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敏 李榕（北京卫星导航中心）

1 引言

近年来，在美国、俄罗斯等军事航天大国的推动下，太空已成为国家安全和军事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快速演变为新的独立作战域，对抗问题日益突出，安全形势愈发严峻。这就使得许多世界大国竞相致力于太空力量建设和发展，相继出台太空域战略文件，拓展太空作战理论，成立太空部队，加快部署太空武器，确保在太空的绝对优势地位。以争夺太空战略制高点为目标的军备竞赛已态势显露，“太空军事化”已经成为威胁太空安全的主要因素。

2 美国太空力量发展现状

美国是目前在“太空军事化”方面走在世界前列的国家。不仅拥有数量最多的太空资源，而且长久以来通过对太空的军事利用，在各种冲突中占尽优势。但是，美国对此并不满足，为维持太空霸权地位，美国在近年的太空力量建设发展实践中，不断完善太空政策顶层规划，创新太空作战理论，推进太空部队独立成军、完善领导指挥机构、发展太空装备与技术，积极抢占战略制高点，引领太空博弈对抗技术发展。

捍卫太空霸权地位

特朗普政府执政后，美军认为大国竞争时代“下一次重大冲突可能围绕太空领域展开”，太空力量加速从支援联合作战转向兼具作战与支援功能，以期在所有疆域实现迅速和持续的太空攻防作战和联合行动。2018 年3 月，特朗普政府颁布的《国家太空战略》强调以实力维持太空和平，确保美国太空自由行动，并加强太空活动的安全性、稳定性和可持续性。美国将在太空疆域中慑止、反制和击退对美国及其盟国的国家利益怀有敌意的威胁，推动美国政府采取措施保持太空疆域的领导地位，并与私营机构和盟友紧密合作。2019 年2 月，特朗普签发《建立美国天军》政策令，明确首先在空军内部建立天军（USSF）。2019 年3月，美国国防部（DoD）又发布了《美国天军》，明确了天军的作用、任务、职能、权限、组织结构和天军建设五年计划，以及与其他军种或机构的关系等内容。新组建的天军在资源配置、调用方面实现精兵简政目标，避免了由空军指挥太空力量所造成的结构臃肿问题，使得整个指挥结构更加扁平化、透明化。天军的建立和国家制度保障，使得美国太空建设逐步走上了快车道。2020 年8 月，美国天军发布《天权》，明确了太空域概念、国家太空力量、军事太空力量、太空部队运用、军事太空部队建设发展等内容。

强化太空力量建设

拜登政府在推动天军军事化方面继承了特朗普政府时期的举措，上任伊始不仅保留了特朗普创建的天军，还进一步完善天军力量建制，设立负责太空攻防系统研发和采购的太空系统司令部，以及负责战术、条令研发和作战训练的太空训练和战备司令部，同时升级换代老旧系统，新建更具弹性、韧性、更抗毁的太空体系。拜登政府发布的《美国太空优先事项框架》更是力求美国太空行动合法化，利用现行规则，主导有益于美国天军军事霸权的规则制定过程。

同时，美国持续加大天军经费预算，着手转向更具弹性、更具能力与防御力的天军部队建设。2022 年3 月，拜登政府向美国国会提交了2023 财年联邦政府预算提案，总额8133 亿美元的国防预算中，7730亿美元为国防部预算，245.71 亿美元为美国天军预算。其中，2023 财年，美国天军行动与维护预算为39.84亿美元，较2022 财年提高了16.97%；采购预算费用为36.30 亿美元，较2022 财年提高了31.19%；国防研发预算费用为158.19 亿美元，较2022 财年提高了40.41%；军事人员预算为10.19 亿美元，涵盖8600名现役人员的人事费用，并首次从美国空军的军事人员预算中分离，单独进行预算和支付。

3 俄罗斯太空力量发展现状

俄罗斯是世界上最早开始着手太空军事化建设的国家之一，早在20 世纪50 年代就与美国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太空竞赛，且一度处于领先地位。20 世纪60-70 年代的俄罗斯由于经历了国内外政治与经济上的动荡，太空预算和资产大幅减少，不仅失去了苏联时期建立起来的太空优势，也失去了进行长期太空探索的能力。21 世纪初，俄罗斯经济开始复苏，总体形势向好的趋势明显，自普京总统上任重启太空军事发展战略以来，俄罗斯政府通过积极调整航天产业、增加太空预算、争取更多国际商业卫星发射机会等措施，增强了俄罗斯的航天工业实力。

