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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变的是改变

2022-03-31张齐华

教育研究与评论 2022年1期
关键词:蜕变

摘要:世界在改变,我们的教育也一直在发生着变化,保持变化本身可能是我们唯一不变的东西。从教二十多年来,教育生活共发生了三次蜕变:第一次是1997年到2007年,从工艺走向学科;第二次是2007年到2017年, 从学科走向学习者;第三次是从2017年至今,从学习者走向人。

关键词:名师成长;教育生活;蜕变

一、为什么要坚持改变

1998 年,一本在全球销售了数千万本的书《谁动了我的奶酪?》,深刻地改变了我,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甚至沉淀为我未来的人生哲学。

这本书中有4个人物,一只小老鼠叫嗅嗅,另一只小老鼠叫匆匆,旁边还有两个小矮人哼哼和唧唧。故事非常简单,讲述的是小老鼠嗅嗅、匆匆和小矮人哼哼、唧唧在迷宫中找到了一大堆奶酪,他们每天享受着奶酪带给他们的幸福时光。对这种生活,小老鼠嗅嗅和匆匆经常会有一些危机感,但小矮人哼哼和唧唧却从来没有。直到有一天,奶酪突然消失了。奶酪到底哪儿去了? 谁动了我的奶酪呢? 小矮人哼哼和唧唧陷入巨大的沮丧之中,他们很懊恼,很后悔。但是小老鼠嗅嗅和匆匆不一样,他们发现奶酪消失以后,没有抱怨,没有自暴自弃,而是选择去寻找属于他们的新的奶酪———他们在拥有奶酪的时候, 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故事的结局,嗅嗅和匆匆很快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全新的奶酪。这是一个故事,也是一个寓言。有人说这是写给孩子看的寓言,其实它本质上是一个成人寓言,揭示了一个在工作或生活中处理变化的绝妙的方法。世界充满着变化,有的时候只是我们没有看见或者选择了忽视。就像这本书的作者,伟大的文学家斯宾塞· 约翰逊在这本书中给出的这样一句话———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

熟悉我的老师都知道,我的座右铭是:从不模仿别人,也不模仿自己。其实,不模仿别人尤其是不模仿自己,本质上是因为我始终相信这世界在改变,我们的教育也一直在发生着变化。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句话的隐喻就是所有事情始终在发生变化。因此,保持变化本身可能是我们唯一不变的东西。从辩证唯物论的角度看,就是:变化是永恒的,而不变是暂时的。

二、我的三次蛻变

(一)从工艺走向学科

第一次蜕变的时间是1997年到2007 年。陈奕迅有一首歌叫《十年》,我也以十年为一个阶段。这是我的第一个十年。

1997年,我毕业分配到海门县实验小学, 来到了张兴华老师(我们亲昵地称他为“老爷子”)的麾下,成为他弟子中的一员。老爷子的语言和教学工艺,绝对是超一流的。即便是现在,他对教学艺术、对审美、对文学、哲学的理解和认识,造诣仍相当高。在这样的导师门下,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为什么? 因为他会给你非常高的预期,会给你设计一个非常高的门槛。我感觉自己在语言上还是有一些天分的,老爷子希望我的语言达到他的8分要求,我往往会达到他的8.5分要求。在老爷子的高预期下,我对每一节课都会精心打磨:如何导入,如何推进,任务怎么设计, 包括PPT怎么做,等等。《圆的认识》那节课,音乐在第几秒开始渐弱,在第几秒渐弱到百分之二十,在第几秒渐弱为零,都是非常有讲究的。因为音乐如果收得太快,会让人觉得是戛然而止,产生断裂感;如果太悠长的话,又会影响下一段话的讲述时间。所以,用4秒的时间把音乐收掉,并且这4秒是一个渐弱的过程。到4秒结束的时候,我的声音再出来———就像央视春晚倒计时那10秒钟,每一秒都是踩在点上的。这就是一种非常强的工艺水平。我的眼神、手势,包括我的表情、动作,都是刻意练习的。比如,人要微微前倾,方能低下身子;眼神要能说话,要出戏份……所有这一切,跟教学内容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教学影响。可以说,在最初的那段时间,我是一个数学教育界的“工艺男”——从教学设计,到语言、动作、表情、眼神,都在反复锤炼。

