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强化对华人权攻势：特征、原因与应对
2022-04-21黄忠张芯瑜
黄忠 张芯瑜
摘 要：近年来，西方对华人权攻势的猛烈性为冷战结束以来所罕见，其实质是企图发动意识形态战。西方对华人权攻势表现出新特征：美欧勾连制华力度加大，“制裁”成为重要手段，强力蛊惑分裂势力，博取国际社会支持。西方强化对华人权攻势有政治、外交、经济与地缘等方面的特殊考量，其目的包括：转移内部矛盾，掩盖治理低效;强化同盟体系，巩固反华阵线;迟滞中国发展，谋取地缘利益。中国应充分认识西方对华人权攻势的长期性和危险性，优化应对思路：将争取并扩大发展中国家的支持作为优先工作，利用民间友好往来展示中国人权事业进步，防控西方人权干预的风险输入，利用西方国家内部矛盾争取对华人权议题友好力量的支持，加强中国人权话语和传播能力建设。
关键词：人权外交;人权话语;中国人权事業;意识形态;软遏制
中图分类号：D7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3378（2022）01-0137-12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时代在发展，人权在进步。中国坚持把人权的普遍性原则和当代实际相结合，走符合国情的人权发展道路，奉行以人民为中心的人权理念，把生存权、发展权作为首要的基本人权，协调增进全体人民的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环境权利，努力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中国共产党自诞生以来，就将人民幸福生活视为最大的人权，带领中国人民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旧中国走出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了中华民族的千年梦想和夙愿，也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美好世界贡献了中国力量。然而，以美国为首的部分西方国家无视中国人权事业进步，在自身人权劣迹斑斑的情况下，长期批评中国的人权工作，并借此肆意干涉中国内政。2017年以来，它们就人权议题对中国发难的力度明显加大。它们与多个反华智库、非政府组织和极端分子相互勾连，利用各种传播平台和重大国际场合对中国极尽污蔑之能事，强化攻击中国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这在涉港和涉疆事务方面尤为明显。它们还以此为借口对中国相关个体与企业进行所谓“制裁”，公开支持“台独”“港独”等分裂势力。这些行径不但严重伤害了中国的国家形象，也威胁了中国的国家统一与安全发展。
面对西方强化对华人权攻势，中国政府和学界积极应对。习近平总书记明确表示：“世界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人权发展道路，人权保障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各国首先应该做好自己的事情……中方不接受人权‘教师爷’，反对搞‘双重标准’。”在国际上，中国针对西方的人权攻势做了大量工作，比如发布《中国共产党尊重和保障人权的伟大实践》白皮书，就新疆人权发展进步召开多次新闻发布会，在重大国际会议上陈述中国的人权观，等等。在国内，有关中国人权合作与交流事业的进步、西方人权双重标准的虚伪性、西方民主输出的失败与涉疆人权议题国际传播等诸多问题也得到了一定研究。但是，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此轮西方人权攻势的特征、动因和应对，仍未得到整体性认知。因此，有必要结合新形势对西方强化对华人权攻势的相关问题进行讨论。
一、西方对华人权攻势的新特征
