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德国〕维里·布莱豪斯特　之　江

妻子激动不已……我回到家告诉她，我的上司要来吃晚饭，

“他还要带夫人来。”

“夫人?”鲍莉惊喜地眨巴着眼睛。上司的漂亮夫人是一位大使的女儿，过惯了奢侈的生活。精美的时装，水貂皮的大衣，带着那迷人的微笑……

“天哪，不，”鲍莉脸色变白，“这根本不可能呀!我们只有普通的瓷器和涂金边的玻璃杯……唉，你怎么就不想想!蜡烛——我可不能忘记买蜡烛!我们家的灯又旧又黄……维里，你咋会这样没头没脑地把他请来……对，还有台布!”

“台布，有一块象样的吗?去年在墨西哥买的那块手绣台布，从庆祝我生日那天铺用之后，再没有洗过。我真的不知道，是否……鲜花!桌上必须插些稀罕的花朵……苍兰或白头翁，有兰花当然最好，不过……”

鲍莉冲到电话机旁，给花店打电话。

“喂，克鲁帕曼尔太太，您店里有白头翁……要不兰花也行!这类花眼下这个季节也许很贵吧?——净指杯!”

她扔下话筒，跑进厨房去找那六只净指杯。这是许久以前别人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

“谢天谢地!”它们依然放在碗柜最上一格的里面。她又折回电话机旁。

“哎!请原谅我跑开了，克鲁帕曼尔太太——我简直给弄得晕头转向。克鲁帕尔曼太太，如今人们都买些什么花?紫罗兰?好，还有做汤用的雪利酒——什么?——不，我当然知道您那儿没有雪利酒啰，克鲁帕曼尔太太，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别把做汤的雪利酒给忘了，什么?餐巾，哦，太好了，谢谢您的提醒。您能尽快地把紫罗兰和兰花送来吗?”

鲍莉苦笑着搁下话筒，伸手抓起一本笔记簿，在上面写下:“雪利酒，莱茵酒，意大利布宫登酒，餐巾，蘑菇，四磅食盐……”

“四磅?”我壮着胆问道，“是不是多了点?”

“我写了四磅?噢，真是昏头了。维里，你最好去搞酒和……雪茄!听着，要真正的雪茄，可不是你平时抽的那种毒棒棒!……哎呀，法国上等白兰地!你立刻去买，维里!”

鲍莉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几小时后，她要的东西全到齐了，紫罗兰、兰花、食盐、手旋蜡烛、餐巾——所有的一切。她想把餐巾叠成复活节兔子形状，可是不成。

“别象木头人呆在那儿!”她冲着我喊，“马上就要……现在到底几点了?你挡了我的路!干吗还不去刮胡子?”

我走进楼上洗澡间刮胡子。突然，鲍莉拉开门。

“你把银的撒盐瓶搁在哪了?”

我没有动过它们，她如闪电般消失了。

不到七点，我下楼去。桌上台布已经铺好，红葡萄酒瓶盖打开了，金边玻璃杯在烛光中闪闪发亮，好看极了。还有插在净指杯中的紫罗兰和兰花。所有的东西都在自己位置上。现在可真的什么也不缺了。

“现在我得上楼去打扮打扮了。”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我走去开门。客人——是他们!

我的上司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着鲍莉，她呢，象贵夫人那样莞尔一笑。没人觉察到她刚才怎样地忙碌过。上司的夫人也露出了笑容。

我们各自端起一杯雪利酒，在桌旁坐下。

“您把一切收拾得多么诱人啊!”上司夫人赞赏道。

上司惬意地往椅子上一靠，说:“我非常高兴地等待着晚餐。说真的，我饿极了。”

话音刚落，鲍莉赶紧用手捂住嘴，以免高声叫喊出来。

“天哪，”她呻吟:“我把晚饭都忘了。”

(李晶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