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滢,王 宇,徐晓茗

(1.广州开放大学 教学中心,广东 广州 510091;2.广州开放大学 海珠分校,广东 广州 510220;3.广州开放大学 花都分校,广东 广州 510800)

一、开放大学学位授予和学位英语考试现状

开放大学是我国终身教育的中坚力量[1],主要面向高中后成人供给各类非正规和非正式[2]学历和非学历教育。目前,开放大学正处于转型升级的新阶段,要推行全面改革,提高人才培养质量,促进学校高质量发展,在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中发挥更大作用,满足国家发展战略和社会经济发展需求。学士学位授予质量被认为是检视开放教育质量的重要指标[3]、[4]、[5]。学位英语是其中关键内容。

2019年秋季学期,国家开放大学自主创建并组织学士学位英语考试(包括英语专业和非英语专业)全面铺开,通过考试的学习者在满足其他申请条件后可授予学士学位。考试分为英语专业和非英语专业两种,一般每年举行两次,原在5月和11月中,2023年起改为4月和10月中。鉴于英语专业学生人数较少,而非英语专业学生众多(据国开外语部透露,平均每次有考生2-3万人),涉及开放大学各级教学单位,影响深远,教学任务重,本文讨论的焦点在非英语专业学士学位英语考试(下称学位英语)。

长期以来,相对于开放大学庞大的学生基数(国开学习网显示,目前在读学生有509万),授予学士学位人数远不如一所普通高等高校,学位获得率处于极低的水平。表1为据国家开放大学学位委员会通报,对自2016秋起,每学期授予学士学位总人数统计。另据教育部统计数据,2021年,开放大学有75214名本科毕业生。对比表1,2021春、秋两学期分别有2171和2006人被授予学士学位,共计4187人,学位获得率仅为5.57%。

表1 开放大学历年学士学位授予人数统计

通过学位英语考试是申请学位的最重要的条件之一[6],换而言之,学位获得率与学士学位英语考试通过率高度相关。表2所示为据国开外语部对开放大学历年学位英语考试总体通过率汇总统计。显然,学位英语考试通过率偏低。可以说,学位英语考试低通过率直接导致学位获得率的低水平。因此,探究提高学位英语教学质量,提升考试通过率和学位获得率,促进学位授予质量内涵式发展,推动开放大学深化改革转型升级具有迫切的时代意义。

表2 开放大学历年学士学位英语考试总体通过率统计

二、开放大学学位英语教学困境

当年,广播电视大学时代一系列研究结果[7]、[8]、[9]、[10]、[11]、[12]表明,开放教育英语学习者辍学可归因于学习者与学校在学术和非学术维度上的矛盾。虽然今天开放教育的生态发生了不小变化,但采用学习者与学校两大主因的不相融作为英语学业不良的分析模型依然具有良好的解释作用。以下分别从英语学习者和学校两个不同视角探究开放大学学位英语教学存在的一些挑战。

(一)学习者

1.学术变量:英语语言知识

(1)词汇量

词汇是语言运用重要的成分,与语言各项技能,包括阅读、听力、写作、口语等高度相关,大词汇量是语言运用的基础[13]。如今,词汇量已经成为衡量英语知识和技能水平的一个主要指标,所有的英语教学大纲以及考试大纲都毫无例外地做出了规定。表3列举了包括学位英语考试大纲在内,以开放大学公共英语职场系列教材之“人文英语”为例,各级教学大纲中对词汇量的要求。

