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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盗夜窃珍妃墓

1999-06-14陈宝蓉/文高中造/图

民间故事选刊·上 1999年11期

●陈宝蓉/文 ●高中造/图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侵略者大举进犯,第二年占领了易县城,挟制伪政权在西陵派驻了所谓的"护陵警"。当时,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奋起抗战,解放了西陵以西的广大山区,伪西陵办事处的护陵警被八路军的神威吓破了胆,惶惶逃进了易县城里。这样,整个陵区便成了敌我双方争夺的游击区。各陵除了留有一名在此侍奉多年的老年守陵人看守外,再没有武装人员做守卫工作了,整个西陵地上地下的戒护,一时形成真空状态。老百姓也可到陵区打柴割草,走走看看,随意出入。这就给思谋盗掘陵墓的不法之徒造成了可乘之机。

西陵附近散落有不少村庄,华北村是其中之一。这个村里有条汉子叫鄂士臣,此人胆大手黑,只要能发财的事什么都敢干。大约是11月初,鄂士臣找到老相识关友仁密谋。

"我说,日本人打来了,乱世英雄起四方,咱也该搞点家伙,拉支队伍,闯荡闯荡。一旦有出头之日,你老兄当了大官,咱这穷哥们也跟着沾沾光,怎么样"

鄂士臣话虽不多,但句句都像勾魂似的扯动着关友仁的心。是呀,眼下这地面是三不管,老蒋溜了,日本人顾不上,八路军还没正式开到陵区来,正是拉队伍的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常言道:"有枪就是草头王"。当了王,称霸一方,变成财主还费事熣庹是满足平生心愿的时候。想到此,关友仁兴奋了,不等鄂士臣继续劝诱,开口把话头凿在点子上:

"这家伙到哪里去弄呢"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眼下这块地面儿不是没主儿吗"鄂士臣见关友仁如此干脆地同意搭伙,绽开了笑容,凑到近前,手指点点脚下,胸有成竹地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就朝地下的死人要犕诳一个皇陵,把宝贝拿出来卖掉,还愁买不来几杆枪熁钩蠲蝗死赐侗汲粤浮"

"对对,有道理,好主意"

一番话,说得关友仁异常高兴,当下二人又合计了具体办法,物色了几个同伙,决定放开手脚大干。

第二天,鄂士臣与关友仁又分头找来了几个盗墓的老手,有龙里华村的那保余、苏振生,凤凰台村的李纪光,下岭村的张大山和张伍,张大山又从荆轲山村找来了一个人。这样共计8个人,大体上够用了。

人员找齐后,这伙人又寻到一个僻静的村舍,商定整个行动计划与步骤措施。首先是盗陵目标,西陵那么大,陵寝又那么多,从哪儿下手呢

李纪光具有多年盗墓经历,是这些人中最富有经验的一个。此刻他捋袖子瞪眼,环视一下屏气静听的同伙,毫不掩饰地端出心中盘算的主意:"不瞒诸位,我盗过泰妃陵、王爷陵,这些坟包子好挖好拿,我看咱就先捡个容易的,盗妃陵,怎么样"

"我看行,皇帝陵、皇后陵里宝贝多,这谁都清楚,可明楼宝顶,规模太大,巨石暗券,灌浆箍铁,工程坚固,就咱这几个人,累死也弄不开……"

"咱甭扯别的,就说妃陵。"鄂士臣截断关友仁的话,简捷地说,"老李的话有道理,妃子陵工程量小,有三五夜就能挖开,拿走宝贝就了事,容易见效。干这事,要的是速战速决,上手就得,最忌夜长梦多,贪大误时。我看目标就这么定了,先找个妃子陵干一回,以后再慢慢来,能弄开取宝的陵,一个也不放"

众人同声附和,决定先挖妃陵,但西陵内有三座妃陵,还需选择。

8个人议论来,商量去,最后将目标集中在崇妃园寝,集中在园寝中的珍妃墓。理由是:崇妃园寝距村庄较远,不易被人发现,比较安全。珍妃是光绪皇帝的宠妃,生前虽不得意,死后入葬的规格却很高,随葬的珍宝肯定不少,进行盗掘容易发横财。

