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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营的马奈,看到了什么

2022-11-19沙子

小康 2022年31期
关键词:马奈毕加索崇拜

文|沙子

在城市游走,却向往自然;为艺术倾倒,反向生活掘进;向天而歌,哪怕喉咙沙哑。

秋天是可以让人走进田野的季节:近于黑紫、干瘪瘦小的挂在枝上的一串串葡萄,被连根拔起、随处扔在地里壳上都长了霉斑的花生——它们成熟了,但也被收割的人遗漏了。我带着孩子们、朋友们,告诉他们这些是宝贝。

抛一颗这样的果实进嘴里,厚厚的葡萄皮、结实的葡萄籽、微小的一点葡萄汁,含在嘴里连嘴唇都没润湿就没了,但是舌头上是浓浓的酸味和淡淡的香气。花生即使壳坏了,但里面的仁没坏,已经被晒到没有多少水分,扔在嘴里咀嚼会觉得干甜。这是自然的馈赠。

在田野里走了一会儿,最后选定一大片草地。目力所及草地上都是天幕和帐篷,各种形状大小,音乐噪杂,人声鼎沸,这是露营的季节。我们忙碌着扎完帐篷,躺在草地上,看阳光薄脆,白云巧布,孩子们跑来跑去各种嬉闹。在闹市里人们很难如此放松。

草地上摆放着一根粗大的彩绳,一开始是两个孩子拿起来玩耍拔河。接着就再跑来一个孩子,这边加入一个,那边加入一个。旁边站着看热闹的大人们也把手机揣进了兜里,赶来帮忙。绳子移过来,移过去,不是打败对方就是被对方拖倒。没有人在乎输赢,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天气不撒欢儿乐呵就亏了。

到饭点儿了,也玩累了,好久不这么出汗了。就四散去,到各自的帐篷下烹饪煮茶,朋友家人们团团围坐,聊天吃饭。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爸爸来参加我们这次露营,他四处走动之后说,自己家里有吃有喝,都跑到这里来,谁都能看见谁吃啥喝啥,还挺有意思哈。他是不是有点怀念村里生活,可以端着饭碗去隔壁人家串门,边吃边聊天。

老爸对露营生活的调侃,让我想起来西方美术史上有这么个人,也曾被众多的宫廷画家鄙弃。这个人就是马奈,1863年他在落选者沙龙上把《草地上的午餐》这幅画展出,引起了轩然大波。画中衣冠楚楚的两个男绅士正半坐半躺各种畅聊,而旁边托着下巴的女子全身赤裸;森林深处溪水流淌,一个穿着衬衣的女子正在躬身濯足。我们不要把西方想得过于开放了,两百年前这样的画同样是一种冒犯。对他的画有两种态度,喜欢的人们崇拜莫名,不喜欢的人直接痛斥为拿扫把画的。

但是马奈开了时代先河,从前画布上都是神圣的人物,而后则是凡人皆可入画的时代。

崇拜马奈的人有莫奈,还有塞尚、毕加索。毕加索曾于1932年这样写道:“当我看见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时真有相见恨晚的痛苦感觉。”从1959年开始到1963年止,毕加索以马奈的画为底本创造了众多的变体画,包括27幅油画和150多张素描。在一遍又一遍的摹仿和创造中,毕加索对马奈的崇拜和焦虑才得以释放。

正是从马奈开始,西方绘画开始把绘画内容扩展到更广泛的社会日常,他记录人们在公园、海滩、赛马场、铁路、咖啡馆、餐厅等地的生活。人们在这些日常中窥见了新的天地,艺术批评家西尔韦斯特评价说:“这些日常生活的小场景中的生命力是惊人的,马奈从未如此有力地证明其微妙、真实而简洁的取景能力。”

草地里胳膊支在腿上的裸体女子,坚定优雅地看向画外的世界。凝神画作的人会和她的目光直接相遇。在自然面前,没有什么不自然的,莫非马奈在告诉我们,总有一些日常微妙的瞬间,让我们窥见世界永恒而短暂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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