近年来，西方对华人权攻势的猛烈性为冷战结束以来所罕见。以往，它们主要就新闻、选举与宗教自由等议题，通过国内立法、发布所谓人权报告、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等平台批评中国人权状况和支持所谓“民运”人士、有关非政府组织等常规操作对中国施压。但目前，它们更多以“五眼联盟”为旗帜，纠集七国集团、欧盟、北约与四方机制等西方国家多边组织，以中国周边地区和中东欧地区为前沿战线，并妄图以涉疆和涉港人权议题为突破口形成对中国人权领域的高压态势。从手段来看，它们不再满足于以往的常规操作，而是将人权与经济和国家安全等问题挂钩，试图通过所谓“联合制裁”的方式逼迫中国就范。更为严重的是，它们还以人权为借口，打着自由民主的旗号，公然支持“台独”“港独”等分裂势力。西方对华人权攻势表现出以下新特征。
（一）美欧勾连制华力度加大
从特朗普政府到拜登政府，西方国家对华人权攻势的力度越来越大，这首先体现在组织协调力度不断提升上。以往，它们一般都是以各自为战的方式单独就中国人权议题采取行动，勾连则多体现在联合国场合就中国人权议题串通提出议案。但在此轮对华人权攻势中，以美国为首的部分西方国家更多以其主要多边组织为核心平台来协调行动。它们还超越既有范围，直接在中国周边和中东欧地区开辟新战场。
“五眼联盟”在西方对华人权攻势中扮演着急先锋角色。“五眼联盟”萌芽于二战期间的英美情报合作，正式成立于1946年。在冷战期间，它的主要任务是对以苏联为核心的社会主义国家进行情报战。自2017年以来，它发生了明显转型，朝着政治安全小圈子的方向发展且针对中国的色彩日渐浓厚。可以说，“五眼联盟”在协调相关成员国的行动上起着串联作用。在对华人权攻势上，“五眼联盟”中的英美两国在整个西方国家中扮演着最不光彩的角色。2020年5月28日，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和美国就中国计划制定香港国安法发表所谓联合声明，妄称“它会削弱香港人民的自由，极大侵蚀使香港赖以繁荣的自治权和制度”。2020年7月8日，在“五眼联盟”外长电话会议讨论香港局势之后，新西兰声称要“重新审视与香港的关系”，正式加入对涉港事务的干涉。此后，“五眼联盟”在涉港和涉疆议题上频频发声，已经成为西方对华人权攻势的“打手”。
在“五眼联盟”的鼓动下，七国集团、欧盟和四方机制等多边组织紧随其后开展对华人权攻势。由此，部分西方国家及其盟友与伙伴都被动员起来，西方强化对华人权攻势的欧美亚联动格局完整形成。2019年7月，以法国、德国、芬兰、丹麦、比利时、爱尔兰、西班牙和卢森堡等国家驻联合国的代表为主力，22国联名公开致信联合国高级人权事务专员和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主席，对涉疆人权议题妄加干涉。2020年6月17日，七国集团外长和欧盟高级代表首次就中国决定实施香港国安法表达所谓“高度关注”，声称其违反了香港基本法和所谓“具有法律约束力的”中英联合声明的原则。2021年2月19日，在七国集团首脑网络峰会上，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妄称应以多边方式处理所谓涉疆问题。2021年3月15日，七国集团外长和欧盟高级代表联合发表声明，就所谓“中国做出决定从根本上侵蚀香港选举体制中的民主元素”表达严重关切。2021年5月，七国集团外交与发展部长会议发表的联合公报重点关注涉疆、涉藏和涉港人权议题。在2021年6月的七国集团领导人峰会上，与会成员国表示要对中国所谓“侵犯人权与自由的行为”采取一致行动。2021年6月23日，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第47届会议上，加拿大纠集44个国家重点攻击中国新疆的所谓人权状况，并对香港和西藏的所谓人权状况表达“严重关切”。
在此轮对华人权攻势中，西方一些国家已经不满足于既有各种平台，它们正在将中国周边和中东欧地区开辟为前沿战线，企图从亚欧大陆的东西两端对中国形成挤压态势。日本多次在联合国参与西方国家针对中国人权议题的指责。2021年3月16日，在美日防长外长2+2会议的联合新闻公报中，它们表达了所谓“对香港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权状况的严正关切”。3月17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在访问韩国时妄议中国人权议题。4月16日，访美的日本首相菅义伟在和拜登的联合声明中，表示所谓“严重关切”涉港和涉疆人权议题。此外，社交媒体Twitter支持企图在中国香港地区、中国台湾地区和泰国、缅甸策动“颜色革命”的“奶茶联盟”等组织。在中东欧地区，捷克、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先后参与西方在联合国场合攻击中国人权议题的行动。在欧盟体系内，部分中东欧国家以集体名义参与了对中国人权事务的干涉。4月22日，在个别反华分子的主导下，立陶宛议会不顾中方立场和事实真相，执意举行所谓涉疆人权议题听证会。
