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虹

(1)外出旅游,乔儿闹着不愿在外“流浪”了,要回家去。乔父训斥道:“别闹,小小孩儿,爸妈在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家。”挨训后沉默良久,一分钟后开口问:“如果爸爸在男厕所,妈妈在女厕所,那厕所就是我们的家了?”乔父结舌,乔母大笑。

(2)夏日在阳台乘凉,乔儿苦苦吟成两句诗:“白天是否有人看见月亮/晚上是否有人看见太阳。”乔父喜出望外,正夸女儿五岁年纪竟能作哲理诗,乔儿接着问:“可是我不懂‘是否是什么意思呢?”乔父转而沮丧。

(3)中秋晚上,摆好了月饼、水果,但乔母暂不许动,因为乔父开会未回。乔儿便守着月饼作诗解馋:“月饼是月亮的脸/又甜又圆……”诗作了几句,乔父散会回到家,乔儿立即结尾,瞪着乔父吟出最后一句:“月亮十五,我五岁/我们都不喜欢开会!”乔父大窘。

(4)手中抱着长毛玩具狗看新闻联播,乔儿突然发问:“××(某国家总理)什么时候退休?”乔父回答还有几年。“那又轮到谁呢?”乔父回答:“不清楚。”“什么时候轮到我呢?”乔父一怔,为难地说,恐怕至少还要二三十年吧。“那该在什么地方排队呢?”乔父说,你先在幼儿园排着吧!小女乳臭未干,竟有志向,嚯!

(5)乔父为岁月流逝而感叹,乔母安慰他:“人家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你不到四十,还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一个,怕什么?”乔儿一边听着纳闷,晚上睡觉前终于发问:“都说儿童是祖国的花朵,妈妈,我是花朵吗?”“你当然是最可爱的花朵!”“女儿都是花朵了,爸爸怎么还是没开的花骨朵呢?”乔母语塞,转头暗笑男人矫情。

(6)乔父练完哑铃后,向家人展示胳膊的肱二头肌。乔儿笑对妈妈说:“爸爸还以为自己宝刀不老呢。”乔母说:“你爸爸当年可真是一个帅小伙呢。”乔儿批评:“妈妈你有点以貌取人哟。”乔母生气:“我不以貌取人怎么会有你!”乔儿也怒:“你以貌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7)走进厨房的乔儿认真问妈妈:“听说能战胜自己的人就是伟大的人?”乔母说,是有这么一种说法。乔儿总结:“那我就是一个伟大的人了。”乔母疑惑:“你战胜自己什么了?”乔儿便一五一十道来:“我好想吃鬼脸(一种饼干),终于忍住了没吃;还有六一儿童节幼儿园发的康康饼,也想吃,但是为了伟大,就没有吃。”乔母赞扬加鼓励:“看来伟大并不特别难,对吗?”乔儿点头:“但是我只想伟大一会儿,行吗?”

(8)乔儿善于为小动物编故事。段子之一:小刺猬生了病,医生要给它打针,但是拿着针头“无从下手”;段子之二:螳螂挥舞大刀高叫:“蝈蝈,别跑!”蝈蝈说:“我不跑,我跳!”一跳便无影无踪了。都夸乔儿故事编得好,乔儿越发高兴,开始编第三个:河里有活泼的小虾,还游着很新鲜的鱼……这时乔父插话说河里有新鲜的鱼不妥当,又不是冰箱里的鱼。乔儿不解:河里的鱼不比冰箱里的鱼更新鲜吗?乔父说河里游着的都是活鱼。乔儿更不解:那就当然新鲜了……

(9)乔儿养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小灰兔,一只叫天使,一只叫魔鬼。从此只听乔儿经常训斥魔鬼淘气,赞美天使可爱。难道两只小兔的性情果然有这么明显的区别?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她认为哪只小兔调皮,此兔便暂被叫作魔鬼;她想爱抚哪一只时,这时的这只肯定就是天使。魔鬼、天使全听凭人心的转换,七岁小姑娘竟有如此禅性!

(10) 乔父身高180厘米,体重只有65公斤。乔儿却是个小胖姑娘,体重严重超标。乔父叹道:“乔儿要是分十斤肉给老爸的话,咱俩都非常标准而漂亮了。”乔儿斜眼道:“世界名人加菲猫说:圆为美。”乔父诧异得大声说:“一只猫怎么成了世界名人?圆又怎么美了?”乔儿叹道:“老爸你过时了!”

(11)乔儿在奶奶家长大。奶奶一大家人来自五湖四海,为统一语言,决定在家里一律说普通话而不说各地方言。于是乔儿自幼说一口普通话,但时常杂糅本地的流行土语。成都人挖苦人脑筋有问题,就说这人“脑袋有包”。重庆话“打滚”指顽劣耍赖的意思。一次乔儿和小表哥下跳棋,用标准普通话训斥对方“脑袋有很多包”,一盘棋就“打了三个滚”,表现出强硬的语言消化及兼容能力!

