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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精神、叛逆性格及其他

1957-08-16何明

中国青年 1957年14期
关键词:反动大胆阶级

何明

反抗精神

在不少人的观念里,压迫是和丑恶、反动、渺小联系在一起的,反抗是和庄严、正义、伟大联系在一起的;于是形成了一个“反抗精神”的抽象观念:反抗就是正义和伟大的化身。形成这种观念是有历史原因的。在几千年的阶级社会里,直到无产阶级取得政权以前,一般说来,压迫者是一小撮反动剥削集团,他们拖着历史倒退,对广大群众实行残酷的压迫;反抗者是人民群众,他们推动历史前进,对反动集团的统治无畏地进行反抗,他们表现了“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伟大英雄气概。在这种情况下,压迫确实就是丑恶、反动和渺小;反抗确实就是庄严、正义和伟大。社会主义革命到来了,无产阶级夺取了政权,事情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时,是无产阶级和其他劳动人民群众对敢于向革命实行反抗的分子实行压迫,和过去反动统治对人民群众一样不准他们乱说乱动,只许规规矩矩,这叫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有一点是不同的,只要他们幡然悔悟,还是给他们以重新作人,并享受新社会幸福的机会的。而失去了统治地位的反动阶级总不会甘心退出历史舞台的,他们要拚命反抗。于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压迫”和“反抗”互换了位置,压迫者是广大人民群众,反抗者是一小撮死不悔悟的反动分子;反抗再也不是庄严、正义和伟大,而是真正的丑恶、反动和渺小,因为他们反抗的是人民群众的天下,是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他们如同妄想撼大树的蜉蝣。“反抗”等于正义和伟大的旧观念,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条件下是完全不适用了。看来,这道理是并不难明白的。

但是,有些熟读历史的人在这个问题上却是糊涂的。他们钦佩并且要效法古人的反抗精神,这是好的。但是,他们不读“活历史”,不看“活条件”,于是对他们所佩服的古人的英雄气概来一个非科学的抽象,曰:伟大的反抗精神。而把生动的内容,反抗的什么,对谁反抗,一概给抽掉了。剩下来的是万古不变的反抗,反抗的矛头指向那里,在所不问了。其实,就是不说现在,我们返回到历史实际,也不难明白这种抽象是唯心的。谁对那一辈古人,只钦佩他“反抗”,而不问他“反抗”的是什么呢?我们钦佩文天祥、岳飞、史可法等人,是因为他们反抗的是异族侵略。对于“大小三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的“反抗”只是嗤之一鼻,就因为他与人民为敌,他是勾结异族侵略者的祖国叛徒。其实,古人对这一点也是有原则的,他们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见那原则就是“为玉”还是“为瓦”的问题。今天是“玉全瓦碎”的时代,“瓦”要“碎”,有什么伟大之处呢?

右派分子在向社会主义进攻中,就用抽象的“反抗精神”来迷惑青年。他们做了一顶“花冠”,上边题着一行大字曰:“伟大的反抗精神”。有些阅历浅、读书太死的青年,竟把这顶“花冠”接过来戴在自己的头上,心目中想像着某一辈勇于反抗的英雄,于是“飘飘然”起来,进一步就“昏昏然”地反抗一切。矛头指向那里?他们天真的心灵中没有这个问题。但是,右派分子的心里却是雪亮的: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盲目的反抗一切,自然是要指向共产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国家的。右派分子在青年中惯玩的花招之一,是向青年阿谀奉承;之二,就是欺负青年人年青,不知道他们的历史,而把自己打扮成“英雄”。向青年献“反抗花冠”的右派分子,真的是“反抗”英雄吗?查查他们的历史就会晓得:在民主革命中他们是走第三条路线的,他们是“宁为瓦全,不为玉碎”的,有的曾经无耻地仰人鼻息,奔走于蒋家权贵之门,有的经常向反动派送秋波,讨价还价。例如,罗隆基就说过:“美国买马买错了,如果把给蒋介石的钱的十分之一拿给民盟要好得多。”原来,他们自认为自己是美国帝国主义的“马”,埋怨主子的是“买马买错了”,而要趁此机会廉价拍卖的。这批反抗的“英雄”,那时,他们的“反抗精神”那里去了?他们现在把自己说成反帝反封建的反抗英雄,那是昧着良心,盗窃了左派朋友们的功绩的。他们对于社会主义有反抗精神,那倒是的确的。然而,他们还愿意把“反抗英雄”的“花冠”送给青年,那是要青年为他们“火中取栗”的。青年人应该从这个风浪中接受教训:无产阶级提倡和赞扬的是对于反动压迫的反抗,这是真正伟大的反抗,因为这种反抗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反动阶级提倡和赞扬的是对于历史车轮的反抗,这是卑鄙的、渺小的;而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无目标地盲目地反抗一切,却只有落到右派分子的罗网里去。