经过精心谋划以后,8个人分头去做诡秘的盗墓准备活动。

鄂士臣与关友仁扮成搭伴打柴的人,去探查出入珍妃墓的路径。下岭村的张大山托亲访友,找来了三支枪:一支是广造六轮手枪,一支是"独一撅",另一支是长枪。荆轲山村那个人自己带来了一支枪。众人又共同想办法凑了二十多发子弹。武器虽不多也不精良,壮壮声势,打个遭遇吓唬人也差不多够用。

枪是人的胆,8个人顿觉信心倍增。盗墓行家李纪光弄来一根两丈多长的木杆子,杆子根上安有一个"八"字形的腿,杆身上等距离地钉有许多根短木棍,俗称"蜈蚣梯子",专备越墙上脊入洞下地宫之用,使用起来甚为方便。另外,众人还准备了铁镐、铁锨、手锯、钢钎等掘土起石的工具等等。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这8个人在凤凰台村聚齐出发了。鄂士臣领前,关友仁殿后,越过村北的小山,横穿马路,顺着东山坡,路过崇妃园寝前的石桥,悄悄地逼近了护陵老人居住的东班房。

四外一片昏黑,只有东班房破旧的窗口里亮着昏暗的灯光,荒野空园,万籁俱寂。

这时,不知谁憋不住咳嗽了一声,汪汪的犬吠立刻应声而起,只见看陵的一条大黄狗的影子,吼叫着向这群人扑过来。8个盗墓者本来神经都很紧张,唯恐弄出响动暴露行迹,遇此情况不免有些张惶失措,那个荆轲山村来的人由于神经绷得太紧,手脚竟不听使唤,触动了枪机,"叭"地一声走了火。

突如其来的枪声,在沉寂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响,惊得几个盗墓者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吓得那条大黄狗猛地收住狂吠,夹着尾巴逃窜了。鄂士臣一个箭步来到窗口,捅破窗纸一看,只见看陵老人用后背顶靠着紧闭的门板,全身像筛糠似的抖成一团。关友仁生怕这枪声闯出祸来,当机立断,忙派两个人硬闯进屋,只听"咣当"一声,门开了,看陵老人跌倒在地上。

"实不相瞒,我们是盗陵的"李纪光用枪口对准老人那白发苍苍的脑袋,直截了当地说,"请给个方便,胆敢声张就要你的命"

"好汉饶命牬笠饶命犌氡恪犌氡恪"看陵老人吓得魂不附体,声音发颤地连连求饶。

因为这里距村庄较远,加上兵荒马乱的年月,时有枪炮声突起,老百姓习以为常,所以远近村庄并没有因刚才的枪声而引起骚动。但这8个人并不敢掉以轻心,依然全神贯注地观听,大约半小时之后,确实认为平安无事,他们的心情才开始平静下来。

关友仁返回东班房,把看陵老人叫出来,先晓以利害,后令打开园寝大门。老人连连点头,应允照办。关友仁又给众人明确了分工,俨然像个总指挥。张大山持"独一撅"把守园寝大门,看着老头。荆轲山村的那个人持枪在山坡上担任警戒,观察外围动静。张伍持长枪在园寝内巡逻。鄂士臣、那保全、李纪光、苏振生4人抡镐扬锨、负责挖掘。关友仁则手持六轮手枪,专事守住坟台。众人听完吩咐,没说别的,立刻迅速散开,各就各位,开始了紧张的盗掘活动。

珍、瑾二妃的坟茔,并列在崇妃园寝三座门里广场的北侧,场内苍松郁郁,芳草萋萋,两座宝顶矗立在长方形的月台上,宝顶下即是棺椁所在的地宫。月台南边有石阶与神道相连,石阶下面就是进入地宫的石门。

