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赖特·戴尔　秋　海

她走进华勒斯商场，心情并不很愉快。她答应妈妈只买一双靴子，然而当她漫步在柜台之间时，却贪婪地看着那些她买不起、妈妈也不让她买的东西。比如那身三点式泳装，罗妮·威斯顿穿的就是那种样式的。

罗妮·威斯顿，不错……今天是星期六，伯特·霍兰德大概今晚就邀她去参加募捐舞会。而她呢，又有谁会邀请她参加乡村俱乐部举办的舞会呢?没人会，谁也不会请她这个害羞的吉纳维芙·史密斯。

她低着头在柜台间徜徉着，看她的神态，她心情有些悒郁。前方卖发饰的地方有个大招牌，上面写着“情人蝴蝶结”几个大字，她立即收住了脚步。柜台上陈列着五彩缤纷的发饰，招牌上还说——任选适合你性格的颜色。

她站着看了一会儿，不晓得妈妈是否会让她佩戴又大又花哨的蝴蝶结，即使让，她自己也未必敢。这些情人蝴蝶结发饰——没错，罗妮·威斯顿戴的就是这种。

“你戴上这个一定美极了，亲爱的，”女售货员说。

“不，不，我戴不了这个，”她说，可一只手却情不自禁地拿起了一个绿色的蝴蝶结。

售货员惊奇地说:“瞧你这头金发和漂亮的大眼睛，哇，配什么颜色的都合适。”

这或许是推销的战术，然而她还是禁不住诱惑地将发饰插进了头发。

“不是这样，应再往前点儿，”售货员说。“亲爱的，一定要记住，凡佩戴漂亮的东西，你就得拿出没人比你戴上它更漂亮的神气。在人面前始终要扬起头。”她又打量了一下发饰的位置，点头称赞地说:“这回好多了。哇，你看上去……真帅。”

“我就买这个，”吉纳维芙说，她为自己声音中的自信感到惊讶。

“你要不要再买一个正式场合戴的?”售货员问，“比如参加聚会舞会什么的?”

吉纳维芙摇摇头，急忙付了钱。她匆忙朝商店门口冲去，与一个手里拎着几个大包的高大女人撞了个满怀，显些跌倒。快到门口时，一个相貌滑稽的老头瞪大眼紧盯着她。他黑眼睛，戴顶绿帽子，唇上的灰胡髭向下耷拉着。吉纳维芙感觉到他透过小胡子正朝她的情人蝴蝶结微笑着——她的魅力征服了他，她朝他瞥了一眼。

然而转瞬间一阵恐惧又向她袭来，因为那个男人盯上了她。总不至是她头上情人蝴蝶结的缘故吧……这太可怕了。她环顾四周，突然听到他在喊她。她撒腿就跑，一口气跑了一条街区才停住脚。

她抬头看到卡尔森杂货铺就在眼前，这才意识到她起初是想到这儿来的。全镇的姑娘都晓得这儿是伯特·霍兰德周六下午消磨时光的地方。

他果然在，正坐在柜台前，面前一杯咖啡，但他没有喝。“一定是罗妮拒绝了他的邀请，”吉纳维芙想。“她答应和别人去跳舞了。”她在他旁边坐下，要了一杯汽水。她眼角余光看见他扭过头，紧紧盯着她。她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头上的那个情人蝴蝶结，于是挺直腰板，高高扬起头。

“你好哇，吉纳维芙。”

“噢，是你啊，伯特·霍兰德，”她佯装惊讶地说。“在这儿坐多久了?”

“坐一辈子了，就是为了等你。”

“花言巧语，”她说，但内心却因头上戴的蝴蝶结而颇感自信。

他朝她跟前凑过去:“你换了发型还是怎么的?”他问。

“你常注意女孩子的发型?”

“那倒不是。只是你的头翘得老高，好象有意让我注意你的发型。”

她感到她的脸红了，立即回答说:“你莫非在取笑我?”

“也许吧，”他笑笑。“不过我乐意看见你扬起头的样子。”

十分钟后，奇迹发生了，他居然邀请她晚上去跳舞。他俩走出杂货铺后，霍兰德提出送她回家。蓦地，她想起了那个跳舞等正式场合插戴的蝴蝶结。她不能戴她现在这个，因为它配不上她的晚礼服裙。

于是她对霍德兰说她必须赶在华勒斯商场关门前到那里去一趟。

她赶到时商店正要打烊，于是她快步冲到发饰柜台前。女售货员看到是她，便笑着把手伸进柜台里。“我猜你会来的，”她说。“我一直替你存着呢。”

可她拿出来的情人蝴蝶结并不是正式场合戴的那个。

“这个怎么跟我买的一样?”吉纳维芙不解地问——蓦地，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噢，莫非她与那个高大的女人相撞时，她的蝴蝶结被撞掉了……

“你买的就是这个呀，”售货员说。

吉纳维芙禁不住笑了。售货员告诉她是一个戴绿帽子的老头把这个情人蝴蝶结送回柜台的，但吉纳维芙笑得十分开心，售货员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