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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影

1991-01-01司马攻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1年11期
关键词:影子月光游戏

(泰国)司马攻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影子,这个影子静静地、时出时没的跟随在身旁,真正的形影不离。

我也有我的影子,只要有光线的地方,就有机会见到我的影子。有时我的影子很明显,有时我的影子淡得近于无。更有时我竟怀疑在我身边的影子,是不是我自己的。

我见到不少人,以及他们的影子。有些人,我对他们的外表、仪态,已淡忘了,但是他们的影子却还是很深刻地留在我的脑中。

我常常发觉有些人,他的人和他的影极不相称。他仪态万方,仪表非凡,而他地影子却是狰狞可怖、丑态百出。有一些人,他悃愊无华,但是他的影子很长、很大。

小时候我喜欢在月光下玩耍,我和小同伴们经常在月光下玩“踏影”的游戏。我们曾经听到这些话:“不要被人家踏到你的影子,影子被踏了,会倒霉的。”

由于这句话,便给我们这群小孩增加了一项游戏节目。我们紧张地在月光下相互“踏影”;大家跳着、跑着,东闪西逃,恐怕自己的影子被人踏到。

躲避得慢一点的,反应较迟钝的,他的影子老是被人重重地踏着。在此情势之下,他就逃避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去,在黑暗里匿影藏形。

但是,这也是暂时避一避而已,因为人总是喜欢自己的影子的,于是,他又跑到月色中来,来显出影子来跟人家追逐;踏别人的影子,也被别人踏着影子。

几十年前“踏影”的往事还留在脑中,但是要蹦蹦跳跳地去玩“踏影”,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近几年来,大多数晚上,我在孤灯之下,看着我淡淡的影子。在形影相吊的环境里,我除了读书之外,就喜欢拿起笔来东涂西抹,写出一些文字,其中有人的身影、也有事物的投影。

在我笔下出现的影子,丑恶的、虚伪的、引人发笑的,比美好的、可以赞赏的来得多,同时,我所勾划的影子,并不是单独一个。我往往把很多影子叠在一起,构成一个很典型的“影子”。

我觉得我老是踏着自己的影子,也看到别人在踏他自己的影子。

人们都在不知不觉中路自己的影子!

影子本来是假的,而人体是真的,但是有时假的却是真的,真的却是假的。

在这错综复杂、蜩螗沸羹的社会里,人与他的影子对不上号的比比皆是,而衾影无惭的究竟有几人!

(刘力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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