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钧

雨后，孩子和小伙伴去山林玩耍，带回来一只湿漉漉的小麻雀。“它半飞不飞的，我一下就捉住它了！”孩子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那是一只羽翼甫丰的小麻雀，大概还在练飞阶段，这场雨，令它原本就稚拙的飞翔显得愈发力不从心，所以，它只能“半飞不飞”，听任孩子擒拿。

“我想养熟它，让它做我的宠物，我写作业的时候，它就落在我的肩膀上睡觉——就像电视里看过的鹦鹉那样。”孩子边抚摸手里的小麻雀边说。我说：“可是，它不会吃任何东西的。”孩子不信，把他的小蛋糕举到小麻雀嘴边说：“吃吧，巧克力味儿的，特别好吃！”

小麻雀不为所动。孩子又抓了一把炒米，带着央求的语气说：“这个你怎么也得吃点儿吧？烤牛肉味儿的，我最爱吃了！快吃吧，不然你会饿死的！”

小麻雀依然不为所动。孩子急了，说：“能不能掰开它的嘴喂它呢？”说着，他果真掰开了小麻雀的嘴。我注意到小麻雀嘴角还有一點点不及褪尽的黄色，这是它未到“成鸟”的明证。两粒炒米被强行塞进小麻雀嘴里，但很快就被它吐了出来。它的小脑袋左一抖、右一抖，仿佛在决绝地摇头。

我对孩子说：“我给你讲一个我姥姥讲给我听的故事吧。她说，有一个人，捉了一只小麻雀，跟你一样，他也想养熟它。可是，小麻雀死活不吃食儿。很快，那个人注意到有一只大麻雀一直在他家院子里喳喳怪叫。那人想，咦，那只大麻雀会不会是这只小麻雀的妈妈呢？我干脆把小麻雀装进笼子，把笼子挂到院子里，让麻雀妈妈来给小麻雀喂食吧！他就这么干了。他躲在屋里，等着大麻雀飞来。过了一会儿，大麻雀真的飞来了，嘴里还衔着一条虫子！只见它径直飞到鸟笼旁，嘴对嘴地把虫子喂给了小麻雀……”

孩子听到这里，不由鼓掌欢呼：“太好了！太好了！小麻雀得救了！”我说：“你接着往下听。大麻雀飞走后，那人去看小麻雀，结果，他惊讶地发现，小麻雀死了！原来，麻雀妈妈不忍心看孩子一辈子做囚徒，也不忍心看它慢慢饿死的痛苦，它用一只毒虫毒死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听到这里惊叫起来：“这个妈妈好狠毒啊！”我说：“可是，你知道吗，这个故事很快流传开去，许多人因为知道了麻雀爱自由胜过爱生命的刚烈秉性，便不再试图囚禁它们。你看，那个麻雀妈妈是不是救了天底下千千万万的麻雀？”

孩子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嗯，那个麻雀妈妈太了不起了，它连我捉的这只麻雀也一起救了呢！天晴啦，我要把这只麻雀放归山林。”

选自《牡丹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