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侠

在妹妹即将点燃十八岁蜡烛的时候，我送给她一件独特的礼物，这就是我对她讲过的在我十八岁那年发生的故事。

那时，我是个浪漫而又富有幻想的女孩子，总认为自己很有抱负，但踏上社会不久，心里竟有点空虚。由于平时喜欢文学，于是就参加了作家函授班。没想到发生了一个故事，改变了我的生活。

他叫王磊。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参加函授的人不多，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渐渐的也就熟悉起来，大家便成了老朋友。

在一群人中，王磊长得最高大，也最文雅。他有一双黑亮的眼睛，眼睛里还有一抹淡淡的忧愁。

每次见到他，我都有一种激动不安的感觉，甚至嫉妒每一个与他亲近的女孩。

王磊似乎也感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闪着奇异的亮光，逼得我慌慌张张逃避他的视线。然而我心里却涌起一种甜蜜的感觉。

终于有一天，我从书中翻到一张纸条。我匆忙打开，上面是两行苍劲的钢笔字:

“也曾试着逃避，也曾装作无意，但总不能忘记。如果你在意，能否让我说爱你。”

没有署名，没有年月日，但我知道是谁写的。

以后的日子，我们一同漫步在小雨中，任雨珠从身上滴落。我喜欢看他在雨中又蹦又跳的样子。

我们躲在小屋里窃窃私语，谈白郎宁夫人与她的诗，争论阴天的海洋和太湖有啥不同。

许多日子过去了。

在一个夜莺啼血的夜晚，他告诉我，他要到海南去，去开创他的事业。他说，在做出成就以前，不想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三年以后再见吧，那时，我们都会懂得如何爱一个人。

我不能预知遥远的未来，也不知生命之舟让我泊向哪里。但至少，我拥有过现在，所以，我等待着……

这段日子里，我一直拒绝男孩子的约会。只因过去的一切，一直辉煌在我的生命里。

我苦苦等待如花的梦结出灿烂的果实，期待着有一天，让他在夕阳里，为我的书面画上一抹斜阳，让我在树影婆娑中再读他的笑靥。

多少个日夜过去了，我兴奋地找到他的居室，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发现他屋里迎画的墙上挂着一幅微笑女孩的照片。我一阵茫然，却什么都没有问，王磊告诉我，那是他们老板的女儿。

我什么都明白了。我强忍住悲痛，凄楚地把手伸向王磊。我没有流泪，没有埋怨，既然道路不同，为何要勉强呢?

我不愿他说对不起，因为爱，从来不说对不起，说了，就不是爱。他只沉默，没有说。

在我匆匆转身时，我的心好疼，为自己初恋的真情。

我不希望他回头，既然道路已选定，就应风雨兼程。我相信，路的那头应该有一湾湖水任他荡漾，应该有一片春光融融的园林任他游览，我相信。

(刘振有摘自《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