跟大家分享几个课例。

2002年,《圆的认识》这节课,需要通过一块石子掉到平静的湖面上的动画效果,引出圆的概念。当时为了做动画,我找了很多技术人员,找了大量的文献典籍,包括“圆出于方而方出于矩”,从正方形上切4个角,然后对正多边形往下切、再往下切……真的是穷尽想象,把所有能找到的圆,所有历史的、自然的、文化的、工艺的等等,都找了个遍。经历这一过程后我发现,圆和这个世界真的是有着深深的连接,圆在生活中有着非常广泛的应用。所以,这节课从头到尾无处不散发着对数学课堂的一种设计的工艺美学。动画中的一幅幅画面都用Photoshop处理过,颜色一幅幅调过,图案也一个个摆过,在当时, 工艺水平还是非常强的。很多人说,这节课是我的成名作。

2004 年,苏教版小学数学教材编写组在苏州市召开的一次面向江苏省的教学研讨会上,我执教《轴对称图形》一课。我在百度反复搜索,找到了十几幅平静的水面上映衬着的桂林山水的画面。课堂上,一幅幅画面伴随着《渔舟唱晚》的古筝曲,再加上非常有磁性的男中音,营造的课堂氛围很美。不过,后来老爷子经常“抨击”我,说我“祸害”了一代人: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课的最后画面在音乐声中一幅幅地飘过,成为很多课堂的标配。

老爷子同时给了我两大“灵魂拷问”:到底什么才是数学文化? 数学文化是不是等于数学家文化?

在当时的我看来,绝美的画面,工艺中的、建筑中的、桥梁中的、美术中的圆,还有语言的凝练表达…… 这些就是数学文化。老爷子的“灵魂拷问”,让我开始反思:数学文化难道只是数学简单地加上文化吗? 老爷子的这两问,背后其实潜藏着一种表达:数学文化应该是数学自身即具有的化人力量,而数学的化人不应该求诸其外,应该是附着于内的。

“附着于内”是指什么? 就是数学的思维、数学的方法,数学给人带来的这种模型化的思考,还包括数学的抽象化的表达,数学撇开一切物理属性而走向纯粹的数形和可能性这样的一种超越物理边界、进入模式化的思维样态。这是非常迷人的。但遗憾的是,直到现在我的领悟可能还不是很透彻。这也就是我和数学家的区别。为什么数学家觉得数学很美? 因为他们对数学的内在属性有一种深刻的洞察。

我开始重新审视我的数学教学,思考未来到底要往哪里走。当时有人跟我说:上了《圆的认识》一课以后,我实在想象不出你的下一节课还能怎么穷尽最绚烂的部分。我知道,我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走到了一个极端,其实也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反思之下,我开始认识到,原来“教什么”比“怎么教”更重要! “怎么教”是工艺、是技术、是技巧,而“教什么”则是回到学科的深处。

2005 年,《用字母表示数》一课,我印象非常深。那个时候很多老师都是这样设计的: 唱口诀“一只青蛙一张嘴,两个眼睛四条腿” “两只青蛙……”,然后让学生接着往下唱,直到唱不下去。而我想的是,如何让学生获得初步的代数思维。我们都知道,《用字母表示数》是由算术思维走向代数思维,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节课。

我设计了这样一个问题情境:一个储蓄罐里有a元,另一个储蓄罐里有5元,两个储蓄罐一共有多少元? 其实, 让学生去填“a+ 5”是非常简单的,但是,学生在填这个“ a+5”,  的时候又是非常不自然的。因为他觉得这里的“ a+5“是个式子,不是一个结果。事实上,“ a+5”既可以表示一个数量关系, 两个量合并的数量关系,也可以表示合并以后的总量。为了让学生理解这一点,当时我在两个储蓄罐上动了很多脑筋。我把5元钱(硬币)从储蓄罐里拿出来,一枚一枚地投到有a元的储蓄罐里,一边投一边摇,直到把a和5水“乳交融”地混合在一起,让学生去体会:此时已经完全没法去剥离a和5了,它们已经深深地融合在一起了。这样的做法也许并不对,但它试图去指向对数学本质的理解。

2005 年,我已经不再只是享受工艺水平极高的课堂带来的视觉体验或外部体验维度的感受,而更多地关注学科层面的东西,比如平均数概念的统计学意义,比如用字母表示数既表示过程又表示结果这样一种代数思维的建立以及跨越。这就是我的第一次蜕变。当然,任何改变的背后都是一整套逻辑的支撑,随着阅读的不断深入,我的视野也不断开阔。

(二)从学科走向学习者

第二次蜕变的十年,是2007 年到2017 年。

2004 年来到南京市北京东路小学后,我长期任教高年级。一直到2015 年,带的最后一届实验班却是一年级。为什么有这个机会?