这群盗墓者是从珍妃墓的石阶与宝顶的中间向下挖的,这里是长方形大砖含油灰灌注砌成的,每块砖有四十多斤重,砖与砖以细浆白灰粘合,很难撬动。4个挖掘者甩开膀子,使尽蛮劲,也没多大收获。后来他们想出一个巧法,先用铁镐和钢钎凿碎一块大砖,而后从绽裂处用镐刃一小块一小块地往下撬。

这样干虽然琐碎些,但弄掉一块砖是一块。这帮人忙了大约8个小时,才挖出了一个直径二米、深约三米的的竖井,底下便是坚硬的地宫券顶石,抡镐砸去,只见金星飞溅,大青石上只留有一个小白点,根本砸不动。这时天已放亮,白天盗墓实在危险,这伙人只好暂时收兵。

太阳从林木稀疏的山包顶上露出通红的脸庞,淡淡的晨雾消失了,永宁山下的金顶红墙,掩映在苍翠的松柏林间,四外村落炊烟袅袅,空旷的原野上荡着清晰的小风,西陵在恬静中开始了新的一天。有谁知道,几个小时前的夜幕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通往崇妃园寝的小路上,走来两个护陵警,他们神态严肃,脚步匆忙,像是要办要紧的差事。果然,他们径直奔向东班房,声色俱厉地向看陵老人追问:"昨晚这里为什么响枪?"

老人被问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他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好容易安静下来,才想合上眼迷糊一会儿,谁知又来了护陵警,而且直接问到昨晚那怕人的事情犝罩彼蛋,万一警方捉拿不到,那帮盗墓者就会要了他的命;掩饰过去,又怕眼前这二位护陵警闯进园寝查看,见珍妃墓被毁成那个样子,定会把自己抓走吃官司,当作盗贼的同党严办犝饪扇绾嗡挡藕谩

"嗯,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没有,没……"老人慌乱地抬了一下目光,忽然觉得这两位来得不明不白。这一带护陵警他见过不少,而眼前这两副面孔却眼生,但又好像在哪儿见过。心想,对不明底细的人,更不能道出真情,反正过去这里也常响枪,护陵警也来追问过,就照以前的说法办,如果这两位真要进入园寝查看,再想法对付。想到这里,老人略微镇定一下说:"想必昨晚山坡上,要不就是道上,高洪飞那帮人路过走动,打枪壮胆,反正园寝中没事,二位不信……就进去看看。"

护陵警死盯着额头几乎冒汗的看陵老人,对视一眼,突然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行犠焱范还挺严。告诉你,我们就是昨晚盗墓的,今天专门来监视你"

这下老人真的出汗了,真玄呀

盗墓者们要进行的第二件事是要清洗和补充人员。这天中午,鄂士臣、李纪光凑到凤凰台村关友仁住处,总结昨晚的经验,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三个人一致认为那个从荆轲山村来的人太不中用,缩头缩脑,毛手毛脚,容易出事露马脚,应当立即甩掉,不能因一人而误大事。他们找到同伙张大山说明想法,因为荆轲山村那个人是张大山引荐来的。张怕引起误会,于是便由关友仁出面,找来荆轲山村那个人面谈,巧言推辞,将其甩掉。

因为珍妃墓石券很硬,不设法打眼放炮将其炸开就根本进不去,这就必须要一位有经验的石匠补充进来,利用其长,才能在短时间内把石券打透。这件事由鄂士臣负责,从太和庄村找来了开山能手,名叫白泽坤,他自己带来了几十斤炸药,取出一部分,亲自下手做成药捻,剩下的部分便用来崩珍妃墓。

暮色苍茫时分,崇妃园寝南边的一片荒寂的树林中,8个盗墓者陆陆续续地来全了。经过简短的安排,天色已完全暗下来,整座崇妃园寝静寂无声,看陵老人住的东班房也没有灯光。8个盗墓者捋袖扎腰,冲进园门,开始了第二夜的盗墓活动。

打眼放炮有很大声响,尤其是夜深人静之际,传得更远,要想不让附近村庄或夜里活动的什么人听到是不可能的。为了解决这个难题,盗墓者采取了两条措施:一是把警戒哨放得远些,遇有紧急情况,鸣枪为号,各自逃奔;另一个是速成速决,炮响之后,不容外人闻声赶来就下地宫把宝贝盗走。这伙盗徒当然希望第二方案得逞。

