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登·凯利

电话中断

那是5月的一个早晨，美国明尼苏达州莫瓦郡的小乡村玫瑰溪晴天无云，一片宁静。上午10时15分，49岁的莱拉和70的薇拉正在电话中闲话家常。莱拉自从丈夫四年前去世后，一直独自住在农场家中，薇拉的友情给了她很大的慰藉。

突然，莱拉注意到前门上有一格窗户破了，她觉得屋里有人。“我的天，”她对着电话轻声说，“有人闯进屋里来了!”

通话就此中断，薇拉急忙再拨，但怎么也拨不通。这时，薇拉74岁的丈夫苏尔曼走进屋来。苏尔曼是个退休的农夫。他向来乐于助人，这天，他正准备过一会儿就去帮助莱拉修理割草机。

薇拉慌慌张张地把跟莱拉通话中断的事告诉了丈夫。“我相信不会有事的，”苏尔曼说，“不过，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可是，苏尔曼在开车去莱拉家途中，却担心起来，怕莱拉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当地警长办公处离莱拉那里大约25公里，要是真有了什么麻烦，也只有他能够助她一臂之力了。

亡命之徒

就在莱拉挂上电话时，那位不速之客手里拿着30—30卡宾枪冲进了厨房。

“坐下，”他一面命令，一面扯下墙上的电话，“要是敢让人从那扇门进来，我就杀了你!”

莱拉跌坐在厨房桌旁的椅子上。她心想:“果然来了，他终于来杀我了。”

莱拉眼睁睁地看着48岁的李维莱——这个20多年前她嫁过的男人在她面前狂躁地来回踱步。他以前斯文得体，工作勤奋，和他在一起很有趣。但是自从他们的女儿丽莎出世之后，李维莱的性格变得喜怒无常，动辄骂人。他们夫妇越来越不和，终于在1960年分了手。稍后莱拉嫁给一个外科医在，在玫瑰溪定居。1978年，丽莎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四年后，莱拉的丈夫患癌症又去世了。

不久，已经离异25年的李维莱又开始打电话给莱拉，要求复合，在遭到莱拉的拒绝之后，他便变本加厉地胁迫莱拉。

有一天，他踢破莱拉地下室的窗户，闯进来硬要和她谈话，莱拉情急之下只好答应了。“其实我是来杀你的，”李维莱亮出手枪对她说道，“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惊恐不安的莱拉立刻向警察局报案，警察逮捕了李维莱，罪名是持枪威胁。后来，李维莱弃保潜逃，受到警方的通缉。

此刻，在逃跑六星期之后，李维莱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声言:“天黑时我和你同归于尽。”见到莱拉一脸的恐惧，他露出了冷笑。

莱拉知道要逃跑或是跟他拼斗是根本不可能的。她想起了苏尔曼，他答应过这天来修割草机的，她知道苏尔曼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一定很快就要到了。除非她能警告他避开，不然他也会遭殃。

徒手夺枪

苏尔曼步上莱拉前门台阶时，心中那股不安之感骤增。事态果然不妙，莱拉没有象往常那样赶出来迎接他。苏尔曼轻轻叩门。

“快跑，苏尔曼!”莱拉在李维莱开门时高声叫道。苏尔曼虽然已多年未见李维莱，但一眼就认出了他。李维莱告诉他没事，于是苏尔曼走进房里，他这才看见李维莱身旁的卡宾枪。莱拉坐在厨房桌旁，神情恐惧，泪流满面。

李维莱突然用卡宾枪指着他命令道:“过去跟她一起，坐下。”

苏尔曼本能地认识到如果莱拉和他想要活命，就必须抓住这个时机——立刻动手。这位老农走过李维莱身边时，一把抓牢了那枝枪。

砰!李维莱扣动了扳机，枪管中喷出火焰，子弹射中了苏尔曼的脚踝。苏尔曼不顾脚伤的剧痛，越发奋力地抢夺那枝枪。

“快抓住枪，莱拉!”苏尔曼从李维莱手中夺过那枝枪时喊道。莱拉赶忙冲上前去抓住那枝枪。这时，李维莱挣脱了纠缠，从沙发垫子下面取出他预藏在那里的一枝左轮手枪。他扳上击铁，对准了莱拉，吼道:“送你归天!”

