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涵青，艾嘉蓓，赖鹏程，任维，黄启堂

（福建农林大学·园林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2）

恢复性环境（Restorative Environments）是指某些能够帮助人们从精神压力及消极的身心状态中恢复过来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中获得的情绪和生理体验称为恢复性体验[1]。校园绿地逐渐成为城市中重要的公共空间，对于提高大学生的恢复性评价和健康水平有着重要作用[2]。环境特征（Environmental Characteristics）对人的活动影响是十分复杂的。瑞典农业大学在经过30 多年的研究后提出了绿地的八类感知属性，并广泛应用于欧洲绿地评价及管理当中[3]，同时参照挪威大学团队在2007年对视觉景观特征的研究[4]、Patrik Grahn 在2009年提出的城市绿地感知维度[5]及宋瑞等人对绿地八类感知属性的研究，结合中华人民共和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于2019年3 月颁布的《绿色校园评价标准》，与校园绿地环境特征相互参考，筛选出自然程度（Natural）、文化程度（Culture）、开阔程度（Prospect）、社交体验（Social）、空间感（Space）、物种丰富度（Rich in species）、庇护体验（Refuge）以及干扰性（Serene）8个维度作为校园绿地环境特征的分类依据。

影响校园绿地环境恢复性因素主要为环境因素和个体因素。国外学者对校园环境要素的恢复性进行了实证研究，Scholl 等[6]认为校园环境的营建可以增加学生有意、偶然或间接参与和活动的机会。Elizabrth 等[7]在探索环境特征、互动频率及恢复性关系时，提出进入大学校园自然区域后，与绿地的积极互动与健康和福祉有关。同时，在优良的校园环境中，学生们能够在享受校园绿地丰富生态资源的同时，获得更高感知恢复和生活质量，这种获取包括注意力功能和认知功能的提升[8-9]。国内学者较多以个体特征作为切入点开展研究，如刘畅等[10]从访问行为、尤达等[11]从样本特征、吴磊等[12]从心理需求、李司淼[13]从行为模式出发研究其对大学生恢复性感知的影响，而梁颖仪等[14]从领域感、环境知觉、私密和公共空间的角度对校园环境进行了分析和设计提议。目前，我国对于校园绿地的环境要素与环境恢复性之间的关系研究较少，对恢复性效应及恢复特点的研究十分缺乏。

本研究通过探究绿地使用者的样本特征、环境感知与他们的恢复性感知评价之间的关系，综合分析不同环境特征下，校园绿地使用者的恢复性感知状况，以期为校园环境的细节提升和恢复性氛围营造提供参考依据。

1 研究地概况

福建农林大学学校本部位于福州金山，总校园面积达320 hm2，校园环境优美，绿地类型丰富，生物种类多样，可达性高，同时校园绿地使用人群丰富，使用率高。

2 研究方法

2.1 问卷设计

问卷包含2个部分：第1 部分为环境特征评价，每个维度下设置4～5个子项目，共计33 题，见表1；第2 部分为恢复性感受语义评价，包含恢复性感知的4个维度，见表2，两个部分均采用李克特7 级量表。

表1 校园绿地环境特征感知评价量表Tab. 1 Evaluation scale of environmental characteristics of campus green space

表2 恢复性感受的语义描述Tab. 2 Semantic description of restorative feelings

2.2 数据收集

本调查以福建农林大学金山校区为研究区域，对校园绿地使用者随机发放问卷。在正式问卷发放调查前，先进行预试问卷的调查研究，并在预试问卷进行信度分析及修改部分题项内容后，于2019年10 月至2020年1 月期间在福建农林大学金山校区发放400份正式问卷，其中有效问卷368 份，有效回收率92.0%。

3 结果与分析

3.1 单一维度的恢复性特征分析

利用SPSS 软件进行双因素的相关性探索，将环境特征的8个维度，与恢复性的4个描述维度进行相关性统计时，发现相关性较弱，进而将4个描述维度的每个形容词都展开进行相关性分析，以探索不同环境特征与恢复性感知之间的关系。

3.1.1 自然程度与恢复性感知关系

如表3 所示，A1与A4两个环境特征，与恢复性感知显著相关，其中A1与恢复性呈负相关，即环境越生态自然，使用者恢复性感知程度越高；A4与恢复性语义评价呈正相关，即环境越安全，使用者恢复性感知程度越高，这表明，环境具有一定自然特征的同时，还需要保证使用者的安全感，才能够提升使用者恢复性感知。A2与恢复性维度中的“延展”和“相容”存在一定程度的相关性，A3与“远离”存在一定程度的相关，说明自然的环境元素，以及一定程度野性趣味的草坪能够引发使用者的探索兴致，并获得融入感。

