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超

一架满载旅客的秘鲁航空公司的客机，从秘鲁首都利马机场起飞了，飞机上有一位联邦德国的少女，她叫朱丽叶·科比卡，和她同行的还有她的母亲。她父亲是一位研究生态学的科学家，在秘鲁工作，两年前父亲把她们母女从慕尼黑接到利马，不久前，父亲到普克尔巴考察，从那边发来电报，让她们母女也到那儿去过圣诞节。母女二人高高兴兴乘这架客机到普克尔巴去。在中途，当飞机穿越雷雨区时，被雷电击中了机尾发生爆炸，飞机坠毁在一片原始森林里。朱丽叶不知道在森林里躺了多长时间，她醒来时才知道自己睡在一片铺着很厚的树叶的地上，手很疼，看来是被树枝挂破的。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是在原始森林里，她看了一下手表，手表还没有坏，是当天下午六时，这时她才明白，飞机失事已过去约五个小时了。她首先想到的是妈妈，到附近去寻找，可是毫无踪影，只见地上散落着碎了的尸体，惨不忍睹，树枝上也挂着人体的残肢和衣服。这时她才想起了害怕，惊慌地奔跑和叫喊，但森林里却无一丝回声。看来所有的乘客和机组人员都已遇难，只有她一人幸存。

朱丽叶经过一阵惊慌奔跑之后，开始冷静下来，要逃出这个可怕的地狱，这样盲目乱跑是不行的。她知道原始森林对迷路者来说是“地狱”，逃出地狱决非轻而易举的事。为此她不能空手乱跑，要做些准备工作，于是她又回到出事地点，想找寻些救命物品，她打开几只皮箱，发现了不少饼干、糕果，还带了一件大红色的毯子，以便夜晚能盖着睡觉，还可以吓走野兽。她记得老师讲过，野兽惧怕红色还害怕没有见过的怪东西。她在散落的物品中又挑了一架儿童手风琴，这琴很轻便，便于携带，在遥远的旅途中可以消愁解闷。

这时她坐下来吃了一些东西，收拾行装，旅行袋里装着五、六公斤糖果，一条红色毯子和一架小手风琴，还有一把餐刀。非常幸运的是，她的手表链上有指北针，这对她真是一个极大的帮助，她不会迷失方向了，她决定朝北走。

人们学到的知识很难说在什么时候派上用场，朱丽叶两年前参加过阿尔卑斯山夏令营，当时老师问大家，人在森林里迷了路应该怎么办?朱丽叶回答说:在森林里迷路时要朝一个方向直走，去寻找河流，找到了河就沿着河向下游走，就能走出森林。老师感到惊奇，问她这些知识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她说是外祖母讲故事时说的。这些知识现在发挥它的作用了。

森林里到处是软而厚的落叶，走起来象沙漠一样费劲，又没有路，她虽然身高只有1.58米，体重不到一百磅，但她平时注意锻炼，身体素质好，强健而有耐力，现在对她逃出“地狱”可起了很大的作用。

她信心十足地向北方走，饿了就吃点糖果，地面上有雨水坑就喝些雨水。在途中她还注意寻找野果，发现了野果就饱吃一顿。夜幕降临了，她找来一些干藤，爬到大树上，用干藤搭成一个窝睡下，身上盖着红毯，头边放着那把刀子，以便在遭到野兽进袭时与野兽搏斗。早上醒来时，两条腿酸痛得抬不起来，她背上旅行袋继续朝北方走去。走了几个小时之后，她发现前边有水，高兴极了，以为是找到河流了，走到跟前才发现是一个水塘，水塘里还有癞蛤蟆。她懂得，有癞蛤蟆的地方就有毒蚊子，赶忙取出毯子裹起身子，可是毒蚊子已经落在她的脸上，当她用手拍死蚊子时，脸上已经起了一个大包。

一天又过去了，这天夜里她找到一个树洞，进去一看，里面铺着干草，真是舒适的卧室，说不定是猎人住过的，很可能离居民区不远了。她又找来干藤，把大树一圈圈绕起来，封上大门，然后从干藤中间钻进洞去，她安然入睡了。

