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昶/文 ●张 琳/图

早上,大街上人来车往,格外热闹。人们急匆匆地奔向各自的岗位,一片繁忙景象。

人群中有一位很漂亮的年轻姑娘,却与众不同。她一身时髦的打扮,风度翩翩地姗姗而行,“咯噔,咯噔……”那慢节奏的高跟皮鞋叩击水泥地面的响声,显示出她的悠闲自得,证明她是来逛街的。

她一边观赏街景,一边慢慢地往前走。当她来到百货大楼对面时,她驻足凝视了一会,决定横穿马路,到那里去看看。

她“咯噔,咯噔”,慢悠悠地走到马路当中,突然传来“滴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一辆自行车从她左侧向她直冲而来。这骑车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头蓬乱的头发,一脸又长又粗的大胡子,整个脑袋就像一只大刺猬,再配上那件又脏又旧的军便服,一看就知道是个标准的乡下人。他的车速并不快,但不知是见了这位漂亮的姑娘走了神呢,还是骑车技术不高而慌了手脚,竟胆大包天地直向姑娘冲来。

姑娘见势不妙,急忙躲避,哪知冤家路窄,车往左边避,她朝左边让;车向右边拐,她也往右边闯,就像小孩做游戏似的左右晃荡。这么两下一晃,连车带人都晃到一块去了,来了个人仰车翻。车上的一篮鸡蛋全都铺了路,彻底报销。更严重的是,乡下人那五大三粗的身子竟整个儿压到了姑娘身上,他的那张又粗又黑的脸紧紧贴在姑娘那又白又嫩的面孔上,他那一脸板刷似的胡子,扎得她生痛生痛。

乡下人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急忙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摸一摸身上的伤痛,也来不及心疼那一篮鸡蛋,一把扶起姑娘,连连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都怪我心太慌,我……”

姑娘吐了口唾沫,又摸出手绢擦擦脸说:“对不起熌阋晕说句对不起就行啦煛

“我……噢,你伤着没有熞不要到医院去看看煛毕缦氯怂底,走上前去拍打沾在姑娘身上的尘土。

姑娘火啦:“你别碰我,走开点,流氓牎

乡下人一惊,心想,我什么时候成流氓啦煹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撞倒了人家,总归不对,让人骂几句出出气也是好的,所以还是赔着笑脸说:“同志……”

“谁是你的同志,不要脸牎

“噢,小姐……哎,女士……”乡下人结结巴巴不知叫什么才好,“大姐,我实在不是故意的,你看,我10斤鸡蛋全完了,腿上还刮去了一块皮,你就原谅我吧,以后我一定加倍小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个老工人说:“姑娘,你如果伤着了,就让他给你治,有什么损失就叫他赔,要是没伤也没损失,人家已经向你道歉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姑娘脸一板说:“损失熚伊称に鹗Я,他赔得起吗熀,原谅他,没那么便宜犖腋嫠吣,今天我得教训教训你牎彼底啪倨鹩沂,对准了乡下人的脸……

乡下人纹丝不动,准备吃巴掌。

人群里有人说话了:“哎哎哎,现在讲文明礼貌,打人可不对呀牎闭饣暗挂财鹱饔,姑娘的手停住了,又收了回来,而且拉开了挎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5张“大团结”,高高举起。

围观人群顿时静了下来,大家都觉得奇怪:她掏钱干什么用呀

姑娘“嗬嗬”一笑,说话了:“你们以为我真会打他吗熆纯此那张黑不溜秋的脸,还有那一脸黑乎乎的毛,我若打他,不弄脏手吗煹是我决不能轻饶了他。现在我出50元劳务费,谁帮我打他3个巴掌煛

人群里“啊”的一声惊呼,大家都愣了,几十双眼睛盯着这位财大气粗、盛气凌人的年轻姑娘。

“50元钱,打3个巴掌,够优厚的啦,谁来煛惫媚锎叽俚馈

“好,我来牎彼孀呕耙,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小伙子,接过姑娘手里的人民币,说道:“我长这么大,可还没打过人。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在这5张‘大团结的份上,我倒要尝尝这打人家巴掌的滋味。不过,这无缘无故地打人家巴掌也不是很容易的事,而且为了挣几个钱去打人,肯定要被人骂。因此,我还有点小小的要求:再加1张‘大团结。你这位小姐有的是钞票,我想,不在乎10元钱吧,行吗熜〗恪！

“行牎惫媚锖敛挥淘サ赜指了一张“大团结”。

小伙子收起钞票,捋了捋袖子,对那个乡下人说:“怎么样熚业枚手啦,你不会怪我吧煛彼知他话音刚落,乡下人也从口袋里“刷”地掏出一叠钞票,说道:“我出80元,谁代我挨3个巴掌煛

人群里又是“啊”地一声惊呼。

谁都清楚,这挨巴掌可不像打巴掌那样轻松,半天没人站出来接受 。那个小伙子笑笑说:“怎么,没有人敢来,那好,还是我来吧。”

姑娘一听急了:“哎哎哎,你怎么两边的钱都要熣饪刹恍小牎

小伙子说:“姑娘,你可以出钱雇人打巴掌,他也可以出钱请人吃巴掌,你能有初一,他为啥不可有十五熃裉煺饬奖是我都挣定啦牎彼低,伸手在自己脸上拍了3下。他打完以后,又拉起乡下人说:“哥,你的鸡蛋钱有了,上医院治伤的钱也有啦,咱们回家吧。”

乡下人走到姑娘面前说:“我弟弟诓了你,很对不起,可这也是没办法,不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我们之间的这笔账总算了结了,再见。”

这两兄弟走出一段路,弟弟回过头来招招手说:“小姐,以后再碰到打巴掌的差事,找我, 只要有钱,我一定效劳,拜拜。”

他们走了,姑娘却站着没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说不出是啥滋味。人们围着她嘻嘻哈哈地谈论着。有个老同志说:“姑娘,人家皮没疼,可你心疼啦,你呀,出钱让人耍,何苦呢牎

选自《故事林》1997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