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鹏

美利坚人的幽默感是举世无双的。这并不仅仅表现在日常生活的言谈举止上，可以说整个美国社会幽默之所及，无所不包。对休闲消假时套上的T恤衫他们也不甘寂寞，玩弄出风靡全球引来诸多是非谠论的“T恤文化”。驾车奔驰时，他们同样不愿“鸦雀无声”，他们别出心裁地用五颜六色的贴纸剪成的字母拼在车尾，构成独特的汽车文化。

车子行驶在路上最怕后面的车撞上自己，汽车文化中这方面的内容也最多——“千万别吻我，那很可怕。”“不要让我们因相撞而相识。”“公路上不玩碰碰车游戏。”“撞上来吧，我正需要钱!”大型运输车俨然以强者神态警告:“鸡蛋撞大石头的结果是什么呢?”油罐车更气势逼人:“老虎的屁股——碰不得!”小型豪华车则婉言相告:“饶了我吧，你赔不起。”

在警示后方车超行，其中也不乏妙趣横生的佳句。“跟我走，咱们同路。”“请和TNT炸药车保持距离。”“如果急着进棺材，请超行。”一些驾飞车的年轻人则在车尾加一行“别想超我的车，没门!”“你再快，哈哈!还是在我后面。”

面对身价高昂的名车，老爷车毫不气馁，“我兄弟是克迪莱克。”“别看我老，跑得比你快。”低档车不亢不卑，“长大后，我要变成劳斯莱斯”，“车小志气大”也足以做人。

美国人的敬业精神令人佩服，他们不因自己职业的低下而自卑，这也充分显示在车屁股上的汽车文化中。“修理地球是土地上出人头地的人”告诉你他是农夫。“如果你认识这行字就得感谢老师”告诉你车主是位教书育人者。“救死扶伤——我们的天职”，无疑驾驶者是位医生。“除了修汽车，我一窍不通”，一个汽车修理工的职业自豪感跃然车上。

广告自然也不会放过这块风水宝地。诸如“买卡利尼床上用品找我”、“到迪斯尼的跟我来”之类的招贴花花绿绿比比皆是。其中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一个有“看中了，请打477—5894233”字样并赫然配有一女性大腿的贴纸，让人疑心该驾驶员是个拉皮条的，其实他是个长筒袜的经销商。

兴起汽车文化的渊源同T恤文化一样，美国人爱标新立异，在别具一格中出奇制胜，从而满足自己参与的欲望。借着汽车后尾，把自己的信仰、观点、职业、性格一股脑甩给他人。像“我讨厌到伊拉克”针对的是海湾战争，“我拥护白痴当总统”是对克林顿的讥讽，“麦当娜，穿上你的裤衩”乃是性开放反对者的呼声。许多社会问题也反映在满街跑的汽车后面，“象牙摆设在象嘴里最好看”、“鲸鱼，我的乖乖”针对的是日趋严峻的生态危机。“抽烟是理想的自杀方式”、“决不抽烟，因为我想活”又针对吸烟有损于健康。“男人不仅只是不会生孩子”表达的是女权运动倡导者的心声。自我解嘲的也大有人在，“我也不是正人君子”就很耐人寻味。

爱，是青年人永恒的主题。宣扬爱情至上的大有人在:“爱使你我青春不老。”“生命的交接是你的吻。”“把这颗心给你，喜欢吗?”当然也不乏宣扬亲情观念的:“跟妈妈说你爱她。”“今晚给爸爸打个电话，好吗?”“开车去父母家。”

近年来颇流行在一心形后加上地名或宠物以示爱心所向，以引起同好者的共鸣。在纽约街头看到的一句话很令人发笑，“我爱又笨又脏又丑的大黑猪”，其同好者可能就寥寥无几了。

玩世不恭的处世态度，积极参与的意识观念是汽车文化得以生存的温床。当然，汽车文化中不免有低级粗俗的俚语，但性、种族则是汽车文化从不敢涉猎的地带。这也给我们以启示:凡事须有度。

汽车文化，不失为美国一大景观。

(许荣亮摘自《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