（二）“制裁”成为重要手段
长期以来，“制裁”是西方国家对外干涉的重要手段。但冷战结束后至2017年之前，鲜有西方国家将“制裁”与中国人权议题大规模挂钩。2017年之后，西方国家越来越将“制裁”作为对华人权攻势的一项重要武器，不惜协同升级对中国相关个人与实体的各种“制裁”。
美国是在涉港人权议题上“制裁”中国力度最大、频率最高的西方国家。2020年6月26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宣布就所谓“香港问题”对中国相关官员实施签证限制。6月29日，蓬佩奥宣布美国决定结束对香港出口美产有关技术装备，并采取措施对出口中国香港地区的有关技术实施和中国内地一样的限制;商务部部长罗斯决定取消香港相对于内地的所谓“最惠待遇”。8月7日，特朗普政府对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林郑月娥等11名中国官员进行所谓“制裁”。11月9日，蓬佩奥宣布以执行所谓“出于政治动机的逮捕”为由，对4名中国官员实施所谓“制裁”。12月7日，美国财政部假借所谓“涉及取消香港特区立法会议员资格”的理由，对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进行所谓“制裁”。2021年3月16日，拜登政府依据所谓“香港自治法案”，对24名中国官员实施所谓“金融制裁”。在香港国安法通过后，“五眼联盟”其他成员国和欧盟也对香港施加了所谓“制裁”，包括暂停引渡条约、限制出口有关技术设备、不再和香港签订新的协议等。
如果说在对香港的“制裁”上美国扮演主角、其他国家只是有限配合的话，那么在涉疆事务上，它们勾连的力度就大得多。2021年3月22日，美国、加拿大、英国和欧盟基于虚假信息，对中国相关实体与个人实施了所谓“制裁”。此次“制裁”不但是欧盟近20年来首次对华实施重大“制裁”，也是拜登上台后西方国家首次就人权议题对华进行联合“制裁”。英国外交大臣多米尼克·拉布妄称：“我们通过与总共30个合作伙伴采取行动……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布林肯妄称：“跨大西洋的聯合反应向那些违反或侵犯国际人权的人发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大规模经济层面的限制正成为西方对华人权攻势的重要组成部分。仅以美国为例，借口新疆存在所谓“强迫劳动”，特朗普政府全面禁止了新疆番茄、棉花的进口。拜登政府上台后，于2021年7月13日向美企发出“不退出与新疆有关的供应链、合资企业或投资项目，有可能面临违反美国法律高风险”的所谓商业警示。美国国会参议院甚至于2021年7月14日通过所谓法案，拟禁止进口所有来自新疆或在新疆生产的商品。在对中国高新技术企业的打压上，人权议题同样是美国的重要借口。其所谓理由是，中国试图借助这些企业加强社会控制、侵犯个人隐私与盗窃数据等。2021年12月10日既是国际人权日，也是美国召开所谓“民主峰会”的第二天。就在当天，美国财政部宣布对中国一批个人与实体实施所谓“制裁”。12月23日，美国将所谓“维吾尔强迫劳动预防法案”签署成法。该法案罔顾事实真相，恶意诋毁中国新疆人权状况，严重违反国际法和国际关系基本准则，粗暴干涉中国内政。
（三）强力蛊惑分裂势力
2017年以来，西方更加强调要维护中国台湾地区的所谓“民主标杆”地位，以人权为借口支持“台独”分子，多次触碰中国反分裂国家的红线。2019年10月24日，彭斯在演讲中妄称中国台湾地区是所谓“文化与民主的灯塔”，美国会“支持台湾捍卫来之不易的自由”。对于蔡英文的连任，西方一些国家妄称这是“台湾民主制度成熟的体现”。在中美两国高层阿拉斯加会面前，美国妄称大陆“削弱台湾的民主”。2021年9月1日，欧洲议会外交委员会出台首份所谓“欧盟-台湾政治关系与合作”报告及其修正案，声称中国台湾地区是欧盟在印太地区的所谓重要合作伙伴和“民主盟友”;叫嚣欧盟与国际合作，维护“台海和平稳定”;建议欧盟全面提升与中国台湾地区的所谓“伙伴关系”。12月9日至10日，美方邀请台湾当局参加所谓“民主峰会”，实为向“台独”势力提供讲台，为“台独”势力张目，严重违反一个中国原则和中美三个联合公报规定。