一切就绪以后,开始打眼放炮。白泽坤确实是个开石能手,三下五除二,没多大工夫就把炮眼打成了。引出药捻,众人隐蔽。炮响后盗徒们纷纷跃起,麇集在珍妃墓地宫之上,立刻喜笑颜开--券顶被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快犠ソ羰奔洹"鄂士臣俯下身,顶着地宫内冒出来的霉湿气味,用根长绳将一盏小油灯从窟窿里系下去,幽暗的灯光忽闪了几下,没有灭,他又一招手,"老李,下"

李纪光早将盗墓专用的"蜈蚣梯子"准备好了,麻利地顺下去,只见他一身紧衣短装,肩挎马褡,臂挽手锯,腰别利斧,顺着"蜈蚣梯子"那两排横木棍,下到墓底。

这座地宫有十多米长,八九米宽,南面是石门,用长条石顶着,北面是宝床,宝床上安放着棺椁,珍妃就长眠在里面。李纪光顾不得细瞅四周,一步窜到宝床上,拔出利斧就砍,木板的碎裂声在空荡的地宫里震出 人的回音,没几下就把棺椁打了一个洞。他又用手锯将此洞锯成个能够钻进人的圆窟窿。这才伸手取过油灯,往棺椁里一照,直吓得他"啊"地一声,险些将手中的油灯惊落在地。

棺椁里的珍妃尸体并未腐烂成一堆枯骨,只见她头戴朝冠,身穿朝服,手里拿着玉石,腰间挂着锦囊,身边放着如意。脸上皮肉尚存,五官依稀可辨,尤其是那双半闭微睁的眼睛,照迷信的说法是受尽冤屈而死,死不瞑目。

此刻在李纪光看来,珍妃好像活着,正要低沉威严地斥责自己为何惊动她长眠之梦。李纪光虽是盗墓老手,跟死人打惯了交道,神鬼不惧,但像这样面对近在咫尺的一具成形的尸体,尤其是世人皆知的冤死的珍妃,不由得怕上心来,倍感恐怖,忍不住浑身乱颤,心跳得像要从嘴里蹦出来。

"老李犜趺蠢病"

一句话将李纪光从几近昏迷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他猛一抬头,券顶大洞中露着一片稀疏的星光夜色,现出几颗向下俯探的脸形。咳牳烧庑械拇用挥行拇仁秩碚饷匆凰怠<敢估捶丫⌒幕,事到临头反而发怵,真叫废物牴苁裁凑溴不珍妃,阎王爷的宝贝也敢拿

贼胆包天的李纪光,再一次探看棺中宝物,劲头陡增。他顾不得细捡,钻进半截身子,连抓带划拉,将能看到、能触到的大小器物全部敛到入口处,摘下马褡就往里装。才装了几件,忽然灵机一动:这么多宝贝,要是自己独吞多好;独吞不了,我李纪光也得拿大头,反正不能甘心情愿地全端上去,让8个人平分。想到这儿,他便将一些贵重东西藏在棺角处,预备着待分赃后,自己再返回来取走独吞。

"嗨,怎么这么磨蹭"

"好了好了,宝物真不少啊"李纪光说着,顺着"蜈蚣梯子"爬上来,钻出地宫。发财心切的鄂士臣等人,就在珍妃墓边打开李纪光背上来的马褡,先过眼瘾,一睹为快,只见大小百十件金银玉石器物,光闪闪,沉甸甸。这伙盗徒乐了。

"到哪熢鄣每斓愣"李纪光将马褡重新挎上肩头,脑子里却又冒出个分外之念。

"到下岭村张大山家,他那儿最方便。"

8个盗墓者疾步回返,走着走着,李纪光突然猫下腰,唉唷唉唷地叫起来。众人不知何故,忙上前搀扶打问,李纪光越发叫得厉害,索性蹲在地上不走了。

"唉呀,肚子疼,疼死我了"

