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遵化／于善浦

(二)

军阀剿匪暗藏盗墓心

穴中葬宝招来塌天祸

话说1928年，正值军阀混战、土匪横行之时，刚过五月端午节（公历7月初），在遵化马兰峪Ｎ鞣⑸了震惊中外的东陵盗案。匪首就是国民革命军十二军军长孙殿英。

孙殿英为河南永城县人，本名魁元，号殿英，自称“孙老殿”。孙殿英幼年丧父，其母苏氏对他溺爱娇惯。他念过几天私塾，因为顽皮而被开除。孤儿寡母生活非常艰苦，只好沿街乞讨。后来孙殿英又得了天花，落下一脸麻子，所以又有“孙麻子”的绰号。别看他没念上几年书，斗大的字只识几个，可是他却机灵过人，眼珠子一转悠，就是一个鬼点子。他当过土匪，造过假钞，卖过大烟，开过赌场。还爱搞个会道门，装神弄鬼，真还有一伙信徒跟着他转。他也拉过大旗，率领一彪人马，打过几回胜仗，颇有点势力。孙殿英还爱好两个物件，一个是吸鸦片的大烟枪，另一个就是赌场上的骨牌。他平时抽足鸦片烟，来了精神，就开始赌钱。经过长时间的琢磨，不管是牌九还是麻将，他只要抽一张，十拿九稳就能说出牌面是啥。孙殿英掷骰子更是一绝，他扔出的骰子能通“神”，想要哪个“点”，就出哪个“点”，可称得上赌场上的“常胜将军”。孙殿英不同于一般赌徒，只认眼前那几个现钱，他把赌场当作结交上上下下官兵的场所。老谋深算的孙殿英如果打牌赢了上级长官的钱，他就把钱当作礼金再奉还给长官；若赢了下级士兵的钱，他则用来请客，所以他在江湖上结识了各式各样的“朋友”。1928年春，他被蒋介石收编为国民革命军，任第六军团十二军军长，驻防在蓟县东的马伸桥。这里与遵化清东陵只隔一道大山，孙殿英对清东陵情况早有耳闻，对墓中珍宝觊觎已久。

清东陵坐落在山环水绕之中，共有9座帝后陵，即顺治帝的孝陵、康熙帝的景陵、乾隆帝的裕陵、咸丰帝的定陵、同治帝的惠陵、顺治生母孝庄文皇后的昭西陵、顺治孝惠章皇后的孝东陵、咸丰孝贞显皇后（东太后慈安）的普祥峪定东陵、孝钦显皇后（西太后慈禧）的菩陀峪定东陵。另外还有5座妃子园寝，即康熙的景陵妃园寝与景陵皇贵妃园寝、乾隆的裕陵妃园寝、咸丰的定陵妃园寝、同治的惠陵妃园寝。这些陵寝布局有序、主次分明、错落有致、殿宇嵯峨、备极弘丽。周围合抱之松柏连岗接岭，遮天蔽日。这是清朝当政近 300年，帝后们苦心经营的安息之地。

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的统治，按优待清室八项条件规定，陵寝仍受国民政府的保护。清东陵还专设有护陵大臣及东陵内务府衙门，专职守护陵园。可是，逊帝溥仪当时财力拮据，无力供应守陵人丁的俸米俸银，于是守护松懈，殿宇日废。最初守护大臣载泽为维持旗民生计，设立公司，砍伐了后龙的树木，用变卖所得来维持旗民生活及东陵守护支出。后来军阀入侵，曹锐督直军攘其公司为己有，并以充军饷为名，肆意采伐后龙树木。1924年以后，奉军贾希三等人入驻东陵，竟然将前圈古木伐倒变卖。马兰峪总兵张之庆见状，也监守自盗，抢伐前圈松柏，当地匪人更乘机兴风作浪，致使东陵百里之森林，上万株参天古木，几年内被洗劫一空。

1928年五六月间，时局动荡，奉军自东陵退出。当地土棍惠陵幼丁邵受言、木商朱子山及遵化县商会会长陈敬斋等，勾结清室守陵大臣毓彭、内务府郎中麟祥、博尔庄武等于6月底某夜，将马兰峪西库内所存各陵寝金银供器2000余件（重量5～6万两），熔化成饼，用车运至北平 ；又将马兰峪永济当所存各陵之锦绣帷幕、被褥等数千件，运至遵化商会、天主堂等处收藏。商人张玉振出名承卖，价8万余两。他们口口声声说，所得之钱一为修补陵寝，二为维持旗民生计，实际上邵受言、朱子山、陈敬斋等人从中得20余万，分给旗民只1万余元，而平均到各户人头，每人只得银3角7分。