在一些西方国家的支持下，“台独”与“港独”日渐合流，人权议题在其中扮演着黏合剂角色。2019年6月香港“修例风波”发生后，以民进党为首的“台独”分子更是紧随西方反华势力，以人权、民主与自由为幌子，公开支持在香港发生的各种分裂活动与恐怖暴行，污名化“一国两制”。他们为香港暴徒筹措物资、庇护逃台暴徒、会晤“港独”头目，博取国际同情，推动港台议题国际化。蔡英文本人不仅支持“港独”，比如在社交媒体妄称所谓“台湾支持香港人追求自由、民主与人权”，在窜访过境纽约时发表演讲妄称“要跟站在香港街头的年轻人保持同一阵营”，而且借机炒作赢得2020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香港国安法通过后，蔡英文在社交媒体Facebook妄称“台湾有责任与国际民主阵营的伙伴们携手合作，持续撑香港、撑港人，台湾也不会坐视民主、自由、人权在香港倒退”。台湾“陆委会”印制了“港版国安法生效”红色宣传册，在台湾地区民众中制造恐慌情绪。在全国人大通过完善香港选举制度的决定后，蔡英文叫嚣“国际社会共同关注香港民主、自由倒退的问题”。未来，“台独”“港独”与“藏独”等分裂势力以及“法轮功”等邪教势力在人权幌子下进一步勾结，以台湾地区为基地，对大陆进行舆论污蔑、渗透的风险与危害可能增大。
（四）博取国际社会支持
反华势力在此轮西方对华人权攻势中借助自由资本主义价值观，依靠庞大的国际媒体网络和人权话语设置能力，不断博取国际社会支持。它们不仅骗取一些国家的支持，而且试图影响这些国家内部民众对华人权的态度。皮尤研究中心2021年3月的民调发现，美国民主、共和两党普通党员尽管在对华整体态度、经济政策、安全政策与留学生访学等问题上看法有较大差异，但他们在所谓“美国就是牺牲经济关系也要推动中国人权”话题上的支持率相差不大。安格斯·里德学会2019年1月至2020年5月有关加拿大对华政策的三次民调发现，主张将人权和“法制”而非贸易与投资放在优先地位的人呈现上升趋势，分别为62%、70%和76%。民调机构纳诺斯研究2021年3月份的民调报告声称，超过62%的加拿大民众认为“最好和美国一起对中国施加制裁”。中欧亚洲研究所2020年对瑞典、波兰、意大利、德国、英国、西班牙、法国、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塞尔维亚、拉脱维亚和俄罗斯等13个国家的民调发现，有9个国家超50%的民众认为该国应当将人权和所谓民主改革放在对华政策的优先位置。这些民调数据本身存在较大局限性，但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西方民众看待中国人权的态度，以及反华势力凭借话语包装和议程设置影响国际社会民众视线的能力，这不能不引起中国警惕。
二、西方强化对华人权攻势的动因
在西方国际话语叙事体系中，人权从来都与自由、民主等所谓“普世价值观”联系在一起，人权观是其意识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尽管它们自身的人权发展存在着诸多问题，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戴着有色眼镜，用双重标准看待发展中国家的人权事业。从历史来看，西方国家以人权为借口，干涉广大发展中国家内政甚至发动战争的案例屡见不鲜。具体到中国，西方国家此轮强化对华人权攻势的实质也是发动意识形态战。它旨在污蔑中国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西方此轮强化对华人权攻势有政治、外交、经济与地缘等方面的特殊考量。
（一）转移内部矛盾，掩盖治理低效