明确空天安全战略目标

空天安全战略是国家对空天领域安全事务的总体筹划和指导，俄罗斯历来注重国家空天安全，2006 年出台的《俄联邦国家空天构想》，为空天防御建设指明了发展方向，2008 年俄军编制体制发生根本性变革，空天防御体系建设实现重大突破，2012 年军改接近尾声，俄军步入全新发展阶段，截至目前，俄罗斯虽未出台具体成文的国家空天安全战略，但从《2020年国家安全战略》《俄联邦军事学说》等相关官方文献中可以对俄罗斯的空天安全战略进行提炼。

为了防止冷战后俄国和美国之间的战略平衡被打破，俄罗斯明确了空天安全战略目标，即通过建立一个集防空、反导、太空防御为一体的国家空天安全防御体系，维护国家及盟国在空天领域的安全，确保国家及盟国领土免受空天打击，计划2020 年前建成梯次防空反导系统，2020 年后逐渐建成统一的国家空天防御体系，即通过两步走战略构建国家空天防御体系。

坚持空天一体防御战略

俄罗斯积极推进空天一体防御战略，提升太空硬实力以谋求和确保自身太空安全。空天一体防御战略是俄罗斯现阶段及可预见的未来太空安全战略的核心。俄罗斯必将一以贯之地去推进和落实。但由于俄罗斯的实力与美国仍存在较大差距，因此现阶段的空天一体防御也凸显出一定的非对称性。俄罗斯目前不谋求与美国在太空领域全面对等的军事抗衡，而是集中突出发展自己的优势力量，如战略导弹和隐形轰炸机、共轨反卫星和直接攻击型反卫星武器的发射和研制、航天器制造、火箭及发动机研发、综合发射平台等的投入，确保俄罗斯独立自主研发航天技术进入太空。

2015 年8 月1 日，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命令正式合并空军与空天防卫军，成立空天军部队。空天军主要由下属航空部队、导弹防御部队、太空部队、军事后勤部队和科研机构组成，归属总参谋部直属领导。其职能任务在于：侦察航空航天状况；进行空中和太空导弹攻击；抵御来自太空的侵略，保护国家重要军事设施、行政和政治中心、工业和经济区免受来自太空和空中的攻击；使用常规武器、太空武器和核武器打击敌方重要目标和部队；对武装部队作战行动提供空中支援；保障航天器的发射，并在轨道飞行中对其进行控制。俄罗斯这些年在围绕空天一体防御战略发展太空力量建设方面，虽受国家战略、财政压力、技术挑战等因素影响，速度相对缓慢，但其空天军实力，仅次于美国空军，位居全球第二。目前，其已拥有专门的反导防天防御系统S-550，S-550 系统使用机动式导弹发射车和高超音速导弹，极大提高了系统的隐蔽性和机动能力，将成为世界上首款能够有效摧毁不同射程洲际弹道导弹的机动式反导防天防御系统，据悉，首套S-550 系统将于2025 年正式交付俄军，届时俄罗斯将构建由近程“铠甲”（Armor）、中远程S-350、S-400 和S-500，以及射程远至太空的S-550防天系统组成的深度梯次空天防御体系，从而在应对美国和西方国家的围堵过程中更加游刃有余。

4 欧洲太空力量发展现状

欧洲工业基础雄厚，在太空领域研究起步较早，拥有性能优异的太空科研技术设施及良好的太空科研文化氛围，在太空探索开发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技术经验与人才资源，加之得益于欧洲航天局（ESA）等机构的开放政策与资助，欧洲国家在太空合作方面表现出色，通过协作，欧洲各国利用资源共享与成本分担方式促成了许多重大项目落地，进而不断推动着太空力量前沿发展，尤以法国和英国较为突出。

法国旨在具备太空自卫领先能力

法国作为继美国和俄罗斯之后第三个公开组建天军的国家，强调自由进入太空，在太空采取自由行动，并为此完善太空基础设施、增强空间态势感知能力以及实施积极的太空防御政策。2019 年7 月13 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宣布批准在法空军内部成立太空司令部，同年制定了“国防太空战略”，并决定在《军事计划法》生效期间（2019-2025 年）投入近50 亿欧元，其中36 亿欧元用于改善提供光学监视及保障通信的军事卫星能力。2020 年秋，法国空军改名为“法国航空与天军”。未来，法国将进一步扩大军事卫星星座，改善空间态势感知能力并武装卫星。法国实施太空军事战略的主要目标在于增强太空领域的战略自主性、落实法国的战略自主目标、带动欧盟战略自主目标的实现并同时拉近与美国和北约的关系。但是，法国太空军事战略的最根本目标在于促进本国太空实力的增长，提高法国在欧盟与北约中的地位，提升其在世界舞台上的影响力。但“美国化”的法国军事太空战略，不可避免会加剧天军军备竞赛，促使太空战场化，阻碍国际社会达成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国际条约以禁止天军军备竞赛。

