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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终于脱口而出

1991-01-01蒋成红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1年12期
关键词:砂纸父亲节爸爸

蒋成红

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母亲坚持让我穿戴齐整去见她的男友,原来他曾向她求婚,且已见过我的弟弟。“您好,科汉先生,”我问候时有点心慌意乱。“你好,苏姗,”一个卷头发的中年男子轻声答道,不过在他和我握手时他也有些害羞。

他和母亲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好,他可以叫我苏姗,不必唤我“女儿”,但我直接喊他名字不妥,叫爸爸又说不出口。他看上去很和蔼,不过他该知道,我们的家是个坚固团体。尽管我们已故的亲生父亲是个冷漠自私的人,但在我们的印象中,他对我们姐弟俩还是很好的。科汉先生虽不必与先父竞争,可他必须与我们头脑里有关慈父的幻想竞争:他该充满爱意、慷慨大度、聪明能干又高大英俊。而且最重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父亲应该把自己的孩子也看作是完美的。

我们一家四口住在一起的第一年里,科汉先生花很多时间干各种各样的修理活,我想他是为了给新家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这时我进入了青春期,变得独断专行、难以管束,一向与我亲密无间的母亲老跟我过不去,她大喊大叫:“为什么你不规矩点?”“你老是使我失望!”我一气之下跑出屋子,我得找人谈谈。

在地下室里,我见到了科汉先生。他正象模象样地将一块木板刨光,然后用砂纸细心地打磨。他递给我一张砂纸,让我帮着一起干,我却抱怨着母亲:“她真是不可思议,老是为小事情咆哮不已,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必须使她满意才是!”他仍专心于他的活计。我希望他会站在我一边,可他缓缓说道:“你妈妈这样做是为了使你好上加好,这对你来说该不会太难吧,我一直把你看得与众不同。”

那年冬天,“小工场”成了我青春期烦恼困顿得以疏泄和安慰的地方。科汉先生并不帮我解决难题,而是鼓励我自己找出问题的解决办法。我所需要的,也正是他给予我的,是理解的氛围。他有一次告诉我:“你和你母亲有许多共同点,你俩都生气勃勃、意志坚强,所以有时不能相互容忍,可那正是我喜欢你俩的原因。”

他常常把令人惊异的小礼物带回家。在饭桌上,他倾听我们在田径场上的胜利和傻乎乎的笑话。

十三岁那年,我第一次走进一家男士用品商店,花了我两个月的零用钱和替他人照看小孩的工钱。买了一瓶须后香水,并挑了蓝色缎带包扎。第二天早上我把它送给科汉先生作为父亲节的礼物。他立即在脸上喷洒一番,“非常感谢,”他说,“我很喜爱。”他拥抱了我并亲吻我的脸颊。

“不用谢,父亲节快乐,爸爸,”我脱口而出,我看见了他的微笑,他听见我喊他父亲了。

星移斗转,爸爸把我和弟弟送到大学念书,后来又参加了我们的婚礼。在他七十九岁去世以前,他与我们及我们的孩子——他的孙辈们分享爱和美好时光。他带着孙儿们散步,教他们使用工具和钓鱼,就象教我们那样。

一个原来陌不相认的男人在选择我母亲的同时,也选择了我和弟弟。是他的选择重组了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他则成了我终生难忘的慈父。

(时林摘自《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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