以往西方国家在指责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的所谓“人权问题”时，其背后潜在的逻辑是西方模式具有所谓优越性，臆想发展中国家只有在人权等各个方面以它们为榜样、按照它们的标准和要求去做，才能有进步的希望。冷战结束之后，美国更是凭借超强的软硬实力推行自由主义霸权战略，妄图实现整个世界的西方化。然而，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全球经济中心东移的趋势更加突出，西方陷入严重的经济、政治与信仰危机。特别是，中国的发展非但没有如西方诸多理论臆想的那样走向崩溃，反而行稳致远，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新发动机。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西方国家需要意识形态上的“假想敌”来转移国内矛盾视线，增强内部凝聚力。比如2021年4月19日美国众议院通过所谓谴责侵犯香港“民主與自由”的法案时，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就妄称，美国国会对香港的支持是跨越两党党派和参众两院的，这与美国两党在国内治理和全球气候政策等方面的极端对立形成了鲜明对比。另一方面，西方国家对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产生了高度焦虑，极力想要找出其中的所谓“问题”以寻求自我安慰。由此，中西方意识形态尤其是人权观的差异被放大，成为西方谋求对华压制和国际话语权优势的重要抓手。
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进一步揭露了西方人权观的内在缺陷，凸显了西方发展的困境。约翰·霍普金斯大学2021年12月20日的数据显示，新冠肺炎疫情造成全球愈535万人死亡，其中美国超过80万，英国接近15万，意大利超过13万，法国超过12万，德国接近11万，西班牙接近9万。这说明，先进的医疗技术和保健体系没有保证西方发达国家战胜疫情，重要原因在于其政治体制和价值取向的弊病。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世界经济下降3.3%，其中发达经济体下降4.7%，美国下降3.5%，而中国却在逆势中上升2.3%。在这种情况下，它们更加倾向于用异样眼光看待中国的人权事务，既转移国内矛盾，又为国家政治的合法性提供支撑。美国因此将所谓“保卫”人权和“基本自由”放在对华战略竞争的优先地位。
（二）强化同盟体系，巩固反华阵线
对于中国的崛起，世界各国的认识和反应并不一致。在实力相对衰落的背景下，美国希望盟友少搭便车，多承担责任，从战略上配合自己抑制中国日益增长的影响力。然而在其一些盟友看来，做出这种选择没有益处，因此倾向于抵制或者消极配合美国的要求。在经济层面，当特朗普政府发动对华贸易摩擦时，其他国家就采取了旁观态度。欧盟与中国完成了投资协定谈判，日本、韩国、新西兰、澳大利亚和东盟与中国一起签署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在安全层面，诸多国家缺乏过度参与亚太安全事务的意愿，不愿意支持美国和中国的政治、军事对抗，它们甚至担心美国的过激行为会导致亚太地区出现危机进而使自己利益受损的前景。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认为，各国“必须适应一个更具影响力的中国”，新加坡“承担不起选边站的后果”。
特朗普政府在“美国优先”的幌子下，退出伊朗核协议、巴黎气候变化协定，鼓动英国脱欧以及制裁北溪-2油气管道等行径，推动欧盟追求战略自主。默克尔表示，欧洲人应该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鼓励法国打造“欧洲军”。马克龙则表示“西方霸权终结”和“北约脑死亡”，呼吁欧盟具备更多行动能力。长远来看，人文血缘纽带的减弱、经济对立性的增强与各自内部社会政治的深刻变化，也会让欧美关系的冲突性提升。与此同时，中欧关系在升温。在欧盟看来，在全球多边合作方面中国明显是一个比美国更为值得信赖的伙伴。默克尔明确支持中国的多边主义主张，反对美中对峙中的结盟行动，德国外长海科·马斯反对与中国脱钩，马克龙强调欧盟不应该与美国合伙对抗中国。
在这种情况下，反华势力要想强化西方同盟、巩固全球反华阵线，必然会选择人权议题这类价值观色彩浓重的领域来攻击中国。无论特朗普政府还是拜登政府，美国都频频在西方同盟内部炒作中国人权议题，以借此维护和彰显美国的全球霸权角色。反华势力还企图通过炒作涉疆人权议题来离间中国和一些国家的友好关系。
（三）迟滞中国发展，谋取地缘利益
