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艳光

“中华大地，草木丰饶，古代文明皆以本草提取自然之色，融于不同精湛工艺，尽显中华器·物之美！”这是六年后李佳徽（图1）写下的对天然草木染的解读。因多年环保夙愿，她一直致力于天然染的古法恢复与传承。

图1 李佳徽

从环保之心出发的天然染

讲到如何与天然染结缘，佳徽说最初相遇时只是简单觉得这个很好，自然而然就环保了：“整个过程没有废水、废气，连废渣也是有机肥料，我时常将它埋入土里自然分解，后来发觉竟然是蚯蚓的最爱。”

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都曾问过佳徽初衷为何，她的回答一直都是“环保”。她说，“如果最初的环保意识是模糊的，在深入接触草木染后，便有了更深切的理解——清净在源头，从开始就是无害的。所用之物皆来自可自然分解之物，染液从植物（图2）里现用现提，使用的助剂则大部分取自药店或食品店，所染着之物也是天然纤维或物质，以自然的馈赠还以清净，这也是它在现今时代里存在的重要意义。”

图2 植物染料

从环保出发，取之自然、用之自然、回归自然，自然地循环里，发现美，感知美，传递美。佳徽在天然染里尽情发挥，清洁素雅，带着一身自然的气息和洒脱。

大融合中展现新的生命力

融合、共创，是佳徽做天然染的两个重要关键词，将不同工艺和材料在天然染中进行融合，和不同的手艺人、艺术家等共创，在不同的场景和应用中呈现天然染新的生命力，是佳徽一直在做的事情。

“在古代，天然染色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博物馆里的珍品展品，它们的色彩皆来自于自然（矿物质、动物、植物）。所以在今天，除对这项传承千年的古老工艺进行解读之外，我还以古法今用、工艺再设计、融合共创等方式进行创作，希望能够通过更多的组合，重现天然色彩之魅力。”

“某次，一位纸艺艺术家说了一句话：如果未来我的作品要有颜色，那一定是天然的色彩。于是成就了我们的一次共创（图3），植物染色纸浆和成纸（图4）让两种工艺互为补充，相互成就。

图3 天然染色与纸艺的融合

图4 天然染色与宣纸的融合

“这一组是为国内一位知名设计师准备的国际时装周T台秀需要的布料（图5），每一块都要染几种色彩。开始的时候，我先在心里打了一遍草稿：符合这次主题的，大概需要呈现什么样的效果，然后定出染色的先后次序以及花型的制作方案。开始制作前要做足前期准备，这个准备还包括心理上的：要完全让自己安静下来，除了我、植物染液、工具和未来出现的效果，别无他物。”

图5 定制天然染

“有时候觉得已经达到所要的效果了，会及时终止，而觉得不够的时候，还会继续设计新的方案，及时做出应变的调整。也许看似有些偶然，但其实也是种必然，所以会不断去修炼自己的‘眼光’，以经验+感知论结果。”

“在向澳大利亚艺术家学习有六千年历史的湿毡技术时，我尝试将两种古老的工艺进行结合。天然染和湿毡的不断融合，成就了这幅《心有千千结》（图6）。后来又与设计师合作，为T台秀定制了羊毛毡天然染（图7）。其实在古代文明中，本来这些工艺中的色彩也都是天然的色彩所成就的，现在无非是久别重逢，用现代的认知诠释出来而已。”

图6 《心有千千结》

图7 丝绸与羊毛毡融合的天然染

“接触拼布也是一个偶然，或许所有的偶然拼凑就成了必然。一次朋友相邀，说拼布专家级人物金媛善老师在乌镇上课，问我可不可以在课程中分享草木染。因为一直致力于跨界融合，当然不会错过这一次不错的机会（图8）。在看到金老师的作品时，重新刷新了我对拼布的认知——美、精工。而金老师的一句‘要尊重所有的物命’更是引起很大共鸣。是啊，每一个手艺人都应该珍爱成全了自己的物命。课程中我也了解到了一些拼布的知识，体会到这门手艺的不容易和独具特色之处，而我也希望能有更多天然染色的拼布作品出现，这样的融合会更柔和、更自然。”

