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继民 刘海军

〔内容提要〕政策是发展战略、产业导向、推进手段的表现形式，国家政策对经济社会的发展方向、速度和效果有直接的影响，特别是企业所得税政策对企业和区域发展有决定性的作用。本文首先分析了东北地区企业竞争力持续弱化的原因，然后指出东北全面振兴亟须国家税收政策支持，最后提出要参照西部地区的税收优惠政策，给予东北地区鼓励类产业的企业按15%的税率征收企业所得税的优惠政策。

〔关键词〕企业所得税；税收政策；东北振兴

东北过去的发展，特别是新中国成立后和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成就，得益于国家政策红利；实施东北振兴战略以来的发展，也多亏国家政策的支持，若没有国家政策支持东北改革开放、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引导产业发展，东北地区的经济社会状况会更加严峻；近些年来发生的经济下滑和发展滞后，一定程度上也是受制于政策局限；现在要实现全面振兴和全方位振兴，也同样需要国家加大政策支持力度。参照西部地区的税收优惠政策，平等地给予东北地区，对鼓励类产业的企业所得税按15%的税率征收，使东北地区的企业公平地参与市场竞争，提高企业和区域的核心竞争力。这是发挥国家政策作用，加快振兴发展步伐的当务之急。

一、企业竞争力持续弱化是东北发展缓慢的重要原因

1.东北地区经济发展滞后的原因是企业竞争力不强

东北振兴首先是企业振兴，没有企业的振兴就没有经济振兴，更没有全面振兴和全方位振兴。近几年东北经济处于低速徘徊状态，主要是企业的发展情况不理想，企业的生产指标和效益指标下滑，转型升级缓慢，创新能力不强，市场竞争力低，固定资产投资和技术改造投资下降，新上项目减少，带来东北地区产业结构调整滞后，经济竞争力下降，经济发展缓慢，影响振兴发展效果。

2.东北地区企业竞争力弱化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缺乏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支持

与南方发达地区的特殊政策区，特别是与西部地区鼓励类产业的企业所得税享受15%的税率相比，东北地区大多数企业的所得税率是25%，相差10%，税收负担较重，使许多企业走下坡路、发展相对滞后，甚至导致许多企业消失。由于东北地区多数企业没能享受企业所得税优惠，导致企业再生能力低，技术改造投资少、研发投入少、设备更新慢、转型升级慢，企业发展后劲不足。东北地区企业历史包袱重、税费负担重、社会责任重，一直在负重前行，企业生产经营成本高、收益低，自身积累低，影响企业持续发展能力和市场竞争力。

二、东北全面振兴实现新突破亟须国家税收政策支持

近些年东北地区经济发展缓慢导致振兴效果不佳。2014年以来，东北三省特别是辽宁GDP增长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多数年份处在全国各省、市、区排名的末位区域。基本上在同一时期，对设在西部地区的鼓励类产业的企业所得税减按15%的税率征收，该政策从2011年1月1日起实施，经过3年后政策效果相继显现。对比而言，东北地区企业没有得到同等支持，导致企业外流、项目外流、人才外流。西部地区持续实施了10年15%税率的企业所得税政策，结果是西部地区经济增速处于全国前列，与东北地区的低速发展形成鲜明对照。这个政策到期后又延长了10年，到2030年12月31日止，西部地区的发展更加可期。而东北地区由于没有税收优惠政策，将继续或者较长时期处于滚石上山、爬坡过坎的艰难阶段。

推动东北全面振兴取得新突破，是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的总体要求，也是实施东北振兴战略的具体举措。为了强化东北地区维护国家五大安全的能力，激活企业的发展活力，需要给予东北地区企业所得税的优惠待遇。参照西部地区鼓励类产业的企业所得税按15%的税率征收，平等地给予东北地区同样的具有含金量的税收政策支持，全力推动东北振兴发展。辽宁作为东北振兴的龙头，应该首先加大对辽宁振兴发展的支持力度，使遼宁有机会在东北地区率先进入东部发达地区行列。

1.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有助于东北地区企业提高核心竞争力

国家支持东北地区振兴发展的关键一招是支持企业发展，增强企业的自我发展能力，增强企业的造血功能，而企业所得税优惠是最直接、最有效、最普惠的扶持政策。企业所得税税率降低了，税收负担减轻了，企业的积累增加了，技术研发、设备更新、转型升级、人才待遇等投入会进一步增加，企业的产品质量、售后服务、市场开拓等都会提高和改进，东北地区企业的产品、质量、价格、服务，以及企业管理，在同南方发达地区及西部地区企业进行竞争时，处于劣势的被动局面会得到改善，东北地区企业的市场竞争能力会逐步提高，并带动东北地区的整体竞争力稳步提高，增强振兴东北的信心。

