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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落

1993-01-01柯云飞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3年7期
关键词:回国汉语男孩

柯云飞

樱花盛开的季节,我把一封厚厚的航空信投入邮筒,独自站在大楼的角落里目送邮车载着我的心事一点一点消失……胸中积聚而来的伤感顷刻之间化作眼泪夺眶而出。

也许这样的结局是早在预料中的?只是为了多一份美好多一些快乐而迟迟不肯面对现实,不料却带来了更加难以忘却的忧愁?是不是当初我们该以另一种关系相处?

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一切的一切。

男孩不漂亮,但长得很有生气,是一个生命力十分旺盛的人,至少给我的最先印象是如此。那时,他是另一所大学的留学生,说着不动听也不特别的汉语。在他朋友的生日晚会上,他春风满面地走向我,说他来自韩国,家里有个小弟弟,马上要回国服兵役……我笑了,为他的“自作多情”,为他的真率,也为他没有城府的笑容,于是我们跳舞。临分手时,我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一张小纸条,里面是他的电话号码。

本来想这也无所谓,打个电话什么的刚好可以解解闷儿,所以我告诉他我有过真正的感情故事我不想再走进去至少不想太快陷进去而不能自拔,他撅起了嘴摇摇头:小姑娘一个,不要如此消极啦……

一直到送他回国,我仍然是快快乐乐地仿佛也没有太多的留恋,只在最后瞬间机械地叮嘱一句:给我来信。

其实那段日子是常常在写信收信复信中度过的,他也只是其中之一。春天到了,在信封里夹一朵迎春花之类的,考虑到他的汉语水平,常常不得不使用一些英语单词;而他的来信倒颇频繁,照例是邮票给了我的同桌,信是大家传阅,偶尔还有人圈出一两个错别字。

大约有两个月没有男孩的信了,心里正在打着一串的问号,他的电话到了。“对不起,我军训时受了点伤,住进了医院……啊?右手臂的问题……已经差不多好了……不要担忧……”我举着听筒,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在为他担忧吗?

之后,男孩总是说我并不合适于我的专业,叫我多锻炼身体,特别是他在信中多次强调他很喜欢我。难道在向我表白什么?我心中掠过一丝不安的喜悦……当这些儿女情长的内容溜进书信里,它们便再也不可能与人分享了,只能在夜晚一个人钻进蚊帐戴起耳机,伴随着小提琴细细的旋律再细细地阅读从海那边寄来的深情。

可是,越接近毕业越害怕面对相反的选择。男孩的父母来看过我,我能够感觉出那份发自内心的关怀和疼爱——顺这一条路走下去,我会过一种自己向往过的宁静的生活,这一种幸运是我以前所不曾有过的;同时,我没有理由要男孩放弃主妇在家相夫教子和他的那些女同学一样——这是我不能忍受的,是一种不幸。

幸福到底是什么呢?我对着窗外苍老的梧桐发愣。昨天我答应了一家公司的要求,决定去这家刚处于创业阶段的旅行社——我在信里恳求男孩原谅我。

夜晚下了场春雨,我于梦中惊醒后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想象着多少生命将从此又再度年轻,人却是不能——选择只能一次性,人的生命也只有一次,这是无奈的悲哀——不知此时,有雨的夜里,远方的人是否也一样无法入眠?

(黄爱文摘自《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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