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融

苏木绰

倦了，可去一趟古寨

在祖先歌舞的地盘上歇一歇

若是嫌石堰坪有一点点吵

还可去伞家湾

走一走收割后的田埂

坐一坐嵌满故事的青石阶

老屋门前的桂花香味兀自弥漫

飘不到

孩子们都远去的城市

村庄里剩下扳爪翘角的吊脚楼

炊烟、草垛、南瓜和红薯

喃喃絮语中云飞风卷

还有古僰族的悬棺葬——箱子眼

只需闲闲几眼

淡了人间

金鞭溪

一路敲石问山

赶赴每个季节的邀约

淙淙音是我归来的脚步声

涧水下传出娃娃鱼一声声叫喊

让为娘的心尖尖疼

虾米躲沙石下，大气不敢出

溪畔有龙虾花儿

日复一日地顾影自憐

郎啊郎

你我何时能相依

看庸城记忆老照片展

这些困在镜框中的人

正在吃饭、洗衣、犁田

是轿夫、牧童、浣衣妇人、剃头匠

镜框右下方标注着拍摄的年代

1901、1918、1907……

我被这些数字轻轻摇晃

仿佛镜框中的她们也正看我

她们已安静了百余年

我们用几分冒失和莽撞

唤醒遗忘

突然身边有男声幽幽

打破展厅的静寂

这些人应该都作古了吧

绝版奇景杨家界

在人间

太多的太多，已成虚妄

惟有这一面面用3.8亿年时间

垒筑的峰墙

才让人感受一种惊心动魄的真实

真实成

无论你来，或者不来

你在，或者不在

都有日月星辰一直在此写诗

城头山古稻

6500年前，一声布谷的啼叫

催启了人类的粮仓

太阳掀开笑脸

光，顺着天空抖落下来

射向澧阳平原

射向城头山、彭山、鸡叫城

我们的酋长，身披兽皮

带领最初的市民走向原野，走向

将养他们的土地，先祖们

开始了一天的耕种劳作

几缕炊烟，牵引着粗衣的女人们

在禾色中穿行

舀出陶罐的水，递送男人一碗碗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