就在那一瞬间，浑身血污的苏尔曼跳起来向李维莱扑去，莱拉幸免于难，但子弹却射中了苏尔曼的胸部。苏尔曼没有倒下，他咬紧牙关继续搏斗。“用枪打他!”苏尔曼喘着气叫道。莱拉抓着枪管，用枪托击李维莱的头。一下，两下。

“我杀了你，”李维莱怒吼道，“你们两个都要死!”

莱拉再打他时，枪托飞离了枪管。莱拉大惊，急忙奔出去求援。

她开动她的汽车，飞快地驰往奥尔森农场去找薇拉。“苏尔曼死了!”她心里在想，“他救了我，可是现在他却死了!”

生死搏斗

苏尔曼没有死，虽然枪伤使他剧痛难忍，但他仍拼命地从李维莱手中抢夺那枝手枪。他用那双劳动锻炼出来的双手，使劲将对手执枪的手臂扳向地面。

李维莱抛下手枪，揪着苏尔曼使劲往墙上撞。

二人正在搏斗之际，李维莱又抢到了手枪，他把枪对准苏尔曼的胸口开了火，又一颗子弹穿过苏尔曼上身。但是苏尔曼仍然没有倒下，他振作精神再一次反击，把李维莱推倒在地，并夺过了手枪。他用枪猛击李维莱的头。

最后，李维莱挣脱了苏尔曼，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屋外，头上血流如注。

苏尔曼也挣扎着缓缓跟了出来，但是李维莱已不见踪影。苏尔曼一跛一跛地走向他的汽车。

大难不死

片刻后，苏尔曼看到莱拉的车向他开来。她到了奥尔森的农场后，立刻冲进屋里请薇拉打电话求救，然后又赶了回来。

莱拉见到苏尔曼还活着，惊喜万分，立即扶他进了她的汽车。“求求你不要死，苏尔曼!”她说，“你救了我的命!啊，苏尔曼，你挺得住吗?”

“我很好。”他轻声说道。这时一辆巡逻车和一辆救护车朝他们急驶而来。

奥斯丁市圣奥拉夫医院将苏尔曼的情况稳住后，把他迅速转往罗彻斯特市一家较大的医院接受紧急外科手术。这时薇拉和其他家人也都赶到了医院。苏尔曼神志始终清醒，还吩咐他们务必要找人去修莱拉的割草机。他说，他答应人家的事一定要做到。

医生动手术为苏尔曼接好一截断了的肠子，又取出他脚踝中的子弹。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另外两颗枪弹没有击中他的肋骨、心脏、肝和肺部。一位医生说:“胸部中弹而没有伤及要害，是很少有的事。”

“好邻居的典范”

警长韦恩和他的部下在出事三小时后找到了李维莱，他躲在莱拉的住房附近。六个月后，李维莱因企图谋杀罪被判入狱81个月。

苏尔曼被当地报纸赞誉为“好邻居的典范”，并因奋不顾身救助别人获颁奖章。附近的莱里镇居民还专门举行了“苏尔曼日”，但是他们的贵宾虽然已经康复，却没有出席致词。“他不会来的，”莱拉早就告诉过镇民，“他太谦逊了。”

“我不是英雄，”苏尔曼心平气和地说，“我只是帮了莱拉一把。”不过他的孙儿女全都心里有数，每当他们提起他的新绰号“挪威兰博”(他是挪威移民后代)时，他脸上就会泛起一丝隐约可见的微笑。

(建年摘自《海外星云》1991年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