后，仿佛比赛的疲劳也随着一口香烟从体内吐了出来。这时记者不失时机地提出了一连串问题，二人则是有问必答。聂卫平：练棋呀，没有没有。上次输给许银川时感觉非常奇怪，怎么可能输呢?后来听说许银川在比赛前曾专门找人练过让九子的象棋，当时我并不知道，吃亏大了!赵国荣：我也没有特别地进行练习，以前我就非常喜欢下围棋，现在由于比较忙，才下的少了。象棋我觉得如果研究的话，让九子还是能下的。聂卫平：都问我为什么下得如此小心，没有施展一些激烈的手段。

因为国荣的围棋比许银川好多了，我最多也就能让到五个子，九个子实在没法让。这是一个表演赛，是要现场直播的，我要是那么走棋，如果还没下几十手大龙就让人吃了，叫人家现场讲棋的人怎么讲?观众看着也不像话。赵国荣：卫平这盘棋下得挺好，非常冷静地弃子，没让我有机会反攻。不过比赛时间较短，一定有些更好的走法我们没走出来。聂卫平：象棋让九子还是有一定套路的，但九个子的优势太大了，相当于让一个车，也许还要多。赵国荣：这样的比赛还是挺有意思的，以后可以考虑再搞一些，这对推广棋类运动、扩大棋类影响是非常有好处的。不过以后举办这样的比赛不一定非要让九子，可以根据棋力考虑少让一点，那样可以使对局更激烈一些，观赏性也能强很多。黑龙江对于赵国荣和聂卫平来说都是老家，当记者问及龙江棋类的一些问题时，两人的话多了起来。聂卫平：我当初在北大荒的生活是很苦的，想找个人下棋要走上百里的路，太磨练人的意志了，不过我对黑龙江是非常有感情的，我曾代表黑龙江参加过八届全国赛，其中有五次获得冠军，而我只代表北京参加过两届比赛。赵国荣：我生在黑龙江，长在黑龙江，就不多说了。聂卫平：黑龙江围棋想要发展，首先要注意培养小棋手，加大投资力量，组队参加联赛。

如果打到甲级，王磊再回来的话就会形成一种良性循环。赵国荣：黑龙江的年轻一代棋手还是不错的，在全国也能排前几名。现在的问题是年轻人的比赛机会较少，不是没有比赛，而是比赛的主角都是特级大师们，如果这些年轻人有机会锻炼的话，是很有前途的。聂卫平：我的道场有一个哈尔滨的小棋手就不错，他叫赵守洵，在今年的乙级联赛中表现极好，打到了冠军，这就意味着可以参加下一届的甲级联赛了，这样的成绩非常令人满意，我甚至感觉有点意外。赵国荣：象棋的年轻棋手从各方面来讲还没法和特级大师们相比，而且现在象棋的大环境也没有以前好。围棋还有日本人和韩国人在下，中国象棋在外国也都主要是华人下，而且外国不像中国这样有职业棋手。咱们国家为了推广中国象棋也做了很多工作，每年都要组建临时的国家队，去欧洲、美国、加拿大等地推广、访问。如果他们没有职业棋手，总是些业余棋手在下，那么国外对中国象棋的重视程度必定会差一些，这是个长期的工作。话还没说完，一些人上来要和聂卫平、赵国荣合影，也有要签字的，二人见惯不怪，应付自如。

4月30日中午，由于赵国荣与聂卫平还要回金红棉酒店参加多面打指导棋的活动，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电视台，而我也要回社里补充胶卷，所以决定下午再继续追踪二人的行动。下午1点整，金红棉酒店一楼休息大厅里就聚集了一群人，原来都是准备参加多面打的业余棋手，其实比赛要2点钟才开始，可这些棋迷的热情毫不逊色于球迷，这也体现了棋类运动具有参与性一面的优势。2点整聂卫平才出现，第一句话就是：“已经开始了吗?”12位等待他的业余棋手面面相觑，心想你还没来怎么开始。原定的比赛时间是2点到4点，可是两个人下着下着就忘了时间，已经过了5点，聂卫平这边还没下完，赵国荣那边的十二盘棋也只结束了一盘。有人提醒他俩：“没时间了，就到这儿吧。”“棋还没下完呢，怎么行?”“可请来的一些领导和嘉宾还在等着呢?”“那总得给大家讲讲棋吧。”本来因为下不完棋而有些失望的业余棋手们，听说可以讲棋时又喜出望外。讲完棋，闭幕式被推迟到了5点半。晚上6点，所有活动结束，赵国荣与聂卫平又行色匆匆地走了，他们也许还要去更远的地方为他们所热爱的棋类事业去尽一个棋手的职责，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鸟，飞到哪里，它所携带的种子就播撒到哪里。

后记：赵国荣和聂卫平都输了自己的专长，不过聂卫平却没再说什么唇枪舌剑的话。其实象棋围棋同样是博大精深，各自都有着忠实的拥趸者，说谁更有魅力是毫无意义的，我们想知道的是，下一回九子还能让吗?〖J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