英国旨在建设世界一流太空强国

2021 年4 月，英国国防部正式成立天空司令部，英国政府于2021 年9 月发布《国家太空战略》框架，将太空领域的建设发展升级到国家层面。2022年，英国国防部发布首个太空力量《联合条令出版物0-40：英国太空力量》和新版《国防太空战略》，表明英国已经将谋求太空军事化作为其战略目标。新版《国防太空战略》中，英国国防部将其在国防领域发展太空战略的背景归纳为自身安全需求、太空威胁、环境危害、国际联盟需要，以及商业技术与经济驱动等五大方面。《国防太空战略》体现了其“在太空领域利用太空，保护及捍卫国家利益，使英国成为太空领域‘有意义的行动者’，确保太空行动自由”的战略意图；阐释了国防部在太空领域聚焦“保护和防御、太空军事以及专业化人才队伍建设”的三大战略主题；明确了未来10 年，包括卫星通信，太空感知，天基情报、监视和侦察（ISR），指挥控制，空间控制，天基定位、导航与授时（PNT），以及发射等在内的七大国防太空优先事项；规划了太空军事能力发展管理及协调机制等。可以看出，英国已初步建成以国家太空委员会为顶层核心的战略结构，并在谋求建立太空联合组织的基础上，不断整合国内外太空资源，完善跨部门、跨领域、跨国家的合作机制，旨在使英国成为“有意义的太空行动者”，提升其在联盟中的地位。

5 亚洲太空力量发展现状

自20 世纪50 年代苏联启动太空竞赛以来，太空领域一直被视为世界大国的象征之一，随着全球社会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亚洲国家也开始涉足太空领域，其中，日本独具优势、印度活力十足，两者均在太空领域取得了重大进展。

日本太空战略雄心勃勃

长期以来，日本因受和平宪法制约，只能坚持“和平利用太空”的基本政策，不敢明目张胆地公开宣布要发展太空军事力量，但暗中却一直在推进相关的能力建设。2008 年5 月，日本国会通过了《太空基本法》，删除关于“太空开发仅限于和平利用”的内容，结束了日本40 年来对军事利用太空的禁令，为日本寻求军事利用太空提供了法律依据。2013 年12 月，日本颁布首部《国家安全保障战略》，突出强调了太空在信息支援领域的重要性，强调要利用本国太空资源为自卫队提供情报搜集、海洋监视以及信息通信等服务，建立太空态势感知系统。随着美军2018 年版《太空作战条令》首次将太空定位为作战领域。日本紧随美军调整步伐。2018 年新版《防卫计划大纲》出台，指出日本首支太空部队的主要职责是太空态势感知，具体任务包括“监测人造卫星和火箭残骸等太空目标情况，以及探测监视他国的可疑航天器等”。日本极力渲染新型领域威胁，强调加强太空作战支援及攻防能力建设以及推进相关装备技术开发等，太空军事力量发展呈现加速趋势。2020 年5 月，日本航空自卫队正式成立太空作战中队，主要任务是监视陨石、人造卫星、太空垃圾等，今后或会增加任务范围。

印度太空力量不容小觑

近年来，印度加快向太空进军的远景规划日益明晰。2019 年3 月，印度首次完成反卫星导弹试验，号称实现太空领域的“重大突破”，印度总理莫迪随即命令国家安全顾问多瓦尔起草《太空准则草案》，为印度设立太空司令部及如何管理和操作反卫星导弹做准备。早在2000 年，印度空军就把建立太空司令部的有关构想递交给印度议会，但迟迟没有下文。2005-2018 年，印度政府又多次提出建立太空司令部，但由于种种原因并未真正成形。印军太空作战部队的组建仍在筹划之中，发展较为缓慢，仅在师以上部队建立了卫星和航空照片判读机构。近年来，随着印度航天技术的不断进步，为应对太空形势的急剧变化，印度开始加速太空司令部和太空力量的建设。印度加快发展太空力量，拟建太空司令部，揭示印度此前寓军于民发展思路的转变，随着航天能力的不断提升，印度逐渐开始展露航天大国的雄心。同时，这也体现了印度谋取国际地位的紧迫感。建立天军以及发展空间攻防能力，不但是印度施行的威慑手段，也是其谋求在空间领域规则制定话语权、赶上太空话语权“末班车”的重要举措。

6 结束语

太空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已成为世界主要国家重要建设的领域。近年来，世界航天发展日趋鼎盛，以美国、俄罗斯为代表的主要航天国家纷纷制定了指导未来航天力量发展的战略与规划，提出了各自太空力量目标、路线与重点任务，为增强太空竞争力、抢占国际太空市场、维护太空安全、获取太空战略优势提供顶层保障。世界范围内，多个国家“跟风”或效仿美国计划，未来太空发展格局将日趋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