"忍着点儿吧,到下岭村再想法治,这儿待着不是地方"

"不行啊,我是半步也挪不动了,阴气冲的,一时半会儿过不去。"

"这可咋办熉砩暇偷搅,来,我们背你"

"别……别这样,你们走得太慢了不行,我自个在这儿蹲会儿,老关,你把马褡背上,先回去分,我随后就……唉唷……"

众人没办法,眼下虽说大功告成,但并未脱离危险境地,只好照李纪光说的办,把宝贝拿回家最安全。李纪光的好处自然给他留着。

7个盗徒离去的身影被黑暗吞没了,四周又恢复了死寂。一直哼哼唧唧捂着肚子叫唤的李纪光慢慢止住声,像只机警的兔子一样竖起耳朵细听动静,突然一跃而起,撒开双腿,飞快地向凤凰台方向跑去。原来他闹肚子痛完全是假装的。在珍妃墓前简单清理宝物时,众人看个大概,他却盯住了一个金扁方,心里直劲儿后悔,这么值钱的东西,怎么不留在棺角处待自己独吞呢犔安迫缑的李纪光不拿到这东西是不罢休的,于是他主动重新背上马褡,在回去的路上,趁同伙不注意,偷偷地将金扁方从马褡中取出,掖到自己口袋里,然后就假装肚子疼,赖着不走,想法支开同伙后,就跑到凤凰台将怀中之物藏起来。更重要的是争取个人活动的时间,他还急着返回珍妃墓取出私藏呢

但是,李纪光这套把戏,蒙骗不了比他心眼一点也不少的同伙。7个盗墓者到了张家,把东西放在炕上进行详细清点。鄂士臣突然拧紧眉头,一伸手将围着宝物咂嘴垂涎的众人拦住推开,脸色异常阴沉。

"咱在干事前盟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三心二意,取巧耍人,哼"鄂士臣说着,啪地将手枪拍在桌子上,目光凶狠地挨个儿扫了遍发愣的6个人,"这里头少了两件东西,一个是金扁方,一个是银壳怀表。路上没摔跟头,东西跑不到别的地方去"

"你没记错吧"关友仁小声问。

"我鄂士臣不是喝糨子长大的,挨个点过,挨个点,这点儿本事还有犓自个儿掖起来了,现在交出来,屁事没有,还是自家弟兄。要是搜出来,别怪大伙不仗义"

众人同声附和,又面面相觑。下岭村的张大山沉不住气了,从怀里掏出银壳怀表,主动交了出来。

"那金扁方呢"

"我不知道呀牳詹盼野锢瞎乇陈眈,就手摸了这块怀表,金扁方我真的没拿"

鄂士臣疑惑而凶恶地再一次扫视一遍众人,突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叫起来:"坏了犜勖嵌妓妈的上了李纪光的当犠际钦庑∽影呀鸨夥侥门芰恕"

"我猜着也是。这家伙冷不丁地叫唤肚子疼,肯定有鬼"

"走犝宜去,把宝贝追回来"

盗贼的惯使伎俩,同类同伙们还是摸得清的。鄂士臣、关友仁他们一下扎到凤凰台,把李纪光揪住了,三推两拽,把他拉到了太和庄村南的女儿沟。

"跪下"

"哎,老鄂,你这是干啥煴鹕肆俗约液推,我能干那缺德事"

"跪下"

李纪光只觉得屁股上被猛踹一脚,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膝盖被石块硌得生疼,他还想说几句气硬的话,一抬头,直吓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几支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你到底是要命还是要宝"

"再不交出来,让你躺在这沟里喂狼"

盗贼们咬牙切齿地咒骂威胁,李纪光再不敢抵赖了,鸡啄米似的连连叩头,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件镶玉云头金扁方。

"爷们儿饶命吧,看在一起共事的面子上,我情愿一个铜子儿不拿,千万别……我家还有七十多岁的……"

