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豪

企业资质和从业人员职业资格是我国建筑业重要的准入制度。为适应市场化改革的需要，国家不断精简建设工程企业资质的等级和类别，并强化从业人员职业资格的作用。近年来，住建部发布一系列等文件，进一步精简企业资质等级与类别。2022年2月25日，住建部发布《建筑业企业资质标准(征求意见稿)》《工程勘察资质标准(征求意见稿)》《工程设计资质标准(征求意见稿)》《工程监理企业资质标准(征求意见稿)》，向全社会征求意见。由于本次征求意见稿修改幅度较大，涉及多项建筑业准入类职业资格，相关从业人员多达数百万人，因此探讨行业从业人员对于职业资格与企业资质标准的态度，对于落实相关政策、促进行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研究内容

(一)研究准备。本文经过详细的对比，系统梳理了《建筑业企业资质标准(征求意见稿)》《工程勘察资质标准(征求意见稿)》《工程设计资质标准(征求意见稿)》《工程监理企业资质标准(征求意见稿)》中与职业资格相关的修订内容。由于企业资质体系框架的改革涉及大范围的资质等级取消、类别合并，本文以资质范围为主要依据，针对修改前后资质范围相同或大体相近的资质视为同类资质进行对比。

(二)数据收集。为探讨建设工程企业资质改革背景下从业人员对于职业资格体系的态度，本文以“建筑/工程”+“资质、资质改革”+“资格/证书”为检索词，在新浪微博、百度贴吧、Bilibili网站、知乎等社交媒体上进行检索，最终选取评论量最大的Bilibili网站作为信息来源。本文以2022年2月25日0时至2022年3月5日24时为时间范围，从BiliBili网站上检索到相关视频共23个，弹幕和评论共计1,023条，并通过编写Python程序将弹幕和评论全部转化为文本格式，保存在本地。

(三)词频统计。将全部文本数据导入NVIVO软件后，本文将无关词语加入停用词列表，并进行词频统计，频数在32及以上的20个词语，如表1所示。

表1 Top20高频词表

根据词频统计的结果，从业人员关注点焦点包括“职称”(频数：61)、“挂靠”(频数：39)、“证书考试”(“考证”频数：32，“考试”频数：30)等。从职业资格的类别上来看，“设计”的频数为92，“建造”为56，“结构”为49，“设备”为31，“勘察”为26，“造价”为24，“监理”为10，这说明从业人员更加关注建筑师、勘察设计工程师、建造师，而在勘察设计工程师中人们聚焦于结构工程师、设备工程师这两类专业。

词频分析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文本的话题，具有直观的优势。而由于同一话题具有多样化的表达形式，特别是涉及金额、时间等可量化的话题时，词频分析难以全面反映文本的内容，需要通过情感分析、聚类分析或主题编码等方式深入挖掘文本信息。

(四)情感分析。本文利用NVIVO软件的情感分析功能对文本进行情感分析，情感分析结果分为非常正向、较为正向、较为负向、非常负向四类，如表2所示。

表2 情感类型结果

文本的情感类型主要是较为正向、较为负向、非常负向，进一步对“较为负向”、“非常负向”的文本进行分析，将文本中的负向信息分为三类：对职业资格人员的需求量表示悲观、对职业资格人员的收入水平表示担忧、认为职业资格的权利与责任不匹配。情感分析的结果是编码的重要依据。

(五)编码。

1.自动编码。在NVIVO软件中，自动编码功能可通过软件中内嵌的中文主题库识别文本资料的主题，从而进行编码。本文利用NVIVO软件的自动编码功能对全部文本按句进行编码，编码结果与词频分析结果较为相似，如表3所示。

表3 自动编码结果

2.手动编码。为解决自动编码出现的主题重复、编码层次不清晰等问题，本文先选出自动编码节点中部分重要节点，再根据文本内容增删节点，并逐句对文本进行编码，最后得到包含3个一级节点、8个二级节点、20个三级节点的编码体系，如表4所示，作为主题分析的直接依据。

表4 最终编码结果

(六)主题分析。

1.职业资格的获取。

(1)考试条件。从我国职业资格制度确立以来，满足相应专业的学位要求、具备一定年限的相关工作经历是参加职业资格考试的必要条件。多数从业人员认为考试的工作条件和学历条件合理，与工程实际匹配；少部分从业人员认为部分职业资格对工作年限的要求过高，不利于调动年轻人考取职业资格的积极性。