表3 各级教学/考试大纲词汇量要求

可是,几乎每位开放大学的英语教师都在吐槽学生们的词汇量太少,构成了教学/考试的巨大障碍。学生们的词汇量到底处于什么水平呢?据我们所知,相关的研究还不多。我们在2022年4-5月采用“微软小英”公众号对报名参加当年学位英语考试的学生共计109人做了小范围的测试,结果见表4。可见,超过九成的学生未能达到或超过学位英语规定的阈值,即4000个英语词汇量。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差不多一半者的词汇量在1000以下。对照上表3,这些学习者连开放教育大专的起点要求都未达到。同样,武丽娜和刘永权[14]、苏理华[15]也发现,学生的词汇量多在1500-2500。尽管不同测试工具和参与者可能存在误差,但初步结果似乎都表明,大多数开放大学学习者的英语词汇量处于较低水平。另外,考虑到词汇量与英语水平高度相关,我们的测试结果中,有近10%的学生可满足考试大纲的4000或以上词汇量,对照表2,这个数据恰好与学位英语考试通过率的下限(10%)吻合。这可能说明词汇量对学位英语考试具有高度预测作用,也再次证实,词汇在英语教学的重要性。

表4 微软小英(公众号)词汇量测试结果 N=109

(2)语言能力

自2023年3月起,我们向有意参加学位英语考试的学生施行 “(通用)剑桥英语等级测试”,下表5所示为最新测试结果。可见,80%学生的英语水平在初级或入门级,中高级以上仅有20%。对照表4,中高级水平学习者的占比正好与每次学位英语考试通过率的上限(20%)一致。因此,如词汇量一样,开放大学学生的总体英语水平仍处于较低的级别。结果也初步显示,词汇量测试和剑桥英语等级考试成绩都与学位英语考试通过率高相关,两者都有高预测作用。

表5 (通用)剑桥英语等级测试结果 N=120

(3)语音意识和拼写能力

英语采用拼音文字系统,即用字母/组合(词素)表征音素。由于历史原因,两者关系非常复杂,即使母语使用者,也需经过系统学习,才能掌握恰当的表征方式, 建立词素与音素的联想和对应关系, 促进句法和语义知识/能力的发展, 为其他词汇知识, 乃至语言的全面发展, 尤其是阅读和写作奠定基础。对于英语作为第二语言或外语的中国学习者来说,哪怕大学生,英语语音意识的专门训练仍非常有必要[16]。开放大学也不例外。李欣[17]发现,相当一部分学生英语语音意识很薄弱,特别是音节意识,连基本的语音和拼写规则尚未掌握,无法形成对英语单词音-形的联系,拼读能力不高,对词汇学习构成严重障碍,课程教学难以为继。

本文采用个案研究方法分析教师反思日志，探索教师信念建构和外语教师职业发展的关系。因为个案研究描述细致、研究深入，能反映教师信念的复杂的建构过程。另外，个案研究描述个体在真实生活中的教学体验，使研究更加贴近教学实际情况，解决了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之间的脱节问题[17]。

总而言之,开放大学英语学习者的英语语言知识较为薄弱,主要表现为:认知词汇数量少,词汇知识质量不高,语言综合运用水平较低等。这似乎说明了两大问题。一是,学生的入学基础未满足起点要求;二是,即使经过开放大学的系统性学习,为数不少学生的英语水平仍未达到学位英语考试的要求。故学校的教育供给存在不少改进的空间。

2.非学术变量

开放教育学习者群体往往面临着一系列挑战:工作/家庭与学习的对立[18];学习动机系统性问题[19];学习策略少、学习技能不高、学习深度不够等不良倾向[20]、[21];信息素养、时间管理能力和交互能力待提高等。在进行学位英语教学过程中也暴露了同样的问题[15]、[17]、[22],和我们日常的教学观察结论一致。开放大学英语学习者在非学术变量上的诸般不足,与薄弱的英语语言知识和较低的语言能力形成了恶性循环,产生不少学习障碍和困难,带来不好的心理体验,学习效能感低下,考试绩效水平难以提高。

(二)学校

从学校的角度,考察学位英语课程设置、课程内容、教学组织与实施、资源开发与应用、教学支持与服务方面,暴露一定的短板。

1.课程

在开放教育专业规则内并没有设置“学位英语”课程。由于学位英语还未获得合法的课程地位,教学性质和定位无法明确,遑论学时和学分,教学与管理缺乏依据,往往只能采取特殊个案处理,相关工作难以正常地贯穿开放教育体系和过程中。

