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 张伯 张涛

（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局专利审查协作北京中心，北京 100160）

0 引言

2021年10月9日，国务院印发了《“十四五”国家知识产权保护和运用规划》（以下简称《规划》），《规划》针对专利审查部门提出了：“提高知识产权审查质量和审查效率”“提升审查效能，缩短审查周期”的要求。不止国家知识产权局，世界各国都对专利审查有提质增效的迫切需求。本研究重点分析中、美、欧、日、韩五大专利局（以下简称IP5）的审查数据，旨在研究专利审查提质增效在世界范围内的迫切程度和进展现状。

1 发明专利申请量

根据WIPO IP Statistics Data Center［1］公布的全球发明专利申请量，全球138个国家共收到328万件发明专利申请。中国2020年的发明专利申请量达149.7万件，仅次于巅峰期2018年的申请量154.2万件，高于2019年的申请量140.1万件，可见2020年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并没有影响申请人对发明专利的申请。横向对比来看，在2020年全球申请量中，中国149.7万件的申请量是全球之最，超过排名第二的美国59.7万件以及排名第三、四、五的日本（28.9万件）、韩国（22.7万件）和欧专局（18万件）。前面五个国家/地区的申请量远超后面排在六至十位的国家/地区：德国（6.2万件）、印度（5.7万件）、俄罗斯（3.5万件）、加拿大（3.5万件）和澳大利亚（2.9万件）。IP5局的申请量占全球申请量的85%。基于此，下文主要针对IP5局的审查效率相关的数据：审查员数量和一通周期进行研究。

2 IP5的审查员数量

消解巨大的专利申请量，离不开一线专利审查员们的共同努力。笔者根据WIPO IP Statistics Data Center提供的数据总结了IP5近10年（2011—2020年）的审查员数量数据，详见图1（该数量不只是发明专利审查员的数量，还包括了实用新型、外观审查员等；其中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2018年和2019年审查员人数的数据以及美国专利商标局2017年的审查员数据有缺失）。

截至2020年底，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CNIPA）包括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总局以及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局的直属分支机构，北京（含福建中心）、江苏、广东、河南、湖北、天津和四川的7个专利审查中心，共有13 704名专利审查员，而2017年的审查员数量仅为11 421名。2018年，为进一步完善知识产权管理体系，促进知识产权的创造、保护和运用，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进行重组，增加了对商标和地理标志的管理职责［2］，因此2018年、2019年的审查员数据缺失。从图1可以明显看出，中国专利审查员的数量在近10年（2011—2020年）有显著的增长，2013年之后，超过美国专利商标局，成为IP5局中人数最多的专利审查机构。除了合并商标局等机构的原因，国家对于专利事业的重点关注使得各审查协作中心得以建立和飞速成长，也是审查员数量增加的主要原因。

图1 IP5专利审查员数量变化图

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的专利审查员的数量从2011—2015年连续增长达到巅峰时期的8 524名（2015年）之后有所下降，2016年降为8 279名，但是之后3年（2018—2020年）里，审查员人数是稳步增长的，2020财年，美国专利商标局共有实用专利、植物专利和再颁专利审查员8 132名。在2013年之前，美国专利商标局是IP5局中规模最大的，2013年之后这个局面被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打破。

欧洲专利局（EPO）负责检索、审查与异议的员工总数为3 945名，2020年比2019年减少了294名，是2011—2020年间的最低值。近10年，欧洲专利局的审查员数据基本维持在4 000名左右，最多时是4 378名（2017年），之后审查员数量连续下降。

日本特许厅（JPO）的审查员数据连续下降，最多时是2012年1713名比2011年多2名，之后的4年（2013—2016年）审查员人数一直维持在1702名。自2017年之后，审查员数据连年下降，至2019财年，日本特许厅拥有1 682名审查员（包括固定任期的审查员），而2020财年，数量减少至1 666名，为近10年的最低值。为提升专利审查效率，日本特许厅努力确保必要数量的专利审查员，返聘了一些任期届满的审查员［3］。如果没有返聘制度，审查员数量减少的趋势将更加明显。

韩国特许厅（KIPO）是IP5局中规模最小的。近10年（2011—2020年）里始终未超过1 000人，审查员数量除了2016年出现短暂下降，基本保持着增长趋势。截至2020财年，韩国专利和实用新型审查员增加到932人，比2011年的794人增加了17%。

为了估算IP5局各自的审查压力，用当年申请量除以当年审查员数量得到审查压力值指标，用于粗略估算IP5局面对海量专利申请，即如果要消除当年案件每个专利审查员要处理的案件量。对于2020年的申请量，面对各自149.7万件、59.7万件、28.9万件、22.7万件和18万件的发明专利申请，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美国专利商标局、日本特许厅、韩国特许厅、欧洲专利局中每个审查员需要处理的案件分别是109件、73件、173件、243件和46件。（此处为估算的数据并非审查员实际处理的案件量）。可见，韩国特许厅的审查压力最大，其次是日本特许厅，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好于韩日两局，相比较而言，美国专利商标局的压力小于韩日中三局。欧洲专利局的审查压力是IP5局中压力最小的。

3 全球发明专利审查周期

针对各国提质增效的效果，WIPO IP Statistics Data Center提供了一个可供观察的指标：各国专利局从申请人提交实质审查请求书到审查员发出第一次审查意见通知书的间隔天数（以下简称一通周期指标）。IP5中，欧洲专利局的审查周期最短，一通周期135天，日本特许厅306天，韩国专利局333天，中国432天，美国专利局审查周期相对较长，间隔达到462天。