长期以来，反华势力从没有放弃过对华进行和平演变的企图。早些年，他们曾经妄想中国政局发生“颜色革命”而崩溃。它们还曾经幻想过中国会像苏联和东欧国家一样发生剧变。在中国发展的过程中，西方不忘在中国内部培植代理人，进行渗透和颠覆活动。美国前驻华大使洪培博就曾经发表演讲，妄称通过互联网发动中国的年轻人进行所谓“街头革命”。然而，中国非但没有如其所愿，反而蒸蒸日上。这时，反华势力企图借助人权、民主与自由等“价值观外交”，配合其他手段，在内部迟滞中国发展，在外部从围堵中国的过程中谋求地缘利益。东南亚一些国家和中国存在有关纠纷，中南半岛地区更是与中国西南接壤，一些东南亚国家内部历来存在不稳定因素。美国在这些国家炒作人权议题，极易令这些国家内部生乱，进而波及中国社会稳定，并破坏中国和它们之间的关系。西方反华势力为破坏“一带一路”建设、离间中国和欧盟的关系，对中东欧地区保持高度战略关注。鉴于该地区一直是西方与俄罗斯斗争的前线，西方攻击中国人权议题还可能达到顺带攻击俄罗斯的目标。
西方有关国家攻击中国人权议题直接指向地缘利益。中国新疆地区地处欧亚大陆经济发展的心脏地带，是中国从陆路通往欧洲、中亚和西亚的门户，也是“一带一路”的重要支点和物流中心。出于“以疆制华”的企图，反华势力针对中国新疆地区的各种破坏活动花样迭出。它们在舆论上攻击中国在新疆地区的各种政策，制造所谓“种族灭绝”“强迫劳动”等谎言，诋毁新疆的发展。澳大利亚公民党刊物《澳人警示服务》发表的《新疆：欧亚中心地带的中国西部边境》特别报告就指出，自2004年以来，仅美国民主基金会就资助了涉疆的各种激进组织876万美元。在2017年美国确立对华竞争的错误路线之后，涉疆人权议题在西方反华势力眼中的重要性更是急剧提升。它們为此不惜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就这个议题对中国进行各种攻击。此外，在中美贸易摩擦和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背景下，美欧以人权为借口对新疆棉花的无理制裁，还包含降低对中国产品依赖性、构建将中国排斥在外的所谓“民主供应链联盟”企图。
三、中国应对西方人权攻势的思路
中国应充分认识此轮西方对华人权攻势的长期性和危险性。需要看到的是，中国人权建设的大环境非常复杂，外部干扰因素层出不穷。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期，西方会对我国持续进行意识形态打压，力度极有可能进一步加大。对此，中国应充分总结经验、优化思路，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促进国际人权合作，维护国际公平正义，推动形成更加公正、合理、包容的全球人权治理秩序。
（一）将争取并扩大发展中国家的支持作为优先工作
亚洲、非洲和拉美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将谋求生存与发展作为首要任务，其中很多国家深受西方打压，相对而言更能够理解和接受中国对于人权事务的处理方式，也能够在各种国际舞台为中国发声。因此，深化与它们在人权议题上的对话、理解与合作是一项重要工作。其中，东南亚、南亚与中亚等周边国家和“一带一路”沿线的中东欧国家是重点。这不仅是因为以上地区与中国的战略利益密切相关，还因为西方在这些地区的外交往往口惠而实不至，对中国的人权污蔑难有说服力。这为中国在这些国家和地区开展相应工作、深入其社会基层提供了空间。此外，一些中东欧国家也是欧盟成员国，它们可以牵制欧盟在对华人权议题上的立场。在2021年3月欧盟就涉疆人权议题的“制裁”中，匈牙利投了反对票，其外交部部长西雅尔多称这些举措“有害”且“毫无意义”。4月，匈牙利反对欧盟就香港国安法发表批评中国的声明。12月，匈牙利不仅试图阻止欧盟高级官员参加美国举办的所谓“民主峰会”，还反对欧盟其他国家就该峰会发表支持声明。这是对中国的有力声援。
（二）利用民间友好往来展示中国人权事业进步
随着中国对外开放力度的加大，越来越多的来华经商、旅游、学习与生活的外国公民，应当成为中国人权外交的新对象。要巧妙引导更多来华外国公民于舒心工作生活中潜移默化地接受中国处理人权事务的思维方式。具体而言，可组织在华生活的外国人参与讲中国故事、唱响中华名曲、描绘中国的锦绣河山等诸多寓教于乐的活动，拍摄一批外国人在华生活的影视题材，以他们的视角展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取得的巨大成就，并将其在海外广泛传播。越来越多走向世界的中国人也可以在宣传中国人权事业进步方面发力。他们通过与东道国的社会友好相处，并以亲身经历现身说法，有关中国人权的污蔑将逐步不攻自破。
