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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分钟:试飞英雄的生死时速

2023-10-24

军工文化 2023年9期
关键词:特情试飞员塔台

2004 年7 月1 日,西南某机场,往日宁静祥和的塔台被一种紧张的气氛包围着,人们的目光都注视着空中那架正在三转弯的“枭龙”飞机。跑道边,机务、消防、急救车辆与人员已经进入待命状态,随时准备在第一时间出发。

“降速!好,看到跑道转!继续转!很好, 保持速度,稳住!好的,好的!”大队长雷强在塔台持续和试飞员梁万俊沟通着。

“准备降落!”随着一声口令,梁万俊操纵飞机对正跑道,飞机成大俯冲角、以每小时400 公里左右的速度风驰电掣般扑向跑道。

“不行用应急!”塔台、机场上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梁万俊驾驶的战机。

“明白。”梁万俊沉着冷静地回答道。

飞机以超出常规100 公里的时速接地。刹车!放伞!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轮胎刹爆,跑道上留下两条长长的黑色擦痕,在距离跑道尽头300 米处稳稳地停住。

“成功了、成功了”。此时机场上、塔台里沸腾了,闻讯而来的人们欢呼着向飞机冲过去, 很多同志瞬间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因为就在刚刚的几分钟里,飞机能否安全降落,在大家的心里都是个未知数!

时间回到8 分钟前。

7 月1 日,大雨初歇后的成都碧空如洗,是个试飞的好日子。梁万俊驾驶“枭龙”战机直冲九霄,执行“加力边界”科目试飞任务。起飞后, 梁万俊驾驶战机顺利爬升至12000 米高空,在距机场70 公里处,当他按规定完成有关动作后, 发现油量指示出现异常。

“油量输出过快,已关加力。”梁万俊瞬间判断飞机漏油,立即向指挥塔台报告。

正在塔台休息的雷强听到监控说油耗大,立即走过来拿起指挥员话筒问:“油量多少?”

监控回答后,雷强一听就明白,与标准有差距。

“立即返场”雷强果断发出指令。梁万俊收到指令后同时关加力,调转机头对向了机场。

4 分钟后,油表指针停在0 刻度。没有了油,发动机彻底失去了动力。

这是一级空中特情。

此时,飞机高度4700 米,距机场20 多公里。“空滑迫降?” 懂飞行的人都清楚,失去动力控制的飞机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任何人都无法预测,塔台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按照惯例,遇到此类重大特情,飞行员选择跳伞无可指责。以当时的飞行高度和状态,放弃飞机跳伞,只需0.01 秒。但是, 这架倾注了无数科研人员心血的战鹰也会随之坠毁,不仅故障原因难以准确查找,新机型的推进也可能因缺乏依据而延宕……

没有丝毫犹豫,梁万俊决定:我要滑回去,尽一切可能把样机保住!

于是梁万俊迅速联系塔台并说明决定,此时飞机正在以每秒20 米的速度下落,情况十分危急。他迅速调整心态,在塔台指挥员的引导下操纵着飞机。很快飞机到了离机场11 公里处,即将进入跑道。而此时飞机必须依靠电能完成三次机身转弯,可动能已经丧失的机身,电力储备也是个未知数。进入三转弯前是梁万俊跳伞的最后机会,他再一次坚定否决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全力把飞机保住!”梁万俊精准修正飞机的速度和高度偏差,平稳地驾驶飞机穿过云层, 向机场方向飞去。1 分钟后,飞机出现在机场上空。此时,降落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霎时,机场上、塔台里,数百人抬头瞩望,一双双眼睛焦灼地盯着飞机。所有的人心里如鼓动一般。

“保持好状态!”雷强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正常。

“明白。”梁万俊的回答也没有半点慌张。凭借出色的飞行技术,梁万俊不断调整飞行高度和空滑速度,对准跑道俯冲而下。当飞机在跑道上停下的那一刻,现场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从发现漏油到空中停车,再到平安落地, 前后8 分钟的时间,对当时在地面守候的人们来说,像是八年一样漫长。几乎在所有人都认为若是梁万俊不跳伞,很有可能和飞机都回不来了的时候,梁万俊通过自己娴熟的技术和沉着的心态, 以及与空地间的默契配合,创造了世界航空史上无动力战斗机迫降的奇迹。

特情发生后,空情处置过程中的通话录音也随之公开。从头到尾,梁万俊的语气平平静静, 话筒里的声音高低大小几乎没有变化。

梁万俊惊天一落驾机返回,落地后只是像平常一样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说:“飞机没油了。发动机停了。我飞回来了。今天飞完了。”语气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直到三个月后, 荣立一等功的梁万俊被各路媒体包围采访,有不少记者提出要采访“站在他背后的女人” 时,妻子才知道了当天的险情。

梁万俊是奇迹的创造者,是令人骄傲的中国军人,是我们心中的英雄。而在英雄的眼中,战机永远大于自己的生命,选择九死一生的迫降,不但为国家挽回了上亿元的损失,而且让无数科研人员的心血在关键时刻得到保留,通过积累的飞行经验和飞行数据,也让中国航空事业得到了提升。

如今,快到花甲之年的梁万俊已经不再飞行,作为一名空军特级试飞员,流淌在试飞員骨子里视死如归的精神却影响着一代代试飞员,也影响着千千万万的航空人。军厂协同、军地协同, 团结一致铸就了中国航空事业发展的新高度。

2005 年2 月,万众瞩目的 “感动中国2004 年度人物”颁奖仪式隆重举行。当主持人念到梁万俊名字时,一个身穿飞行服的年轻清瘦的人走向前台,他神情淡定,脸上带着一缕清风般的微笑。

主持人深情的声音在偌大的演播大厅里回荡,这段堪称经典的颁奖词多年之后仍被人们反复提及:“鹰是天空中最娴熟的飞行家,但是他却有比鹰还要优秀的飞行技能。万米高空之上,数险并发之际,他从容镇静,瞬间的选择注定了这次飞行像彩虹一样辉煌。生死8 分钟,惊天一落,他创造了奇迹!为你骄傲!中国军人,钢铁是这样炼成的。”

“枭龙”首飞20 周年之际, 让我们一起为中国军人骄傲,为中国航空事业发展的新成就骄傲,为伟大的祖国骄傲。

梁万俊是奇迹的创造者,是令人骄傲的中国军人,是我们心中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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