表3 自然程度与恢复性感知相关性分析Tab. 3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natural and restorative perception

3.1.2 文化程度与恢复性感知关系

如表 4 所示，B1、B2、B3与恢复性语义分值都不呈现显著相关，而B4与“延展”、“魅力”在一定程度显著相关，说明人工设计的水景能够引发使用者的美好想象，增加使用者对环境的美感感知，而环境中其他的文化特征，如雕塑、小品、规整的花卉及有序的道路等，则并不能明显提升使用者的恢复性感知。

表4 文化程度与恢复性感知相关性分析Tab. 4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culture and restorative perception

3.1.3 开阔程度与恢复性感知关系

如表5 所示，C2与恢复性感知维度中的“魅力”存在显著负相关，表明规整的绿地为使用者提供充分的视野，能够提升环境魅力，促进其提升恢复性感知。C4与“远离”“魅力”“相容”都呈显著正相关，这说明适合运动的绿色空间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使用者与该环境融为一体，且这些场地会给使用者带来生活压力。

表5 开阔程度与恢复性感知相关性分析Tab. 5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prospect and restorative perception

3.1.4 社交体验与恢复性感知关系

如表6 所示，D1与恢复性感知的4个维度皆显著正相关，D2与“远离”“探索”“相容”显著相关，这表明适合举办活动和餐饮空间的绿地，不能让使用者放松自我，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使用者的恢复性感知。D3与“探索”呈负相关，说明休憩设施能够促进使用者对周围环境进行更加深入的探索和联想，促进其感知恢复。D5与除“探索”外的其余三项皆呈显著正相关，这表明离洗手间较近或周围有较明显洗手间的校园绿地，会阻碍使用者在该空间中获得恢复性体验。

表6 社交体验与恢复性感知相关性分析Tab. 6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social and restorative perception

3.1.5 空间感与恢复性感知关系

如表7 所示，E2与恢复性感知“远离”呈显著正相关，这表明绿色空间的空间穿行感越强，使用者在这个空间里所感受到的压力越明显，即恢复性感知越受阻。E1、E3及E4与恢复性感知的4个维度皆不显著。

3.1.6 物种多样性与恢复性感知关系

如表8 所示，环境物种多样性特征与恢复性感知均有显著相关。其中F1与“延展”“魅力”“相容”均显著负相关，F2与恢复性感知呈显著负相关，说明视觉感知上丰富的动植物种类能显著提升使用者在环境中的恢复性感知。F3与恢复性感知呈显著负相关，F4与“延展”“魅力”“相容”呈显著负相关，说明听觉中的鸟鸣声和视觉可见的小动物能使使用者获得放松，获得融入感和对大自然的兴趣。

表8 物种多样性与恢复性感知相关性分析Tab. 8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rich in species and restorative perception

3.1.7 庇护体验与恢复性感知关系

如表9 所示，G1与恢复性感知维度的“延展”和“相容”存在显著负相关，G3与“魅力”和“相容”呈显著负相关，这表明围合的灌木丛以及凉棚和凉亭等具有遮蔽性功能的构筑物能引发使用者的探索兴致，同时引发其对环境的融入感，促进使用者更好地体验绿色空间。G4与“延展”在一定程度上存在显著正相关，这说明空间过于私密会影响使用者对环境恢复性感知，容易让使用者感觉别扭和不适。

表9 庇护体验与恢复性感知相关性分析Tab. 9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refuge and restorative perception

3.1.8 干扰性与恢复性感知关系

如表10 所示，H1与恢复性感4个维度均存在显著负相关，表明环境越安静越能提高使用者的恢复性感知。H2与“远离”和“魅力”存在显著负相关，说明自行车和电动车会影响使用者的恢复性感受。H3与恢复性感知呈显著负相关，表明人群的密集程度会影响该环境的恢复性，使用者会受到更多来自生活中的压力。H4与恢复性感知在“延展”和“相容”呈显著负相关，这表明交通噪音对使用者恢复性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对环境更加深入地探索和融入方面。

表10 干扰性与恢复性感知相关性分析Tab. 10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serene and restorative perception

