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一座盲人大院,把一群人拧成一股绳

2022-05-30

文萃报·周五版 2022年31期
关键词:大院盲人互感器

盲人大院,隐匿于沈阳市铁西区的老旧居民区,因为集中居住着40多位盲人而得名。生活在这里的盲人大多是原沈阳互感器厂职工。盲人大院的人们生活在黑暗中,围绕这里发生的故事却泛着光。

温情岁月

76岁的邱淑华在盲人大院生活近五十年。这里纵横交错的盲道,或宽或窄的扶梯,她再熟悉不过。“没有盲杖,凭感觉也能四处通达。”她说。上世纪60年代,沈阳市倡导盲人自食其力,进入福利厂上班。邱淑华不愿“一天天在家里干熬”。她每天拄着拐杖,走几里路到家附近民政部门申请安排工作。1963年,17岁的邱淑华被分配到原沈阳互感器厂。

那时起,许多和邱淑华一样的盲人成为沈阳互感器厂职工。工厂为这群盲人修建了三排平房作为职工宿舍。最多时,有70多户盲人家庭住在这里。这就是最初的盲人大院。

那些年,每天早晨七点半,邱淑华和大伙被一辆大客车接去上班,晚上6点一起回家。长年累月的共同劳作、生活,让盲人大院里的人们感情逐渐加深。

“平日里,谁家做了好吃的,就从墙头给邻居递一碗。闲了我们聚在树下,会有懂盲文的人从数字教起,即兴给大伙上课。周末为了从院子井里打水,大家排起長队,我们总是一边唠嗑一边等,不焦也不躁。”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盲人大院生活,邱淑华很怀念。20世纪80年代末,盲人大院三排平房拆迁改造,这里的人们住进楼房。不少盲人退休后,搬出去跟儿女住。如今,大院里住着40余名盲人。

盲人世界里的侠客

这些年来,在盲人大院,几乎所有人手机里都存着一条求助热线。热线那头是一名电工。热线开通源于六十年前的一次发现。1962年,国网沈阳供电公司郭家供电营业所的抄表员刘继增发现,大院的盲人们虽习惯黑暗,但是他们的儿女多为视力健全人,需要光,屋里也常亮着灯。几十户家庭灯泡瓦数不同,却共用一块电表,算起电费不免发生口角。

刘师傅体谅盲人们的难处。他耐心地挨家挨户把电费算清楚,“一户不落,一分不差”。盲人们从心里佩服这个实在人,也对他产生了依赖,之后遇到困难,会想着给刘继增打电话寻求帮助。

郭家供电营业所了解情况后,干脆让每一任抄表员担任盲人大院联络员,定期上门维修线路、打扫卫生。营业所还给联络员规定“三必去”:刮风下雨必去、下雪必去、逢年过节必去。到后来,所有郭家供电营业所员工都成了帮助、服务盲人大院的一员。

对盲人大院联络员许刚而言,接到电话,走入盲人大院,就像进入另一个“平行世界”。许刚说:“这里的人们孤寂、脆弱,却又渴望自由,努力活得热烈。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里的侠客,拔刀助人。”

拧成一股绳

79岁的李凤珍是盲人大院为数不多没有退休工资、依靠低保金生活的老人。李凤珍20岁时因病失明,后来嫁进盲人大院。2013年,丈夫去世,她随之失去经济来源。2013年冬天,李凤珍交不起暖气费,只能去供暖所申请停掉暖气。“冷就冷点,裹几件衣服,也就熬过来了。”李凤珍没想到的是,当晚王艳清就顶着寒风赶到她家,帮忙联系爱心人士,帮她报销供暖费用。

“社区里有一个盲人大院,刚开始,这让我心里有一定压力。后来却发现,盲人大院有把社区拧成一股绳的力量。”社区党委书记王艳清说。一个志愿者群、近十个志愿组织、大院所有盲人的联系方式,是王艳清心里的那股绳。“现在,盲人们有困难,一打电话,很快有志愿者上门帮助解决。更多时候,是志愿者主动给我打电话,说想来看看老人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王艳清说。

2021年11月初,大雪封盖了盲人大院的盲道,十几个志愿者带着铲雪工具,用不到一个小时清扫干净院内积雪。王艳清说,疫情期间,盲人们不会网购,更难出门购买生活必需品,“不仅有志愿者,更有邻里街坊给我打电话,说可以帮盲人买菜、送药”。

现在,沈阳燃气有限公司成立“兄弟团队”,定期为盲人大院进行燃气设施的安全检查、维修维护。沈阳市铁西区汽车维修行业商会每年秋季为盲人大院送免费的米面油、秋季蔬菜。李凤珍数不清有多少人帮过自己。“附近汽配城的商户,做化妆品生意的老板,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每一个人我都记在心里。”李凤珍说。

(摘自《瞭望》 2022年第31期)

猜你喜欢

大院盲人互感器
“幸福大院”可以有
随声附和的盲人
自首的盲人
盲人节
论述电子式互感器在数字化变电站的应用
“文革”后的孙犁与“大院”中的《芸斋小说》
山西大院照壁掠影
盲人分衣服
基于继电保护的电压互感器二次回路故障探讨
高电压精密电压互感器的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