不错,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也还有缺点,也还有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主观主义这样的坏东西。对于这些,我们是要坚决反对的。但是,在我们的国家里却没有一个自上而下的力量,压在人们的头上,不准反对;相反

的,倒是党和国家号召、支持、组织人民群众来反对这些东西。我们的缺点、错误,正是靠着党和国家自上而下的领导和支持,与广大人民群众自下面上的批评和监督,有秩序地有步骤地去克服的。

叛逆性格

在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统治的观念是把忠君、忠于地主阶级、忠于封建传统观念叫作忠贞的;而把对于这些的反抗叫作叛逆,大逆不道。封建社会瓦解了,人们和封建传统观念断然地决裂了;有些出身地主阶级的知识分子叛变了自己的本阶级,站到人民的行列中来,于是叛逆性格在人民的眼目中成了伟大的。在资本主义的殁落时期,也发生了出身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叛变本阶级的事实,这当然是伟大的;无产阶级欢迎他们站到自己的行列中来。而资产阶级却是恨之入骨;他们自己是宁肯做祖国的叛徒,也不肯向无产阶级、向真理和正义屈服的。这时在他们的眼中:叛变资产阶级是最可耻的,只有为了他们狭隘的阶级利益而叛变祖国,才是“荣誉”和“伟大”。

叛逆性格是伟大还是渺小?是荣誉还是可耻?全在于:“叛”的是什么?“逆”的是什么?“叛”的是正义和进步,“逆”的是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那是非常的渺小和可耻;“叛”的是反动集团,“逆”的是反动潮流,才是真正的伟大和可嘉美的荣誉。实际存在的是什么人对什么的“叛逆”,抽象的“叛逆”是没有的。

要学习前人的“叛逆性格”,你学的是那一种“叛逆性格”?是学习鲁迅先生?还是学习写过“赤区归来记”的杨村人?

伟大的鲁迅先生,从“旧营垒中来,反戈一击,易制强敌的死命”。牛鬼蛇神之辈把他恨透了。当时有一家报纸载起“文坛二臣传”来,第一个就是鲁迅先生。那意思是骂鲁迅先生大逆不道的。然而,鲁迅先生对于“二臣”这个徽号却是乐于接受的。他说“……二臣之说,却是很有些意思的,我试一反省,觉得对于时事,即使未尝动笔,有时也不免于腹诽,‘臣罪当诛兮天皇圣明,腹诽就决不是忠臣的行径。”(“二心集”序),并且,他还拾了这个由头,把自己的一本杂文集题名为:“二心集”。是的,鲁迅先生和牛鬼蛇神之辈是两条心,然而他和人民却完完全全的是一条心。

可是,也有另外的一种“叛逆性桥”,杨村人是一个典型。这是被鲁迅先生口诛笔伐过的。杨村人辈是真正的人民的可耻叛徒,历史判定了他们不过是“蒋记”的一条走狗而已。

何种叛逆性格好,何种叛逆性格坏,工人阶级和右派分子,心里都是明白的;惟有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糊、涂。右派分子,赞扬的是对工人阶级、对社会主义的叛逆,他们把这种人的行径叫作“起义”——对于明白人说来,“起义”在这个场合是一个多么可耻和恶毒的字眼啊!工人阶级却认为这种叛逆是卑鄙的可耻的;而认为只有符合历史规律要求的,叛逆自己出身的阶级,站到人民、工人阶级的队伍里来,才是光荣的、伟大的。侵透了资产阶级的“超阶级”毒素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却是糊里糊涂地认为一切叛逆皆好,这会被右派分子刮起的邪风吹到那里去呢?

