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耀忠等

龟寿与人生

凌耀忠

龟的长寿早已成为人们羡慕的话题。据说某个城市甚至有一群对龟们怀抱雅兴的老者，自发组织了一个什么协会，专门抽出精力来玩赏并研讨乌龟，并且屡有收获。可见，龟这种藏头露尾的谦虚动物，也不是一点没有科研价值的。

龟究竟能存活多久，至今没有准确的恒定岁数，但活上个数百年是不成问题的。我曾读到拉美某热带国家的一条新闻，说1994年的某日，一个贩香蕉的商人在庭园发现了一只踽踽而行的老龟，商人发现龟背上留有四行字迹，清晰可见。第一行刻着1753年，并附有刻写者的姓名，以下两行分别是1833年和1919年，最末的第四行。则是1986年。商人大感兴趣，对着此四行文字异想天开。接下去竞撇下可以赚钱的商务活动，出门旅行了。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他对照龟背上的名字，居然一一找到了刻写者的遗属，从此无可争辩地印证了此龟的寿数。如果不算第一位刻写者发现此龟前的本来寿数，这只龟东西也有200多岁了，何况它至今还活着哩。

曾经在百无聊赖中去茶楼消遣，看见不少上了年纪的茶客，随身喜欢带一只小龟，互相攀比玩赏。这些龟的知音应该说都是阅尽人生沧桑的元老，对己对龟都有一定的发言权。这一堆人中，我认识一位已退休的老者，茶客们都叫他莫老头。莫老头五短身材，但他极懂得量体裁衣。衣服从不肥大，因此看上去仍然紧凑利索。交往久了，莫老头的话题便会从养龟引发到人生。从而牵动起自己的回忆与履历。据他称。他尚处于童子时代，其父就是一个远近出名的养龟迷，莫老头父亲在养龟的同时，也对其进行生动的比喻。其父赞赏龟的求缩忍让，还亲自执棒给儿子作示范，你敲它，它便将脑袋收入龟甲，四足敛紧，取一种人若犯我，我不说话。或者我装糊涂的郑板桥态度。莫老头从小得到这一类父训，所以长大后作人作事十分审慎，他曾经当过处一级干部，按他的话讲，即使“反右”、“文革”这一类惊天动地的大风暴，他也安然无恙。不过如今呆在茶楼一边品茗一边把玩小龟时。也常有愧疚之情泛滥出来，他告诉我，“文革”中他被结合进入革委会领导班子后，本来有可能保护两个老同志免受迫害，但他为了个人避嫌，不置一词，最后那两人都给坏人整死了。说到这儿，莫老头的两只眼睛很呆，倒是他手掌上的小龟显得很有点活跃。

在一般情形下讨论龟，是不必有什么人文意义的。龟就是龟，可以写入寓言和童话，仅此而已。然而自从世间有了文章，有了比喻和借代等修辞手段，那么情形便有些不同了。不错，龟是个息事宁人的善良东西，而且具备无可比拟的耐力与韧性，这方面早有龟兔赛跑可以作证了。然而，既然可以表扬龟，那么，适当地批评它一下想必也能得到它的谅解。那便是龟的生存哲学中令人窒息的犬儒主义，以及一部分国人过于推崇时所表现的津津乐道。从这一方面去探幽索微，那么这种精神底蕴是可怕的。

如果以牺牲许多东西去换得高寿，当然是划算的，不过，那是多么地累呵……

莫贪生

戴逸如

养生奥指莫贪生，生死夷然意自平。千古伟人尽黄土，死生小事不须惊。

——裘沛然《论养生》之一

裘公沛然是一代名医，又老而弥健，因此常常有人询问他的养生之道。裘老写得一手好诗，就写了5首<论养生>作答。上面是《论养生》的第一首。

养生的要诀是什么?是进补吗?是练功吗?是……裘老出人意料，见解不凡。他认为养生的第一要义竟是三个字：莫贪生。想想，养生之道在许多人还真是贪生怕死的代名词哩。越是贪恋生而惧怕死，就越是会逢事大惊小怪，成天提心吊胆。这也禁，那也忌，心情时刻处于不平衡的状态，要不生病，那才怪呢。意态不平，就是拿仙丹当炒豆吃也无济于事。

其实，生死原是自然规律，用不着大惊小怪的。古往今来，不论是小人物还是大人物，最终不是都要落叶归根吗?这个问题想明白了，心态自然而然就会趋于平和，渐渐就能进入安详之门，所谓的养生也就有了最根本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