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翩若惊鸿

程潜与郭翼青

1936年，54岁的陆军上将程潜，迎娶了当时年仅17岁的少女郭翼青。这场老夫少妻的婚礼无疑引起了外界的非议，大家都说他们一个为财，一个为色，各取所需罢了。

当婚礼结束后，婚房里只剩下这对新婚夫妻，郭翼青忍不住抱怨说：“你这个年龄都可以当我父亲了。”抱怨完又怯生生地看了眼她的将军丈夫……

既然嫌他年龄大，当初郭翼青又为什么要同意这场婚事呢？到底是受人胁迫，还是像外界猜测的各取所需呢？这或许还要从新娘子的身世说起……

01

1919年，郭翼青出生于广东汕头的一个商人家庭。父亲是走南闯北的商人，母亲是出身于传统家庭的大家闺秀。郭翼青从小就被母亲教育得乖巧懂事、恪守家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在学校接受了新思想，内心渴望成长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

“旧式的家庭”和“新式的教育”让郭翼青成了一个矛盾的人，尽管内心渴望追求新思想，却又不得不被旧式家庭所束缚。在那个时代，即便是鲁迅、徐志摩这样的进步男青年，也无法改变包办婚姻的命运，何况一个女子呢！

1936年，郭翼青已经17岁了，正是情窦初开、憧憬爱情与未来的年龄。与她同龄没读过书的女孩们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但她却想趁着年轻多几年读书，将来可以找个与自己志趣相同的人携手此生。

让她猝不及防的是，父母为她安排好了一段包办婚姻。让她更没想到的是，未婚夫已经54岁，足足大了她37岁，比父亲的年龄还要大。她无法想象17岁的花季少女，居然要与一位54岁的长者走入婚姻殿堂。

她开始反抗，采取了绝食、跳楼来抗议父母之命，但丝毫没有动摇父亲的决定。父亲是个商人，他深知在战乱的年代，想要经商一定要有靠山。程潜将军正是求之不得的靠山，所以他硬是逼着女儿非嫁不可。

母亲虽然心疼女儿，也不敢违抗丈夫的想法，只能声泪俱下地劝说她。最后，郭翼青在父母的软硬兼施下，同意了这门婚事。

02

没过多久，程潜就迎娶了17岁的郭翼青，这场老夫少妻的结合也让郭翼青饱受非议，大家都觉得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

婚礼过后，婚房内只剩下这对新婚夫妻。郭翼青这才看清了将军丈夫的样子，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完全不像个50多岁的人。但郭翼青想到他的实际年龄，还是忍不住抱怨说：“你这个年龄都可以当我父亲了。”

没想到程潜非但没生气，还温柔地安慰她：“你这个年龄嫁人确实有点早，应该多读点书。不过我们结婚后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去读书。”郭翼青听完他的话，对他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婚后的日子，她才逐渐了解到丈夫的过往。原来程潜出生于湖南的一个耕读世家，16岁时就做了秀才，18岁进入长沙岳麓书院。在他了解时局后，觉得科举之途根本无法救国，于是弃文习武。

在21岁时，他以第一名成绩考入湖南武备学堂，第二年就被保送留学日本，在那里结识了很多爱国人士，还追随过孙中山。袁世凯想要恢复帝制，他又去云南加入了护国战争，被蔡锷任命为湖南招抚使，到湖南召集其旧部反袁，被举为护国湘军总司令。

郭翼青知道了将军丈夫的过往，对他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发自内心的仰慕。丈夫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只要他在家，她都能感受到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关怀。

03

就在他们成婚第二年，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七七事变后，程潜指挥了平汉路抗日；1938年起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兼河南省主席，曾指挥兰封会战等大战役。

在抗日战争时期，程潜几乎常年在外征战，只有在战役间隙时，才能偶尔回家看望郭翼青，每一次都会带回当地的特产和小礼物送给她。

即便在外过得血雨腥风，回家时程潜都会卸下压力与脾气，跟妻子聊聊家常，不让她感受到任何压力与担心。有时聊着聊着，他就倒在旁边睡着了。尽管他不说，但是郭翼青深知战事有多惨烈，丈夫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她也开始学会体贴和照顾他。

郭翼青此时对丈夫有仰慕、有感动、有理解，开始一心一意地跟他好好过日子，也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希望做个可以和丈夫并肩而立的人。

这对老夫少妻在一起生活了30多年，育有6个女儿。她为没能为丈夫生个儿子而遗憾。程潜安慰她说，自己已有几个儿子，尽管他们不在身边；现在有她和女儿们的陪伴，已经觉得十分幸福了。

程潜也是个非常好的父亲，不管工作有多忙，都会腾出时间陪伴妻子和孩子，还会给孩子们讲历史故事和文学典故。他很少把“爱”挂在嘴边，但妻子女儿都能感受到他浓浓的爱意。

程潜与郭翼青与子女们在一起

04

解放战争后期，程潜在长沙宣布和平起义。新中国成立后，他被任命为湖南省人民政府主席，为国家的建设日夜劳碌着。郭翼青也在他的带动下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她在湖南省妇联工作，是首届全国妇女联合代表大会的主席团成员。

这对大家本不看好的老夫少妻，先婚后爱，携手共度了30多年的恩爱时光。郭翼青当年没想到，命运会赐给她一个将军丈夫，温暖了她的岁月，也带领她走向了更广阔的人生。

1968年，程潜已经是满头白发的87岁老人了，就连走路也需要人搀扶。有一次他在家中不慎摔倒，把骨头摔断了。入院治疗后，又因为肺炎引发了大出血，在医院去世了。

此时的郭翼青才49岁。面对丈夫离世的消息，她痛哭不已，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空了。毕竟从17岁时起，程潜就闯入了她的生活，丰盈了她的生命。

后来身边的一些人劝她改嫁，都被她拒绝了。她用自己后半生28年的时间，去守护着她和程潜之间的情感和记忆。

1996年6月，郭翼青在北京去世。她留下临终遗愿，要求孩子们把她和程潜合葬在一起，她知道他已经等她很久了。

孩子们把他们合葬在了八宝山的公墓，这对恩爱的老夫少妻，终于重聚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