图8 拼布与草木染

“偶然的机缘，结识了可爱的认真做手艺的宋安、一凡夫妻，也因此知道了一种很珍贵的、几近失传的工艺：通草花。通草花（图9）并不是一种天然花，而是一种工艺花，它的本质其实是一种植物的内芯。我们一起做了天然色彩的通草花探索，每一次都让人兴奋，融合总是自然而然地完美。”

图9 通草花

“最宝贵的是，在与他们的交流和学习中，我也学着更仔细地观察植物的更多细节，然后忽然发觉，原来最厉害的配色师、最有情的画家，是大自然！——虽然眼中春色万千，我们何时觉得有过违和？”

在天然染里彼此成就

“或许只言片语无法表达出它的好，它的博大精深需要我们花很多时间去解读。在我看来，它不仅是一个工艺，不仅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它更是非常有生命力的存在，与自然和人类息息共鸣，所以它的回归也是必然。”

佳徽和天然染之间有一种惺惺相惜感，佳徽予以尊重和欣赏，重现和发掘天然染的魅力，天然染则回馈予无限魅力。在天然色彩中，她们相互成就，彼此成全。

“我给它足够任性的自由，它也回我无限的遐想。花色流淌，自然无羁，无需言语。每一次变换手法得到的都是不同的，我宠着它的任性成全着我的任性。生活是一种选择，而不是强求。”

“当然这个过程，我是乐在其中的。植物的香气，部分自然本草的熏蒸还具有药用功效，以及每一次对新的色彩的解读，都是满满的惊喜。安全自然芬芳的环境里，每一次染着更是一次与自然交流、分享和共创的过程。”

“我喜欢阳光，就给自己扎了一束光，喜欢花草，就做了几个花袋，可以用来更换插花。我给它取名《阳光花舞》（图10）。很多时候随着心意，觉得刚刚好，就完成了。就如插花修剪时，多一剪少一剪皆不足，在眼里、心里、认知中最完美的表述才会是心念合一的。”

图10 《阳光花舞》

“这个丝瓜络拼起来的灯（图11）亮起来的时候，透出缕缕光亮，有一种难得的宁静。最初就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个丝瓜络不应该只是用来刷碗或搓澡，因为这样的纤维感真得很美，所以就把它一条条染成各种色彩，再修整捶平，用麻绳缝合，最后便做成了这样的一盏灯。每当亮起灯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股自然传播出来的静谧。”

图11 天然染丝瓜络灯

“很多人问我秘诀是什么，其实很简单：用心即专业。虽然短短五个字，却时时给我警醒和提示。小时候酷爱武侠小说，一直觉得’人剑合一’是武功的最高境界，这也是我曾经向往的。后来，在我自己实践的过程中，当达到某种共鸣，便产生了这种感觉。一切皆是有生命的，当我们内心归于平静，无需语言，便可以和自然达成某种默契。”

“‘刚刚好、成全、共创’，让每一件完成的物品都可以丰富起来，有时候或许是一种无言的表述，有时候或许是对美的认知的诠释。这种表达，来自于我，也来自于自然本草。”

佳徽说，天然染色累积了许多前人的经验与智慧，这些优良的色彩文化应该重新赋予意义，才不会使文化形成断层现象。在化学染料发明以前的数千年文明中，人类的染色资源并不匮乏，当时大家都使用取之于自然、最后也能分解而回归自然的天然染料，这种传承了数千年的先民智慧，应该加以研究与发扬。

这样说着，她也在身体力行着，一方面将天然染和不同的传统工艺进行融合，实现新的生命力展示；一方面将天然染推入时尚和潮流的行列，不断提升天然染的社会认知和认可度。重要的是天然染色的过程，还是一个收获身心宁静、惊喜和美的过程。

最后，佳徽希望更多的环保支持者和手工艺爱好者一起来玩天然染色，分享和传递来自自然的爱与美，因为，“这是一场与自然零距离体验的盛宴，是一场回归自然而然生活的必经之路，也是我们共创一个环保健康生存空间的博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