3.2 综合维度的恢复性特征分析

如表11 所示，综合分析环境特征8个维度和恢复性感知4个维度，发现D、F 及H 对使用者的恢复性感知影响最为明显。其中“社交体验”与恢复性感知的“远离”维度呈显著正相关（相关系数为0.176），这表明校园绿地越具社交功能，或越具社交活动特征，对使用者的恢复性感知影响越严重，给使用者带来的现实生活压力越明显。而“物种多样性”越高，对使用者恢复性感知的促进效果则越明显，人们越能在环境中找到放松的体验。人群和交通的“干扰性”越弱，使用者获得的恢复性体验则更优，压力的释放则更舒畅。

表11 环境特征各维度与恢复性感知相关性分析Tab. 11 Analysis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different dimensions of environmental characteristics and restorative awareness

3.3个体特征与恢复性效应关系

将使用者的个体特征（包括生理特征、社会学特征及行为学特征）与其在校园绿地环境中的恢复性感知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12。观察可知，除距离以外的9 项个体特征都与恢复性感知的4个维度具有相关性），其中性别、学历、身份与恢复性感知呈负相关，其余呈正相关。根据研究对象的年龄层次可以看出，年龄越大，对环境的恢复性感知评分越高，即越是年长的使用者对绿地的环境评价和正向情绪就越高。而学历越高者，其对环境的恢复性感知评分却越低，这可能是对于校园中学历越高者来说，其日常所遇到的生活、工作和学习压力更大，因而在校园绿地中所感知到环境的恢复水平还不够。从使用频率和持续时间上来说，频率越高者、使用时间越长者对于环境的恢复性感知越高，但相关性较低，这说明经常与户外自然环境相接触或与绿地环境接触时间越长的人群，会对环境产生更好的融入体验。消耗体力与环境恢复性感知也成正比，即活动耗能程度越大，在校园绿地环境中越能获得较好的身心放松体验。

表12个体特征与恢复性感知回归系数Tab. 12 Individual characteristics and restorative perceived regression coefficient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研究表明：环境越生态自然，且越安全，使用者恢复性感知程度越高。人工设计的水景能增加使用者对环境的美感感知，视野开阔的绿色空间更具环境魅力，适合运动、举办活动以及餐饮的绿色空间在一定程度上会给使用者带来生活压力。绿色空间里的休憩设施能促进使用者对周围环境进行更加深入地探索和联想，但是周围有较明显洗手间的绿色空间会阻碍使用者获得恢复性体验。此外，绿色空间的穿行感越强，使用者感受到的压力越明显。丰富的动植物种类能显著提升使用者的恢复性感知，其中鸟鸣声和肉眼可见的小动物对环境整体恢复性的提升有促进作用。围合的灌木丛以及具有遮蔽功能的构筑物能促进使用者更好地体验绿色空间，但是过于私密的空间会影响使用者恢复性感知。

此外，高校校园绿地的使用者年龄越高，对环境的恢复性感知评分就越高，而学历越高对环境的恢复性感知评分却越低；使用频率和绿地接触时间与环境恢复性成正比；消耗体能越高，越能从环境中获得的恢复性感知体验。

4.2 建议

基于以上研究，从以下3种功能需求出发，对校园绿地的规划设计提出以下建议。

1）放松休闲的绿地，强调环境的自然程度、开阔程度、物种丰富度及干扰性。尽可能设置在具有开阔视野的草坪、大面积水域或绿地植被丰富的林下区域，同时增加草地、花境、地形以及植物层次，营造出丰富多变的自然景观并增加物种丰富度。此外，保持环境的整洁干净，减少人流、车流及噪音的影响，减少垃圾桶的设置，使人们的注意力得到释放。

2）静谧私密的绿地，强调环境的自然程度、物种丰富度、庇护体验及干扰性。可利用天然的植物群落进行围合，若有水景时，也可结合布置溪水或水池等增加自然声音。同时要留有可视区域，给人带来安全感，增强人与环境的互动。私密区域的休憩设施宜保持相对独立性或舒适性，在高处设置凉亭搭配丰富的植物种植，则能形成较好的私密性和庇护感，更能够让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充分释放压力，回归真我，帮助放松和思考，体验校园绿地的健康效益。

3）运动和活动的绿地，强调环境的自然程度、开阔程度、社交体验、文化程度以及空间感。道路两侧以野趣空间、林荫空间、花境及小桥流水等穿插布置，形成步移景异的景观路径，同时也能发挥自然元素的恢复性效应。多处校园绿地可以串联成连贯的散步区域，其关键在于解决环境干扰性的问题，尽量避免与车流大的道路共行。同时还要设置一些供人停留休息的座椅、台阶等，形成半开敞的空间，帮助身体恢复和精神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