2.教材

表6 国家开放大学公共英语职场系列教材

3.教学

鉴于学位英语内容多、范围广、跨度大,如何在保证公共英语系列课程的日常教学质量的同时,确保学位英语教学的课时、授课/辅导方式、调配教师、统整教学任务、教师/团队的分工与合作等都构成不小的挑战。

4.教学资源

除了公共英语系列教材以外,国家开放大学出版社陆续拟/出版发行了学位英语专门教辅材料,如表7所示。学生/考生可以通过国家开放大学出版社天猫旗舰店、抖音店以及开放云书院APP等渠道购买。目前来看,主要问题有:数量众多,容易造成学生认知负荷超载。如表6示,学生要学习或复习共计8本教材,再加上表7所列的各类参考书籍,难免力不从心;相应地,教学和考试材料较多,费用不小,会产生一定的经济负担;由于不少学生学习策略不足,当面临着多种教材抉择的时候,可能产生不良心理反应,如焦虑、急躁、紧张、无所适从等;数字化程度不高,使用不便。多数教材仍采用纸质媒体形式,而网络课程的内容供给数量较少,针对性不够,特别是缺乏训练模块。

表7 学位英语教学/考试资源一览表

5.教学支持

鉴于学位英语属于专业规则之外的课程,且有意参加学位英语学习/考试的学生往往分散在各分校/学习中心的不同专业和班级。这些学生的学术或非学术的个性化和特殊化的需求容易被忽略,往往得不到及时的关注、有效的干预和处理,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三、开放大学学位英语教学措施

面对困难,开放大学全国上下纷纷采取措施,弥合开放教育学习者与学校的不相融,努力实现两者相向而行、协同发展、双向奔赴。一些学校走上了个性化独自探索的道路。例如,广州开放大学教学中心组建了一个主要由校本部教师和分校教师的教学团队,合作进行课程建设、教学资源发展,并在每学期推出专门的考试辅导环节,包括线上直播、资源推送、试题库训练、论坛答疑等。2023年2月27日,广州分部的学位英语公开课在国开一平台上线。该网络课程整合各方资源于一体,包括公共英语8门课程的重难点在内;提供大量的基于题库的专项测试;梳理基础语法点,制作讲解视频,补充相关练习。瞄准现存的一些问题,为教师打造开展教学的平台,持续地供给教学资源,帮助学生/考生更好地学习、复习和应考。又如,李欣[17]把学位英语融入日常公共英语教学中去;沈灏和卢翌春[22]、张迎霞和刘熠艺[23]致力于拓展数字化空间,运用数字化工具辅助教学,特别是优化国开学习网学习资源的应用。武丽娜和刘永权[15]开发学位英语单词大冲关APP,开展移动学习,激发学习者对英语学习尤其是词汇学习的兴趣,提高单词记忆的效率,助力提升北京开放大学整体学位英语通过率。

从宏观的角度出发,问题的解决还有赖于充分发挥开放大学体系办学优势,团结各级学校,整合四方资源,为全国开放教育学位英语学习者提供全方位个性化的远程学习支持服务。2022年9月22日,国开学习网一网一平台上推出公开课“国家开放大学非英语专业学士学位英语”。至本文撰写之日,课程教学团队由团队成员包括国开总部主持教师、分部/分校/学习中心骨干教师共计47人,选修学生达19299人。通过线上线下结合、校内校外结合、总部分部结合,国开总部统筹全国、分部统筹区域,建立了全体系、全流程、跨区域的学位英语网络课程核心教学团队,健全网络教学团队的教学支持服务流程和规范,落实教学过程,促进学习行为有效发生,帮助学生进行复习和应考。充分利用国开 APP 和学习平台有效开展教学互动,落实导学助考,引导学生明确学习目的、激发学习热情,利用课程问题库和人工智能技术提升学习支持服务的即时性和效率。利用大数据监测教学交互、学习行为, 管理团队教学工作实绩。迄今课程论坛论坛发帖共计4830条,来自全国各地开放大学师生在网络空间上就学位英语的教学、学习与考试开展积极的讨论,分享经验,俨然形成了一个成员众多、跨越地域、高度交互的教学共同体。

