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光

越野车成为本案被告人的重点目标

他凭借维修汽车的手艺赚钱，娶妻生子，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小康生活。然而，他为发财打起歪主意，而立之年身陷囹圄，受到法律惩处。他的胞兄评价说：一手好牌，生生让他打烂了。

专偷三元催化器

生于1992年的河南省安阳市某乡村民李仲雄，天生聪明机灵，而且处事活络，情商高、人缘好。早年经亲戚介绍，李仲雄到安阳市文峰区一家汽车4S店工作，学成修车手艺后，他当上了技师，收入稳定。成家后，他儿女双全，在旁人看来，日子过得红火，令人艳羡。

他的哥哥李景雄说：“我这个弟弟该有的都有了，可谁能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呢？警察说，他专偷汽车上那个三元催化器。唉，一手好牌，生生让他打烂了！”

什么是三元催化器呢？除了专业人士，恐怕能说清的人寥寥。简言之，三元催化器是安装在汽车排气系统中的净化装置，能将排出的汽车尾气中的有害气体通过氧化还原作用，转变为无害的二氧化碳、水和氮气。

今年5月26日，安阳市文峰区检察院收到安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这宗以三元催化器为作案对象的盗窃案作出的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法院经审理查明，2021年6月至12月，李仲雄50多次在深夜或凌晨时分窜至安阳市文峰区、北关区和行政东区等地的多处居民小区停车场，或偏僻路段，利用夜深人静之机，使用事先准备好的电锯采取切割手段，将多辆汽车底盘上的三元催化器割下盗走，然后转卖给某金属器件回收公司。

案发后，检方联合警方经补充侦查核实，李仲雄共获赃款11.89万元。2022年4月6日，案发地安阳市文峰区警方将这起特殊的盗窃案移送安阳市文峰区检察院审查起诉，检方依法两次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2022年8月16日，检察院依法向文峰区法院提起公诉。9月23日，文峰区法院开庭审理。12月16日，法院对本案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李仲雄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6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3万元；犯危险驾驶罪，判处拘役1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两罪并罚，决定对李仲雄执行有期徒刑4年6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4万元。

案件一度陷僵局

“我从事刑检工作多年，过手的案子数百起，但该案给我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文峰区检察院的办案检察官讲述了该案的相关情况。

接手案子后，面对李仲雄避重就轻的交代，检察官不急不躁，以智取胜。起初李仲雄只供认7起犯罪事实。检方凭借严丝合缝的证据链，最终认定其54起犯罪事实，涉案金额由3万余元增至11.89万元，终使被告人罚当其罪。

当说到作案动机时，检察官提及那句古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案件卷宗显示，检察官与李仲雄的两段对话耐人寻味。检察官问：“你是如何想到去做这种‘独门生意的？”李仲雄答：“早年我学修车，了解到三元催化器里边的贵金属很值钱，有人专门回收。新冠疫情暴发后，生意不好做，我就想拆卸车子的三元催化器，卖掉挣钱。我壮着胆子试着干了几回，发现没啥事，胆子就大了，后来就像吸毒似的，上了瘾。”检察官问：“你把偷来的三元催化器卖给那家公司，他们知道东西的真实来路吗？”李仲雄答：“不能让他们知道！一旦知道东西来路不正，一来肯定会增大我的‘危险系数，二来对方自然要压价，我就会吃亏。”

办案检察官说：“回顾李仲雄此前30年的人生，一路走来不乏勤恳励志的一面，但他终因财迷心窍误入歧途，坠入犯罪的深渊。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学会修车后成家立业，也因为懂得车子零部件的功能和构造，才动起了歪脑筋。”

李仲雄归案后，从抗拒交代到幡然悔悟，经历了内心的煎熬，当他清醒后，这样交代第一次作案经过：2021年6月9日1时许，经过事前踩点，他壮胆来到安阳市迎宾公园附近的文峰大道，很快便物色到一辆可以下手的越野车。趁着夜深人静，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电锯，三下五除二便将那辆越野车的三元催化器割下，装入口袋后立即逃离现场。