"起来吧,瞧你那份熊样"鄂士臣收起金扁方,踢了好话伴着鼻涕眼泪一起向外流的李纪光一脚,"这次盗墓,你出了大力,也不能为这桩背兴事把你的头功抹了,走吧,跟大伙一块回去。"

李纪光忙不迭爬起来,连连谢恩。众盗徒又重返下岭村张家。

面对摆满一炕的宝物,关友仁和鄂士臣主张集中保存,按事前设想,准备变卖后买枪拉队伍,当个乱世英雄。张大山、白泽坤、苏振生、那保余、张伍等人没这等"雄心壮志",主张照顾眼前既得利益,分给本人。李纪光做了丢脸的事,自觉气短,缩在角落里不敢发表意见,众人也不搭理他。

争过来,吵过去,两种意见相持不下,几乎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最后关、鄂二人力单势弱,只好妥协,将所有宝物按质量的优劣分成8等份。其中有一柄金如意,成色好,分量重,不便单独分给某一个人,于是平均分配,将这件工艺精湛的宝物用利斧劈剁成8瓣儿。最后用抓阄儿的办法,把这些稀世珍宝分掉了。

赃物分完后,已是下半夜,众盗徒皆大欢喜,各自揣满一怀能变成白花花大洋,能变成鸡鸭鱼肉、绫罗绸缎的宝物,得意洋洋地返回各自家中。

他们谁也没料到,李纪光还给自己留了一手犝飧黾檎┙苹的盗贼,又偷偷地跑回崇妃园寝,取出了事先藏在珍妃棺椁角落处的一堆宝物,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溜之大吉。

没过几天,珍妃墓被盗的消息传开了,人们议论纷纷,亲临现场观看者络绎不绝,种种奇谈与猜测不胫而走,有关此事的新闻成了舆论的中心。

就在这时,伪满洲国以"保护皇家祖坟"的名义,派军队开进易县城,对珍妃墓被盗事自然格外重视。

再说8个盗徒回家之后,确是守口如瓶,没向任何人泄露风声。但是其中的多数人都很害怕,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关友仁、鄂士臣、那保余、苏振生、张大山和张伍全远离故土,逃亡出走,只有李纪光没舍得离开家。

有一次李纪光喝醉了酒,得意忘形,把一大包洋钱掖在裤腰带上,在易县城里大街上跳来跳去,乱喊乱叫,招惹许多人围着看热闹。

"我有的是钱犇忝强础"

这个亡命徒被酒烧晕了头,用手使劲打着腰间的钱包,扯开嗓子撒欢,"哈哈,这一大包,一辈子也花不清"

"嗨,发大财啦"有人逗醉鬼。

"发财,发横财犓党隼聪拍阋惶犅璧,人不得横财不富"

李纪光家境贫寒,是个光棍汉,老大的人连媳妇也说不上,哪来的这么多钱熥憧梢猿杉伊⒁怠⒅寐庾又寐硌健牰且还是"横财"犝馐乱起了伪满军队的怀疑,当即把他抓了起来,关进大狱。经过严刑拷问,李纪光挺不住了,全盘供出了夜盗珍妃墓的实情和同案人,画押之后,朱笔勾决,被削掉了脑袋,成了此地轰动一时的特大新闻。

李纪光招供被斩的事传开后,出走在外的同案犯们也有所耳闻,于是在外地隐姓埋名,日夜小心,有的人至今都没回家来,只有鄂士臣没有听到这消息,有一次他从北京回易县老家取东西,刚下火车便被军警生擒活捉了,验明正身后就地正法,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下岭村的张大山和张伍直至1945年日本投降后,才敢恢复真实姓名,回到离开七八年的老家。

8个盗墓者中的核心人物之一的关友仁,在盗墓之事传开、伪满军队开来后,就带着分得的赃物,途经定兴、北京、天津等地,到了济南,共串了8个租界地和珠宝店,摸清了手中赃物的准确价格,脱手卖了12000元联合票子,闯了关东。一去就是27年。

关友仁直到解放后的60年代中期,在外地闻听这桩案子没事了,才敢回到家乡来……

摘自《乡土》1998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