(2)考试成本。从考试难度来看，各类职业资格考试难度差异较大，从业人员普遍反映一级注册建造师、注册岩土工程师是公认难度较高的职业资格。从考试有效性来看，仅有少数工作年限较低的从业人员认为资格考试和实际工作的关联性不强，实际工作更多参考工程惯例；而专业素质较强、经验丰富的从业人员普遍认为通过资格考试学习能够有效提升自身技术水平。

2.职业资格的价值。

(1)资格类别。本次资质改革主要涉及的职业资格包括注册建筑师、勘察设计注册工程师、注册监理工程师、注册建造师、注册造价工程师等。由于工程勘察、工程设计资质调整幅度较大，勘察设计注册工程、建造师是本次舆情讨论的焦点。

(2)资格需求。本文将需求分为企业需求、行业需求。企业需求反映根据资质标准单个企业对于职业人员数量的强制性要求。从文本数据来看，资质改革对企业需求的影响主要有两方面，一是部分资质标准对于职业资格证书数量的要求降低。二是部分资质标准取消了对部分专业职业资格证书的要求。行业需求主要反映当前行业的总体需求，我国建筑业增加值增长速度连续两年下降，在建筑业转型升级的背景下，多数从业人员对未来建设工程项目数量、行业对职业资格人员的需求表示担忧。

(3)资格供给。从职业资格人员的竞争来看，大部分从业人员认为降低资质标准将增加中小企业的竞争程度，这对市场秩序提出了更大的挑战。从职业资格的可替代性来看，职业资格尚未完全取代职称在资质标准中的地位，多数从业者认为职称获取缺乏透明、公平的环境，职称难以真实反映人员的专业技术水平。尽管多数施工、勘察、设计、监理资质削弱了人员职称的标准，仍有部分事务所资质加强了人员职称的标准，部分从业者认为事务所资质标准需要加强。

(4)资格收益。部分从业人员对于未来职业资格的收益呈现出较为悲观的态度。从收入水平上来看，资质标准门槛的降低可能导致企业对于职业资格人员需求降低，从而导致职业资格人员薪资水平与证书补贴降低；对于设计人员而言，提升长期低于市场水平的设计费标准成为了较为集中的诉求。从工作强度来看，从业人员反映长期加班是行业的普遍现象，考取职业资格证书难以改变这一状况。从职业发展空间来看，目前职业资格尚未完全替代职称在资质标准中的地位，工作年限仍是晋升发展的重要因素，部分年轻从业人员对未来职业发展表示担忧。

3.职业资格的责任

(1)信用责任。职业资格证书挂靠行为屡禁不止，严重破坏了市场秩序。从业人员普遍认为职业资格挂靠是建筑业从业人员的主要失信行为，其范围几乎分布于勘察、设计、施工、监理等各个领域。针对信用责任的惩戒措施，从业人员普遍反映推进社保全国联网、落实工程责任终身负责制、加强失信行为惩戒力度将有效阻止挂靠等失信行为的发生。

(2)工程质量责任。随着工程质量终身责任制的全面推行，建设、勘察、设计、施工、监理各方负责人需对工程质量承担更多责任，部分来自设计、施工企业的从业者认为，部分企业过分追求图纸出图速度、压减施工工期，这与保证工程质量的理念背道而驰。针对工程质量责任的惩戒措施，部分从业人员认为应逐步加强保障措施，保障职业资格人员权利与责任平衡。

三、政策建议

(一)资质标准进一步强化职业资格的作用，弱化职称的作用。建议各类资质标准进一步提高注册人员在技术人员中的比例，逐步降低非注册人员在技术人员中的比例。建议各类资质标准逐步降低对人员职称的要求，并最终取消。

(二)建立健全工程质量责任制及其保障机制。建议进一步明确工程质量责任标准，合理划定各利益相关方的责任界限。建议逐步探索推广工程责任保险制度，提高对注册执业人员的保障。

(三)加强建筑业信用体系建设。建议进一步加强行业信息系统的建设，整合全国范围内的个人信息(包含执业资格证书信息、社保信息等)、工程项目信息、企业信息，并相互关联、动态更新。建议尽快推动《建筑市场信用信息分级标准》实施，加强对于资格挂靠等违法违规行为的监管和惩罚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