(12)初识得字,乔儿语言风格便开始发生变化——喜欢用书面语说话,比如:“妈妈,你不介意我玩玩你的电脑吧?”但识字实在有限,常常念白字:“我出去吴乐(娱乐)了一下,永膊(脉搏)跳得好快!”

“奶奶,爸爸不让我告诉你他生病的事情,他还贪污我呢。”此乃“贿赂”之误。

“爸爸这人,真骑墙!”乔母听得发愣,一年级就学“骑墙”这个词了?只听乔儿继续说,“连一只小狗都不肯给我买。”原来是“吝啬”之误。

但这就叫:宁肯错得复杂,不肯对得简单,其气概与“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相当!

(13)初进校门,老师便教了学生两句读书人常说的话:“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乔儿自己从电视上又看来两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于是将这几句融会贯通,创作出有自我特色的第三副对子:“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14)乔儿嘴角处长了颗米大小的疹子,便告诉妈妈:我长了一颗“痣疮”。乔母连忙纠正,笑她洋相出大了,告之“痔疮”的生长地方。

(15)乔儿过年得了大笔压岁钱,一下花不完,钱存在妈妈处,说好年息按国家银行标准计。需要支取时乔儿开取款条——中国人民银行妈妈分行:储户乔儿因事需支取人民币若干……

(16)乔父过生日向家人索取生日礼物,要乔儿用压岁钱送一只“之宝”牌打火机。乔儿打听清楚这个牌子的打火机价格是二百多元以后,开始与父周旋:“一只打火机能打多少次火?”乔父毫无防备地回答可能几百上千次吧。乔儿说我算了,我决定送你十大包火柴,保管比打火机用的时间还长!

(17)从海鲜馆里出来以后,乔儿的评价是“上了一堂海洋生物课”。晚上,对乔母做的肉末烧粉条虚伪地赞美道:“这真是一道环保菜啊!”乔母问这是什么意思,乔儿解释说:“这道菜不是叫蚂蚁上树吗?树很多,蚂蚁很少,不是很有环保意识吗?”

(18)有一天,乔母终于不耐烦侍候花瓶里的鲜花了,边收拾枯了的花枝边说要去买一束干花来插上。乔儿问什么是干花,乔母给她解释干花是用鲜花脱水制成。乔儿大惑:“你是说,你要把这束枯了的花丢掉,另外再买一束更枯的插上?”乔母不知该如何回答。

(19)乔儿放学回来讲述学校的故事,择其二则:

第一则:地理老师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时怒气冲冲的,因为他要求更换一批新的教具,节俭的校长却没同意。他只好提着一只破旧不堪的地球仪上课去。当他把它放到讲台上时,同学们都禁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它实在是千疮百孔,凹凸不平。地理老师却喝道:“笑什么笑,你们知道吗?老师把这个地球仪带到课堂上来是有着深刻寓意的——它好比我们的地球母亲,由于生态失衡,由于环境污染,我们的地球母亲就是这样伤痕累累……”学生们只得肃穆起来,让地理老师侃侃说下去:“同学们,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啊……”

第二则:儿童节前一天,英语老师课堂听写20个单词,一个5分,20个刚好100分。当念到第19个时,老师宣布到此为止,最后一个就不用写了,这5分白送,就算本老师给你们的儿童节礼物。大家哄了起来,都说英语老师这份礼太不够意思,等于什么也没送。英语老师笑眯眯地说:“那就多听写一个单词作礼物怎么样?”

乔儿一帮淘气包,被这等幽默机智的老师收服,快哉快哉!

(20)乔儿认为学校所设学科,内容不够意思,没劲,为此提出教学建议:体育课教教醉拳不是很好吗?少林武功也不错嘛。历史课为什么不讲《侏罗纪公园》?时光倒流机也不配备一个,就一本教材。物理课应该讲讲机器猫、外星人、《终结者》。

(21)乔父从报纸上抬起头来说:“今天是鲁迅诞辰100周年纪念日。”乔儿仗着才学了《闰土》,大胆发言:“我不觉得鲁迅有什么好。”乔父愕然,乔儿不看脸色只管说下去,“鲁迅用词不好。什么‘日里到海边捡贝壳,还有‘将绳子只一拉。‘一拉就行了嘛,还‘只一拉,不通!”

乔父大怒:“胡说,豆大个东西竟敢说鲁迅不通!你长大才知道鲁迅有多伟大。”乔儿不敢再说。停一会,忍不住小声嘀咕:“反正我不喜欢鲁迅,他文章写得不如妈妈好。我妈妈写的东西才好玩呢。”

(22)乔母闲来无事,写些随笔换稿费,有些篇什写到乔儿,乔儿便和乔母商议要提取20%的稿费以补偿名誉损失。但因稿费数目不能掌握,就变通处理为:凡文中涉及到乔儿的地方,每个字付她一元钱。这样算下来,此文百字百元稿费乔母还算白写。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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