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徐新

开车回乡下看望父母，会经过那条宽阔平整的乡村道路。此时，我的耳旁总是萦绕起母亲的呼唤声：“小新，小新……”那声音醇厚悠长，敲打着我记忆的门扉。

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们兄妹俩在自己村子里的小学上学。上三年级时，父母望子成龙心切，把我们从村小转学到了镇上的中心小学。中心小学离家比较远，大约有四公里路。

每天早上，父亲去镇上单位上班，就把我们带到学校。下午放学后，我们得自己走回家。父亲要么因为值班，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家；要么下班后先回家干农活去了。村路坑洼不平，尤其是下雨后，路上泥泞不堪，回到家，我们常常一身泥巴。

过了十月，白天时间短了。常常是，我们放学还没到家，天就黑了。回家途中有一段村路人烟稀少，每每走到那儿，我们会情不自禁加快脚步，盼着早点穿过去，去到有灯火的地方。每每此时，我们耳旁传来了母亲熟悉的声音，她唤着我的名字：“小新、小新……”

听到母亲“小新、小新”的呼唤声，我们心一下变得踏实了，欢快地应答，脚步也放慢下来，等着母亲快步赶过来接我们回家。

有一年，暑假后刚开学不久，一天放学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雷声隆隆，乌云滚滚。我们匆匆往家里赶，刚走到那段路，天空已漆黑如墨。闪电忽明忽暗，雷声如霹雳般，一场雷雨即将到来，我们吓得腿都软了，妹妹吓得哭了起来。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虽然害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拉着妹妹的手拼命往前赶。

我在心中祈祷，雨啊，千万不要急着下，让我们早点走过这段路，去路旁人家躲躲雨吧。但天不随人愿，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稀稀落落地打了下来，我们把书包顶在头上继续前行。正在这时，空旷的田野传来母亲清晰的呼唤声：“小新，别害怕，我已经看到你们了，别躲树下，往前走。”

母亲匆匆赶来。她一只手撑着一把大伞，另一只手把我们搂到伞下。雨点打在伞面上，“吧嗒、吧嗒”；伞下，母亲的脸汗津津的，我们被母亲拥在怀里，好温暖。

就这样，在父母的接接送送和呼唤声中，我和妹妹上完了小学。上初中后，我们学会了骑自行车，也不再需要父母接送了。

如今，家乡平坦的柏油路替代了当年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路边一家挨着一家的村办企业也让昔日冷清的路段变得热闹起来，尤其是新农村建设，让家乡越来越美，但母亲亲切而温暖的呼唤声仍在我耳畔时时回响，在我心中久久回荡，成为我一生最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