东陵人盗卖陵上物品的风声走露后，陵户们见守陵官员尚且任意盗卖陵上物件，随之也纷纷动手拆下各陵殿堂的楠木梁架木料变卖，换回他们维系生命的柴米油盐。当满载着陵上变卖物品的马车途经蓟县时，驻在马伸桥的孙殿英部队看在眼里，馋在心上，也想在东陵捞上一把。正在这伙匪兵无从下手之际，正巧传来了马福田进驻马兰峪的消息。孙殿英总算找到了进军东陵的借口。

马福田本是东陵东沟村人，是远近闻名的土匪。他平时游手好闲，勾结了定陵Ｎ餍铝⒋宓耐跎芤澹狼狈为奸，专靠“绑票”过日子。这年奉系军阀岳兆麟来马兰峪收编土匪，马福田见有机可乘，竟摇身一变，成为奉军一名堂堂正正的团长。王绍义也尾随马福田，混进奉军。但他们哪里受得了军旅之苦，正巧他们部队从保定开赴滦县，途经玉田，驻扎新安镇。这里离东陵只有几十里路程，马福田又想起了他和王绍义经常作案的地方，暗地里派人回东陵探听消息。马福田得知东陵眼下正无人看守，他喜出望外，和王绍义使出惯 技，开枪打死奉军武部长的通信员，拉出一彪人马，直奔马兰峪，在街里安营扎寨，准备实现他东陵盗宝的美梦。

孙殿英派出耳目打探得马福田兵据马兰峪的消息后，便急不可耐抓住这一时机，命第八师师长谭温江带着两个旅的人，连夜出击“剿匪”，于7月2日拂晓赶到马兰峪镇。两军相遇，各不相让。马福田借着本乡本土地形熟悉的长处，奋力抵抗；谭温江依仗兵多将广、武备精良的优势，步步紧逼。马福田终因兵少力单，败退西逃。

谭师长旗开得胜，除继续搜索残敌，还顺手牵羊，大肆抢掠，火烧了西兰峪6家商铺。谭师长率部西进，但并没回马伸桥。而是按照预谋计划，直奔东陵。为遮人耳目，混淆视听，还特地于马兰峪街头张贴布告，声称要在东陵搞军事演习。谭部进入陵区，遍置岗哨，阻断行人，并严令陵户守在“圈”内，不准外出。这“圈”本是用大青砖砌成的院墙，里面住着世世代代的守陵人。裕大圈人守乾隆裕陵，裕小圈人守裕陵妃园寝 ；定大圈人守咸丰定陵，定小圈人守定陵妃园寝；旧大圈人守东太后慈安陵，新大圈人守西太后慈禧陵。谭师长派人向各圈人传令 ：谁敢出“圈”，打死没人偿命。可实际上他们的心思哪在军事演习上，正忙着暗渡陈仓，调动工兵，不分白天黑夜，盗挖慈禧陵呢。另一股匪军也同时出洞，盗挖了乾隆皇帝的裕陵。

盗陵之后，孙殿英并不隐讳。一次在河南，孙殿英遇见了国民党徐州“剿总”前进指挥部中将副参谋长、军统局北方区区长文强，便兴高采烈地讲述东陵盗案事，冠冕堂皇地说：“满清杀了我孙家祖宗三代，不得不报仇革命。孙中山先生有同盟会，国民党革满清的命，冯焕章（玉祥）有枪杆子逼宫，我的枪杆子没有几枝，只好崩皇陵，革死人的命。报纸上骂我，说我盗墓，吴稚晖在北京报纸上写了几篇文章，捕风捉影，把风潮闹得很大。不管盗陵不盗陵，我是对得起祖宗的，对得起大汉同胞的。”他承认乾隆皇帝和慈禧太后的墓，确是用炸药崩开的。

乾隆皇帝、慈禧太后为了死后仍享受皇权富贵，当年在地宫里随葬了大量稀世珍宝，到头来却引来了这场劈棺扬尸的大祸。

正是：演习是假盗宝真可叹福祸总相依（待续）责编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