不知何时，疯狂的咆哮声把她从梦中惊醒，她急忙爬起来向洞外观看，天哪，一只大黑熊正在抓干藤，原来她侵占了熊窝。她有点惊慌失措，但很快冷静下来寻思对策，于是拿起红毯子挥舞起来，大黑熊对这个红色怪物果然害怕，它撤退了。但是大黑熊的窝被侵占岂肯干休，过了十多分钟又来发动进攻，朱丽叶又挥舞红毯子，她发现大黑熊害怕红毯子，心里有了底胆子也壮了，几阵挥舞之后有点手忙脚乱，无意中碰了手风琴，她突然灵机一动，抓过手风琴用力拉大三和弦，手风琴发出“怒吼”声，大黑熊见这个红色怪物发出如此凶猛的怒吼声，这下真的被吓倒了，它转身逃跑，放弃了它的窝。看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趁大黑熊没有再来之前，她赶紧收拾，背上旅行袋又向北走去。

她在森林中走了五天了，大树逐渐稀疏了，她发现有野兔和别的小动物活动，朱丽叶懂得有小动物的地方很可能有猛兽，她把刀子取出来，警惕的向前走着。走着走着她发现树上有两条蛇，看样子不象是毒蛇，她想用手风琴的声音把蛇吓跑，结果适得其反，蛇听到音乐反而跳起舞来。她记得在一部电影里看过蛇随音乐声跳舞的事，说不定所有的蛇都是不怕音乐声的。

朱丽叶还发现了一堆术炭，还有三块当座位的石头，看来这里是有人来过，肯定离居民区不会太远了。她非常兴奋，摸摸木炭，坐坐石头。当她正在吃糖果和草莓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沙沙声，她警觉地站起来观察，视野里出现一只两米长的美洲虎。这只猛虎肚子吃得鼓鼓的，嘴里还咬着一条动物的残肢，那只美洲虎连看也不看她，就从几米之外走了。朱丽叶几乎僵在那里，一直看着美洲虎走远了，她才打了一个寒颤，发现腿也软了，冷汗浸湿了手。这时她才清醒过来，她没有喊叫，也没有去拉手风琴，她知道吃饱了的猛兽不会先攻击人。

朱丽叶在大森林里走了十天，所带的食物已快吃完，她尽量节省，尽可能去找野果吃。此时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下，她躲在一棵大树下，用毯子紧紧包住剩余的那点糖果。雨停了，她在泥水中继续行进，不知什么时候鞋子丢了一只，她只好忍痛用刀子割一块毯子包在脚上。这时朱丽叶发现，地面的雨水朝一个方向流，她想水流的方向很可能有河，而河流正是她寻找的目标，她不能认死理只是朝北走，应该改变方向朝着水流的那边走去。朱丽叶朝着水流的那边行走，约走了两小时，果然发现了一条小溪，又沿着小溪走了六个小时，终于发现了一条小河。朱丽叶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她脱去那只鞋子，跳到水里去，朝下游走去。又走了约一个小时，远远的河面上似乎有个黑点，再走下去看清了是一只独木舟，上面有两个人!她飞快向前跑，那是两个印地安人，他们用克丘亚语向她喊道:“白人姑娘，你好!”

朱丽叶得救了，她无比兴奋和激动地打手势，用结结巴巴的克丘亚语向那两个人喊话:“朋友!你们好!请过来!我是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她由于太兴奋而心力衰竭，头晕、腿软，她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两个印地安人跑来用河水浇醒了她，把她背起来向附近的费尔南德镇奔去，这个小镇离此三英里，那里有一家天主教会的医院。

朱丽叶·科比卡这位十七岁的少女，依靠自己的勇敢、坚强和丰富的知识，历尽艰险，终于战胜了“绿色地狱”，成为这次空难的唯一幸存者。

(摘自《老人天地》1985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