连续得手两个三元催化器后，李仲雄开始考虑如何销赃变现。他上网打听到河北沧州某镇有一个买家，便驾车专程前往，将两个三元催化器卖掉，获利4000元。

赃物居然能够如此顺利地变现，这令李仲雄的胆子越来越大。据他交代，之所以将作案目标集中在越野车和面包车上，是因为这些车型的底盘比较高，有足够的空间，方便快速盗窃得手。与此同时，他总结出一些“干活的经验”：将作案地点选在管理松散的小区，或城郊接合部一些较为偏僻的路段。他作案手法老道，在月黑风高夜屡屡得手，最终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

在一夜暴富心理的驱使下，李仲雄利用“技术优势”忙了小半年。出手作案时，为了提高效率及增大“安全系数”，他经常将汽车的排气管连带三元催化器一并切割，得手后再做进一步处理。排气管被盗割后，汽车除了发动时噪声变大以外，车主若不仔细观察，在一段时间内难以察觉到异常。因此，案发后相当一段时间，车主都被蒙在鼓里。他们大都是经别人提醒，或到汽修店检修车子时，才知晓零部件被盗。

由于时过境迁，证据极有可能发生改变甚至灭失，很多车主无法说出案发的准确时间和地点，这给警方破案带来了困扰。李仲雄在连续实施盗窃的半年内，下手达50多次，但仅有14名被害人报案，而且距作案时间最近的报案是在一个月之后。

2021年7月，安阳文峰警方接到相关报案，被害人称车辆的三元催化器被盗，警方立案侦查。侦查初期，警方曾将李仲雄列为嫌疑对象，但因其平素表现良好，善于伪装，且作案手段狡猾，一度被排除了嫌疑。案件侦破工作停滞不前，警方备感压力。

醉驾被查落法网

“谁能想到，打破李仲雄案僵局的突破口，居然是他的一次醉驾。”办案检察官介绍道。“这个案子之所以让人难忘，除了前面提到的专以三元催化器为作案目标，属于安阳市乃至河南省此类新型犯罪的首例，另一个原因是发生了案中案——李仲雄在涉嫌危险驾驶罪落网后，牵出了这起久侦未破的盗窃案。”

2021年12月27日22时许，李仲雄饮酒后，驾驶其兄李景雄的轿车上路飙车。他行至安阳市光明路与德隆街交叉口时，被正在执勤的交警拦截。交警现场检验其体内酒精含量为84.84mg/100ml，达到醉驾标准。同时，交警在其车内发现并扣押了电锯、头灯等疑似作案工具。

接手该案后，检察官通过讯问、阅卷等审查，列出3个疑点待查证：一是该案接到被盗报案共14人次，14辆汽车的三元催化器经专业机构估价，价值共计5.59万元，但讯问李仲雄时，他只承认7起作案事实，僅认可获赃款3万余元；二是嫌疑人实施作案的次数究竟是多少？到底有多少三元催化器被盗割？这不仅关联案件的基本事实，且对被告人的定罪量刑起到重要作用；三是河北某金属器件回收公司是否知悉赃物来源？公司负责人及业务经办人是否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

2022年6月，检察官指导文峰警方，派员前往河北沧州依法补充侦查。在那家金属器件回收公司，负责人提供了李仲雄销赃的全部微信转账记录，该案关键核心证据被提取固定。最终，文峰公检联合办案组查明：被告人李仲雄实施盗窃销赃作案54起，获赃款合计11.89万元，犯罪事实板上钉钉。另据查，涉案的金属零部件回收公司，对李仲雄的盗窃罪行确实不知情。

“我们将高标准办好每一起案件，努力做到不枉不纵，使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让涉案群众最大限度感受公平正义。这既是检察机关的法定职责，也是检察人义不容辞的使命。”办案检察官的话掷地有声。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本文谢绝转载）

编辑：姚志刚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