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臻楷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大家对杜牧的《过华清宫》想必都有所耳闻。那么，诗中提到的“荔枝”到底来自哪里呢？有说法是来自巴蜀地区，有说法是来自岭南地区。广东何处有荔枝？何处的荔枝质优味美？高州市根子镇的荔枝必须榜上有名。

今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到广东考察，其中一个目的地就是茂名。总书记来到高州市根子镇柏桥村，考察荔枝种植园、龙眼荔枝专业合作社，了解当地发展荔枝等特色种植业、推进乡村振兴等情况。根子荔枝到底有何等魅力，能吸引总书记前往呢？

根子镇荔枝种植历史可以追溯到秦末时期，距今已有两千多年。自唐朝以来，根子荔枝就成为历朝贡品之一。尤其是在唐玄宗时期，高力士为了取悦杨贵妃，每年都从自己的家乡进贡新鲜荔枝给她品尝。高力士的故乡正是今天的茂名高州。据说，进贡的荔枝采摘自今天的高州市根子镇柏桥村，人们把这个向大唐皇宫进贡荔枝的果园称为“贡园”。其实，茂名市内现存有四大荔枝贡园，分别位于高州根子、高州泗水、电白霞洞与茂南羊角，但其中最著名的是高州根子贡园。

这根子贡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使它名声在外呢？高州根子贡园成园于隋唐年间，是目前全国成园年代最久远的荔枝果园之一。根子贡园荔枝品种多样，有白糖罂、黑叶、桂味、妃子笑等品种，号称中国的“荔枝博物馆”。园中长寿荔枝树众多，树龄500岁以上的老树有39棵，其中更有9棵树龄超过了惊人的1300岁。棵棵“长寿树”盘根错节、根枝苍劲，每一棵树都是漫长岁月中人类和大自然联手打造的艺术品。这些古老的荔枝树也和其他艺术品一样，各自拥有符合自身特色的名字。

荔枝树的名字既是树的标识，也是历史的印记。例如，有一棵老荔枝树，它的树干弯曲生长，形态如同山坡上裸露的岩石，又像舞蹈诗剧《只此青绿》中舞者的“青绿腰”，更像醉酒的杨贵妃，婀娜多姿，甚是可爱，因此被命名为“贵妃醉酒”。另一棵倾斜自身以向阳生长的荔枝树，两根分叉而立，向着阳光展开枝丫，其包容万物的状态如同人的广阔胸怀，因此得名“虚怀若谷”。此外，还有“力士回首”“别有洞天”“汉俚同根”等树名，妙趣横生，各有故事。古荔园见证了大唐盛世，是那段辉煌历史的证据之一。试想如果没有强盛的国力、便利的交通，岭南的鲜美荔枝又怎么能及时到达千里之外的長安，成为繁华的点缀呢？

根子荔枝不仅记录了大唐王朝的辉煌，还与粤西唯一一位科举状元林召棠之间有一段故事。林召棠，是清代高州府吴川县吴阳乡霞街村（今属湛江市吴川市吴阳镇）人。道光二年（1822），林召棠赴京赶考。他在途经根子镇时，品尝了荔农赠送的黑叶荔枝和清茶，并受到“高州府史上未有状元，希望高中为文教之乡争光”的鼓舞，因而承诺：如果自己能高中状元，必在自己途经的根子镇白泥坳修建茶亭，方便往来的商人旅客休息。道光三年（1823），林召棠在殿试表现优异，被道光皇帝钦点为状元。为感谢根子镇百姓对自己的帮助与鼓励，林召棠在辞官回乡讲学期间，于白泥坳附近修建凉亭（驿站）一座，兑现了此前的承诺。后来，人们为了纪念林召棠的功绩，在原古驿道旁建了一座仿古茶亭，又浇筑一条500米长的“状元道”，从荔枝林外延伸至茶亭，以弘扬根子荔枝的历史文化。今天我们漫步在状元道中，还能看到一座林召棠的铜像，记录着他当年风尘仆仆赶考的情状。如今有许多应考学子慕名前往贡园赏荔、走“状元道”，瞻仰状元的风采，学习感恩与诚信。

2000年2月，江泽民主席视察广东时，曾在根子镇元坝村亲手种下一棵“中华红”荔枝树。这棵荔枝树由根子镇最主要的荔枝品种之一——白糖罂提优而成，品质上乘。根子荔枝种类丰富，其中以白糖罂和妃子笑为佳品。高州特产白糖罂荔枝是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它口感爽脆，味道清甜，留香持久。妃子笑荔枝的特点是果肉厚实细嫩，味道甜中带酸，相传这是杨贵妃最爱吃的一种荔枝。其他品种也都外表鲜艳夺目，口感丰香怡人，非常值得一试。

如今，根子荔枝已经成为根子镇乃至茂名市的一张文化名片。每逢荔红时节，根子镇就充满欢声笑语，街道上热闹非凡。镇上往来的人，有直播带货的主播，有摆卖鲜果的商贩，还有大快朵颐的游客。游客往往亲自上阵，动手采摘新鲜的成熟荔枝，品尝第一口甜味，获得劳动的成就感，同时也感受“中国荔乡”悠久的历史文化与鲜明的时代精神。当地还积极地让根子荔枝“走出去”，与更多的文化形态进行“梦幻联动”。如2020年，在陕西西安就举办了以“荔香润长安·好心扬茂名”为主题的西安茂名双城文化旅游交流会，荔枝作为双城友谊的载体，与长安再续前缘。

火红的荔枝就像人们火热的心，象征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热切期盼。千百年来，无论时光如何变迁，风景如何流转，根子荔枝始终甘甜，承载着光、热和勤劳致富的希望。根子荔枝文化与其他文化一起，构成了别具一格的岭南文化，构成了一代代生于斯、长于斯的居民的集体记忆。

责任编辑/周锦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