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

今年初，我从新加坡的圣淘沙港口登上了亚太地区首屈一指的超豪华邮轮———“处女号”。这艘高达13层，能够承载4000多名乘客的巨轮，各种设施与服务，足可以与五星级酒店相媲美。

邮轮的第七层有一个奥萨斯俱乐部（THEOASISCLUB），说是俱乐部，其实就是一个赌场。赌场的面积不小，大约有300多平方米，分为三个部分。靠里边的单间赌客一般每次下注少则几万新币，多则十几万（1新加坡币相当约5.4元人民币），门口设有专门的保安守卫，进入需有会员卡；中间的部分，大约60平方米，要求赌客下注最少不低于500新币，每局最高限额为1000新币；最外边的那部分最大，则是为一般赌客准备的，一次下注从5新币到100新币不等。

赌场中，大多赌台后面的DEALER（赌场上的工作人员，港台地区翻译为“荷官”），都是些20岁左右的女孩。她们身穿雪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马甲，领口系着黑色的蝴蝶结，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一边彬彬有礼地向赌客们打着招呼，一边在赌台上熟练地做着各种手势和动作。

每当开赌时，总会引起赌客们一阵阵大呼小叫，与赌客们激动、兴奋的情绪相反，无论赢输，这些女孩的脸上始终平静如常，既看不到赔与赚的大悲大喜，也看不出胜利与失败的兴奋和沮丧。

与其他赌台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相反，在赌场的另一边，有几张赌台前空空荡荡，一个赌客也没有。我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赌台上摆放着一个黄底黑字的标牌，上面用英文书写着LEARNTOPLAY（教你玩）。

找了一个空位，我坐了下来，赌台后面坐着一个清秀端庄的姑娘。她剪着齐耳短发，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看到我坐下，她微微一笑，轻声说了一句：Tankyou.Doyouwanttolearnthisplay?(谢谢。你想学这个赌博游戏吗？)我尽管听懂了她的问话，但是还是用中文告诉她，我是从中国来的，只是想看看。

“真的？”女孩的脸上泛起了欢快的笑容，原来这个女孩是上海人。到这里工作已经一年多了……话未说完，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一个人，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从胸前佩带的胸卡上看，是一个值班的主管。只见他面露愠色，对这个女孩厉声训斥：Don餿speakChi瞡ese,speakEnglish(不要讲中文，说英语)！我听到女孩乖巧地回答，客人是从中国来的，不懂英文。他要学习赌牌，无法用英文教授。你看如何？一番话说得这位主管哑口无言，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悻悻地走开了。不过，他好象仍不放心，并不走远，站在一边，不时向这边投来疑虑的眼光。

女孩不再理他，麻利地从台上拿起一副牌，“哗”地一声摊在了台面上，小声地对我说，这里不让我们讲中文，否则是要被罚款的。女孩边发牌，边跟我聊，聊的大部分内容，与赌牌毫无关系，而是告诉我她在这里工作的经历。

女孩今年才21岁，职业高中毕业后，先在上海的一家饭店工作，后来应聘来到邮轮。这条船上，像她这样的打工妹，大约有300多人，分别来自上海、四川、山东、云南、福建和黑龙江等地，分散在邮轮的各个工作岗位上。或许由于上海女孩特有的秀丽和聪慧，她和同来的几个上海女孩都被分到了赌场。为了培养她们，邮轮公司的老板，特意把她们送到澳门和马来西亚的赌场培训学习。

我问她都学了些什么，她面有难色地说，老板不叫我们对外讲，否则要被炒鱿鱼。无非是学一些赌博的技巧，像如何洗牌、切牌、发牌、叫牌，如何计算点数，如何揣摩赌客心理，利用手势、语言甚至语调，来感染和指挥赌客下注。详细一些的，就不能再说了。就是刚才的话让老板知道了，也要被赶走。

当我问到赌场当中有没有技巧和特殊的手法时，她莞尔地一笑，反问道：你说呢？女孩这时警觉地用眼角瞟了瞟主管，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些主管挺厉害，看我们可严了。别看表面上挺松，可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有摄像机监视着，想搞鬼都不行！听她这么一讲，我才留意，在赌场的屋顶上那些华丽的吊灯和照射灯旁边，每隔不远，都有一个半圆形的紫色灯罩，有规则地排列着。不知情者以为是彩灯，其实是赌场老板所设置的灵敏性极强，高清晰度摄像镜头，可以从不同角度监视赌场的各个地方。

为了不给女孩惹麻烦，我装模作样地问了几个赌牌中的问题，便起身告辞了。就在我离开赌台的一瞬间，我发现女孩用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给我使了一个眼神。从那关切的目光中，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我不要去掏钱买筹码下注。

站在赌场高处的围栏旁，我细心地观察着每一个DEALER。我发觉赌台后面的每一个中国女孩都是那么地可爱。但是，她们秀丽的脸上却少了许多少女的天真烂漫，平添了几分成熟和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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