2.激发企业活力有助于提高东北区域发展的竞争力

影响一个地区经济发展快慢的核心要素是区域内企业的竞争力，影响企业竞争力的关键是企业所得税，它决定了企业盈利可以用于自身发展的量。西部地区实施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成效明显，东北地区企业税收负担过重，导致西部与东北地区的经济发展差距拉大。据相关地区调研统计，仅在2011—2018年间，西部地区累计约有25万户（次）企业享受西部大开发企业所得税优惠，累计减免企业所得税约5025亿元。该政策促进了西部地区产业优化升级，推动了西部地区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经济增速处于全国前列，经济总量和人均收入占全国水平的比重稳步提升。税收政策作用对东北地区同样有效，西部和东北地区作为国家区域发展战略地区，给予东北地区类似于西部的政策，会收到同样明显的发展效果。否则，东北的振兴发展难如人意，难以遏制企业外流、项目外流、人才外流，甚至会削弱东北维护国家五大安全政治使命的能力。东北的全面振兴和全方位振兴需要国家政策推动，在东北滚石上山、爬坡过坎过程中，亟须国家政策的推动，使加大政策支持力度成为加快振兴发展的助推器。

三、比照西部地区政策给予东北地区企业所得税优惠

1.参照西部地区的税收优惠政策支持东北振兴发展

在东北地区鼓励类产业的企业所得税也按15%征收，鼓励类产业企业的主营业务收入占企业收入总额的比重达到60%以上即可享受，政策期限从2024年1月1日起，与西部地区政策截止日期相同，到2030年12月31日。如果在全东北地区实施有难度，可以考虑在东北地区的国家自贸区、高新区、开发区、保税区、边境经济合作区等特殊区域实施，培育振兴发展的增长点，带动东北地区实现全面振兴和全方位振兴。辽宁是东北振兴的龙头，为了减少发展工业对东北基本农田，特别是对黑土地的影响，发挥辽宁沿海经济带、辽西丘陵地带适于发展工业的优势，更好利用辽中南城市群的产业基础，也可以考虑率先对辽宁鼓励类产业的企业所得税按15%征收，使辽宁振兴发展迎来新的曙光，对东北振兴发挥带动作用。

2.给予东北地区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的条件已经具备

随着养老保险基本实现全国统筹、东北地区国有企业历史遗留问题基本解决、地方财政负担有所减轻，具备了实施企业所得税优惠的条件。同时，东北地区企业的社会负担逐步减轻，生产经营成本出现下降趋势，盈利水平和盈利预期有所提高，可以说，东北蓄势待发的时期已经到来。

3.在东北地区实施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以后，税收减少不会对财政收入下降造成难以承受的压力

经初步测算，以2021年度为例，辽宁省鼓励类产业企业所得税为151.4亿元，享受15%优惠后，估计会给企业让利60.6亿元；吉林省会从119.4亿元的所得税收入中让利47.7亿元；黑龙江省会从25.2亿元的所得税收入中让利10.1亿元。若再考虑集成电路企业按10%、高新技术企业按15%、小型微利企业按20%征收所得税的因素，对企业的让利程度或者对财政收入的影响程度会低于测算值。同时，政策效应会带来企业收入和利润的增加，企业数量和引进项目的增加，降低税率与税收增加的互动关系会按照拉弗曲线变化，税率降低后很快会出现税收总量增加，经济发展增速提高。西部地区实施十多年的政策效果，证明税收优惠作用是正向的，可能短期内税收会有所下降，但不会造成难以承受的压力，而长期的促进经济发展的效果是明显的，国内外通过降税增收的案例不胜枚举。

4.需要抓住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带来的发展机遇，加快税收优惠政策落地，推动东北振兴发展

近几年国际地缘政治变局和国内区域发展形势，更加需要加快东北振兴发展，给予东北地区企业所得税优惠恰逢其时。美国对中国发展的打压，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物流链的影响，俄乌战争后俄罗斯受到的制裁，改变了全球地缘政治格局，以及RCEP生效，使毗邻日韩的东北和东北亚的发展迎来了新的历史机遇。在这样的背景下，引导国内外资金和项目向东北聚集，承接产业转移，丰富了东北振兴战略的内涵和意义。

[作者单位：东北大学东北振兴研究中心（中国东北振兴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