（三）防控西方人权干预的风险输入
新疆、西藏、香港、台湾等地区和民族、宗教和文化等领域依旧会是中西方涉人权议题较量的关键领域，对有关势力在西方支持下炒作中国人权议题、破坏社会稳定乃至制造国家分裂风险的警惕不能放松。一方面，中国要强化内功建设，打造好应对西方人权干涉的防火墙。另一方面，中国应坚决回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将自己的政治诉求与人权挂钩的做法。当前，尤其需要对“台独”势力以民主人权为幌子谋求“独立”的主张进行揭露。这一过程中不仅要注意揭露它们为了私利不惜支持暴恐活动的事实，让海外同胞看到“台独”势力为奉迎西方反华势力而无视当地人权、危害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真面目，也要充分借助在大陆生活的台湾同胞的力量，打破“台独”势力对大陆人权事业进步的污名化。
（四）利用西方国家内部矛盾争取对华人权议题友好力量的支持
基于现实利益的考虑，西方国家之间及其内部在中国人权议题上并非铁板一块。比如，2021年初，新西兰拒签了“五眼联盟”涉及香港和新疆議题的所谓联合声明，也没有参与西方就新疆人权议题对中国的联合“制裁”。4月，新西兰外交部部长马胡塔重申对华友好政策，并表示对“五眼联盟”扩权到分享情报范围以外的军事外交事务感到不安。不同于英国议会，加拿大国会参议院、澳大利亚国会和新西兰议会没有通过中国在新疆进行所谓“种族灭绝”的提案。中国对此类情况可充分调研，利用它们之间的差异，以及省州与城市友好关系、企业对话、社会交流等机制，开拓渠道争取理解和支持，拓展人权对话的空间。而对于人权议题上的顽固反华分子，应选择更为精准和深入的打击方式。目前的关键是不仅要对他们进行制裁，更要在海外广泛公布他们为某一特定私利，比如金钱或权力，而不惜对我国人权议题进行造谣污蔑的事实，令其在国际舆论场彻底失去信誉。
（五）加强中国人权话语和传播能力建设
一方面，要更为自信地提出中国人权话语，引领国际舆论。对于西方的人权攻势，中国不仅要勇于斗争，反击对方，也要善于立在时代潮头，提出更多源于中国而属于世界的人权话语，并将其发扬光大。在话语设置上，中国应立足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既要强调各美其美、美美与共，鼓励各国根据自己的国情选择符合自身实际的发展道路;也要站在世界共同价值的视角，打造融通中西的人权话语。比如，在气候变化等环境问题日益突出的今天，中国完全可以将享有一个清洁美丽的环境作为一项重要人权提出。环境权不是敏感政治议题，其衡量指标也相对客观易懂，容易被对方接受，令各方有沟通和交流的空间。另一方面，要更为有力地强化国际人权话语传播能力建设，让世界更好聆听中国声音。需要特别重视的是，尽管面临各种客观困难，中国仍然需要积极利用各种海外传播媒体尤其是互联网新媒体阵地。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应充分调动社会各界的力量，通过他们将中国人权事业取得的巨大成就充分展示出去，让外国人士在日常生活比较中切实感受到中国人权事业进步，也令反华势力对中国的人权污蔑越来越难得到国际社会支持，最终陷于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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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I：10.13946/j.cnki.jcqis.2022.01.013
作者简介：黄忠，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国别与区域高等研究院加拿大研究中心讲师，阐释学研究院兼职研究员;张芯瑜，中山大学拉丁美洲研究中心博士后、副研究员。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近年来美国全球软遏制战略变化与中国对策研究”（20BGJ058）
引用格式：黄忠，张芯瑜.西方强化对华人权攻势：特征、原因与应对[J].统一战线学研究，2022（1）：137-1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