四、开放大学学位英语教学高质量发展建议

可是,一些系统性的矛盾依然存在,较为尖锐的就是学习者与课程设计之间的适配度不高。本文提出以下建议,以促进学位英语教学深化改革和未来发展。

(一)描绘学习者画像

在遵守学术伦理条件下,通过日常教学观察、施行问卷/测试、访谈、研讨、调用整理教务/学习管理数据库等途径,对学习者开展调研,维度包括:人口学特征:如性别、年龄、学历、工作、收入、地域、婚姻与家庭等,建立学习者画像的基础;英语语言知识和能力特征,如,语音意识、拼写能力、语法知识、词汇知识、口语能力、听力能力、写作能力、翻译能力以及综合能力等;英语学习心理特征,如学习动机、学习态度、学习信念、学习意志等;线上/线下英语学习行为特征,如,学习时间、学习手段、学习参与、学习投入、学习策略、学习积极性、互动交流、总结反思等。采集整理各类数据,将学习者的属性、行为与期待结合起来,掌握学习者相关的个人、知识、技能、态度等多种特征,将学习者进行群体分类描述不同的角色特征,形成标签化的学习者模型,有助于精准评估学生的学习能力,帮助教师进行教学设计/反思,为学位英语课程教学/学习/评价设计提供科学决策,提升个性化学习支持与服务水平,促进学习者更好地学习。

(二)重塑专业和课程体系

对专业规则进行调整,在专业格则中设置学位英语课程,赋予学位英语课程合法地位,在学时和学分上适当倾斜。对公共英语课程体系进行一体化设计,优化内容供给。例如,用学位英语代替公共英语4系列,或者,融学位英语入公共英语1-4系列课程,把考试大纲内容以及试题库分层分散结合到各系列教材中,使教考紧密关联。修订学位英语考试定位,使水平测试和成就测试兼而有之,让学习者获得更高的学习绩效和学习效能感。面向未达到起点要求的学生,增设先修课程系列,提供语音和拼写、语法入门、词汇修炼、口语训练、阅读理解、写作训练等选修模块,为后续教学/学习/考试奠定基础。

在本文撰写之际,国开外语部传来了建设“学位英语”新型课程的消息。课程基于讯飞高教自适应学习系统建设,随着人工智能与知识图谱技术的加入,可望解决个性化教学的实施问题,切实提升了教学的效率与质量。与此同时,AI虚拟人课件等新型教学资源也进一步丰富了课程的展现形式,大大提升了课程的制作效率。引入前沿技术,用智慧赋能教育教学,以学习者为中心,以数据驱动代替经验驱动,为学习者提供精准教学服务,可望打破学位英语教学/考试困局,促动学科建设与人才培养模式创新。对于开放大学广大英语教师来说,要应对学位英语教学的挑战,首先,应深入了解国家发展战略和方针政策,理解当前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认识教育,特别是开放教育和终身教育的角色和地位,从宏观视角把握学位英语的时代意义。其次,认真学习学位英语有关政策、规则和文件,明确学位英语的规定性。最后,应精细分析学情,尤其是学习者全维度属性,辨识、统整和优化丰富的教学资源、工具、平台,通过科学的教学设计,采取有效的教学策略,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弥合学习者和教育机构的不适配,提高教学/考试质量,促进开放大学高质量发展。

[注释]

① 2021年教育统计数据-各级各类学历教育学生情况http://www.moe.gov.cn/jyb_sjzl/moe_560/2021/quanguo/202301/t20230104_1038067.html

② 微软小英于2016年4月推出,是微软亚洲研究院开发的免费英语学习公众号,将英语学习与人工智能相结合,囊括口语、听力、单词、作文打分和中英翻译等多个项目。

③ https://www.cambridgeenglish.cn/test-your-english/general-english/。根据《欧洲语言与评价共同框架》 (Common European Framework of Reference for Languages,CEFR)编制,分入门级、初级、中级、高级、熟练级五个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