右派分子利用某些青年人的弱点,用“叛逆性格”的闪光词句诱骗青年;他们故意不来区分是对什么的叛逆,他们晓得,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只要在青年中煽动超“叛逆性格”的狂热,是不难被他们引到反社会主义的方向去的。这是一个毒辣的圈套。一时上当的青年,想想自己的言行,在客观上起了什么作用,大概是不寒而栗的!

大胆的独立的自由的思想

船夫抛弃罗盘,说这是思想解放,是独立和自由;你怎么评价呢?这样的船夫,他们觉得自己是独立自主的,自由的,然而他们却是被海浪推着走,他们何尝有独立,有自由?

不管目标,只是反抗,不管阶级不阶级,只是要叛逆性格,那和“勇敢”的抛弃罗盘的船夫一样:是危险得很的!

有人听到了同辈青年的谬论,虽然不赞成,甚至对谬论本身是反对的;然而,却佩服发谬论的人敢于大胆的独立的自由的思想。这未免过分天真了。独立、大胆到不要罗盘,岂不是呆?他被右派分子煽起的邪风吹到了极危险的地步,眼看要被暗礁撞翻,你不引为教训,反而有所佩服,这怎么说呢?如果他本人就是右派分子,恶毒地向社会主义进攻,你还佩服他大胆,岂不是佩服他恶毒得大胆,进攻社会主义的疯狂吗?这大概是天真的青年人始料所不及的。

敢于大胆地独立地思想,是青年人的朝气表现。然而,不要罗盘,大胆就变成了盲目,独立思想就变成了胡思乱想,伟大的抱负就变成了狂妄。“走啊!追求啊!”主观顾望也许是追求真理,抱负是巨大的,勇气是十足的,然而,在阶级斗争的、政治的大海里,盲目的乱撞,会被巨浪飘到那里去呢?

在政治斗争中是这样;在做学问上也是这样。大胆怀疑一切,否定一切,惟独对自己的怀疑和否定不加怀疑;抛弃前人的成果,抛弃那已经为实践确切证明的真理,而“独立”思想,那结果只能是一场悲剧,只能是对于追求真理和独立思想的讽刺。不错,大科学家都是勇敢的,他们不为已有的观念所束缚,结果发现了前人所未发现的真理;但是,无例外地是在前人已经达到的基础上,经过脚踏实地的艰苦工作,做出来的。心血来潮、偶然刺激的灵机一动,是做不出科学事业的。科学只是给老老实实的苦干的人,开着大门的。例如大科学

家牛顿,有些人惊叹他的成就,然而却只是咀嚼那个传奇式的苹果落地的故事。英国人,时时把那苹果树指给好奇者赏识,在那株树死了之后,还砍成若干块,作纪念品保存;他们是那样看重苹果落地的故事,似乎牛顿成功的妙诀,全在这里。苹果故事的咀嚼者们,梦想在一天早上会有一个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在自己的头上,因而不费力的发明出比牛顿的理论更伟大的理论,成为当代第一等大科学家。然而,科学和这种异想天开的人,是无缘的。不错,苹果落地,以及把一桶牛奶用力从头上转过、而牛奶不落下来的事实,曾经引起牛顿的思考,然而,是经过多少年的艰苦研究,才写就了他的“格物原理”啊!这位大科学家临危的时候,虏心中肯地说:“如果我所见的比笛卡尔要远一点,那是因为我是站在巨人的肩上的缘故。”

伟大的抱负是可嘉勉的;然而,如果不和谦虚、老老实实地工作结合起来,那会变成狂妄。要推翻前人的一切成就,凭着幻想发明一套“新理论”,那狂妄就到了愚蠢的程度。那样,将不仅是白白牺牲自己的大好年华,而且会被邪风吹到极为危险的道路上去。

要有伟大的抱负,但更要脚踏实地的工作和学习;而且时时刻刻要像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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