图2为2011—2020年IP5发明专利审查一通周期变化图，总体上各专利局的审查周期都在逐年缩短。

图2 IP5发明专利审查一通周期变化图

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从申请人提交实质审查请求到审查员发出第一次审查意见通知书（即一通周期），2011年需要342天，而到了2020年需要432天，从数据上看，周期非但没有变短，反而延长了，这与逐年递增的专利申请数量和缓慢增长的审查员人数以及当前的审查效率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相比2018年的462天，2020年的审查周期已经缩短了整整30天。相信随着长周期案件的集中消减、审查工具升级、审查效率提升等因素，整体周期还会继续缩短。

美国专利商标局在申请人提交实质审查请求到发出第一次审查意见通知书这个指标上，2011年需要774天，而到了2020年缩减到了462天。虽然缺失了2017年的数据，但整体趋势是不断缩减的。为了提质增效，美国建立了超级快审等保障制度。

欧洲专利局从申请人提交实质审查请求到发出第一次审查意见通知书，2014年需要165天（2011—2013年的一通周期数据缺失），到了2020年需要135天，审查周期一直都是IP5中最短的，而且还在逐年缩短。

2014年，日本特许厅制定了在未来10年（到2023年）的审查加速计划［4］，目标是将“总审查周期”降低到平均14个月，将第一次审查意见通知书周期降低至10个月或更短。从图2可以看出，自2014年制定计划以来，日本特许厅的一通审查周期基本都保持在10个月左右。2011年需要777天（2.1年），2014年需要279天（少于10个月），到了2020年这一数据变为306天（10个多月）。由于供职特许厅的官方人员在减少，为了保障审查效率，除了返聘员工以外，日本特许厅还将原本由审查员负责的在先技术检索工作，外包给已在日本特许厅登记注册的检索机构来承担，利用私营部门的能力，加快专利审查。截至2018年12月，日本共有10家登记在册的检索机构。2018财年，日本在先技术检索外包量为152 000件左右。其中大约116 000件涉及外国专利文献检索。可见，返聘制度和检索任务外包等方式，对于日局提质增效具有重要促进作用。

韩国特许厅2011年，从提交实质审查请求书，申请人需要504天（1.4年），才能收到第一次审查意见通知书，到了2020年减少至333天（0.9年）。仿效日本，韩国特许厅也通过合同外包的形式，委托独立机构进行发明、实用新型、商标与外观设计在先检索工作。为了减轻审查员的工作负担，韩国特许厅扩大了对在先技术的外包范围。2018年，外包独立检索机构承担了所有的发明、62.7%的实用新型申请（105 589件）、43.5%的商标（200 341件）以及43.5%的外观设计（29 208件）的检索工作。可见，韩国专利局审查制度受日本影响很大，无论是专利法以及实施细则的制定到提质增效审查制度的设置，很多方面都借鉴了日本的做法。此外，韩国特许厅还引入审查员和公众审查之间的审查咨询，邀请外部专家分担一部分必要的检索，促进多种形式的协作审查。还建立了“专利审查3.0”制度，通过全过程中申请人与审查员之间的充分沟通来帮助申请人获得高质量的专利［5］。

为了估算IP5局各自的审查效率，用当年申请量除以一通周期和审查员数量的乘积得到一个审查时的审查效率速度指标，用于粗略估算IP5局面对海量专利申请。根据最理想情况假设，即第一次审查意见通知书发出即完成审查的理想情况进行审查速度的估算。对于2020年的申请量，面对各自149.7万件、59.7万件、28.9万件、22.7万件和18万件的发明专利申请，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美国专利商标局、日本特许厅、韩国特许厅、欧洲专利局中每个审查员的处理速度分别是每天每个审查员处理0.25件、0.16件、0.57件、0.73件和0.34件专利申请。（此处为估算的数据并非审查员实际处理的案件量）。可见，由于韩国特许厅和日本特许厅的压力最大，其处理速度最快，欧洲专利局处理速度快于中美两局，慢于韩日两局。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的处理速度快于美国专利商标局。

通过以上数据和分析，可以深刻感受到：IP5局均面临提质增效的巨大压力，也都在积极推行保障措施。相信通过智能化检索系统、优先审查、快速预审以及专项审查等多种消减周期的组合措施，尤其是长周期案件的消解之后，一通周期这个指标有望得到进一步压缩。

4 结语

通过本研究的数据分析可以看出，中国的专利申请量仍是全球最多的，显示了强大的创新活力。面对海量的专利申请量，国家知识产权局的审查员数量在近10年（2011—2020年）有了明显增长，美韩两局专利审查员的数量则略有增长。而IP5中的欧专局和日局的专利审查人数略有减少。为了提质增效，各国在审查制度上纷纷进行探索，寻求突破，如中国推行优先审查、快速预审等制度，美国建立超级快审等制度，日本和韩国采用检索任务外包等审查模式。从IP5的审查周期来看，欧专局的审查周期优于其他四局。而各局的一通处理周期从近3年（2018—2020年）的数据来看，基本趋于稳定状态。相信未来通过改进审查模式、优化审查系统、审查制度改革等方式将进一步实现提质增效，增强社会服务的满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