当时我担任学校分管教学的副校长,面对南京师范大学附属小学的“爱的课堂”,面对南京市琅琊路小学的“小主人课堂”等,有责任和义务带领学校教师特别是数学团队, 实现课堂的超越,从原有的关注学科本身转向关注学习者。当时,为了游说大家和我一起进行探索,我首先想到的是找低年级教师。结果,一、二年级的教师非常直接地回应我“一、二年级不行”,并“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一年级的学生不会拼音,也不会写字,发言时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非常困难,怎么去完成学习单? 然后,五、六年级的教师告诉我“学生学习压力大,不适合”,三、四年级的教师又觉得“‘落后生’容易在这个年段‘沉淀’下来, 也不适合”。好在非常巧的是,当年我随机被分到了多出来的一个一年级班。

开学第一天的家长会上,我对家长说:我准备在班上“搞一件大事情”,前两个月你们要非常辛苦,但两个月以后我会给你们惊喜, 你们愿不愿意放手一搏? 家长们给予我十二分的信任:“我们跟着你走! 没关系,再大的困难我们也能克服。我们的孩子能够来到你班上,是多么幸福,我们一定配合你。”

我从开学的第一节课开始用学习单,一直到一年级下学期期末复习的最后一节课, 几乎一节课都没有落下。

第一课是数数,后来就是比大小、比长短、比轻重等一些方法论层面的学习内容。我都把这些内容设置成学习单,给任务,给空间,让学生自己去写写画画。学生不会拼音、不会写,怎么办? 我给家长群留言,请爸爸妈妈读给孩子听,孩子口头回答,讲给爸爸妈妈听,爸爸妈妈再用文字和图形记录下来——— 用这样的方式来完成学习单。家长们每天都特别配合。

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学生就开始发生变化了:课堂上举手很积极,发言非常活跃,语言表达能力也很强。为什么? 通过学习单的学习,学生便不是像一张白纸那样走进课堂, 而是带着对某些任务、某些话题的更丰富的理解和认识走进课堂的。一开始,为了能够更快地出成效,我跟家长们说:如果你希望孩子在课堂上得到更多的展示机会,前一天就在家里把学习单上的所有内容先演练一遍, 你们可以作为孩子的学生或小伙伴。我印象很深,那个时候我们班最流行的事叫“约发言”。每天晚上9点以后,家长QQ 群就会非常热闹,家长们各种花式“约发言”,把孩子完成的学习单拍照或拍成小视频发给我。这种方式确实极大地激励和唤醒了家长对学习的支持,让家长成为孩子成长道路上一个重要的陪伴者。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样一种持续、深入的坚持,让学生更多地卷入学习中。一个学期下来,这个班的期末考试成绩在整个年级遥遥领先。可以说,一年级班的实验,成为我从原来的关注学科走向关注学习者的一个重要标志和里程碑。

当时,郭思乐的《教育走向生本》一书给了我巨大的启发。这本书对学习的本质有着非常独特的一种阐述,彻底刷新了我对学生学习的“三观”,坚定了我要把课堂放手给学生的信念。

影响学习的变量有很多,教师、学生、文本深度,以及资源、环境、文化、他人、同伴等等,但在这些变量当中,我以为最关键的变量是学生本身。为什么我们要着重关注学生的学习? 因为,狭义的学习质量———分数,是靠学生一个字一个字地在试卷上码出来的。只有学生自己发生变化,学习的效能才能真正得到提升。

这一个十年,是我工作二十多年中最重要的一段。

(三)从学习者走向人

第三次蜕变,就是2017年到现在。

2017年,我开始领衔名师工作室,带领工作室成员开始了一个全新项目的探索。我希望2027年,也就是我从教30周年的时候,回头看这第三个十年,我可以很骄傲地告诉自己,我们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从关注学习者走向关注人。

学习者,在某种意义上更强调的是一个来学习的人。但实际上,学生来到学校,他们不只是来学习的,他们是来成为“更好的自己”的,并且要能成为一个更好的社会群体中的一员。

我们都知道,教育和学校存在的最大的价值,是让一个自然人成为社会人,而不只是传递知识。因为,社会属性是人最重要的属性。从这个维度看,我开始意识到,教育要关注作为学习者的儿童,更要关注这样一个拥有社会性素养的更立体、完整的“大写的人”。我希望,我们团队的视角,从个体的独立性学习,转向群体的“社会化学习”。这里面,涉及倾听、表达、提问、对话、合作、批判、反思等等。名师工作室的成立和运行,就是这项研究的拐点——一群有理想、有水平的人在一起,共同探索和实践,真的会达到一个人完全不能企及的高度、宽度和深度。

那么,什么是“社会化学习”呢? 这里的“社会化”,指的是社会性素养,它分为两个维度:一个是社会性情感,一个是社会性技能。社会性情感,包括尊重、宽容、理解,它发生在个体与他人之间的关系中。社会性情感是非常重要的情感,也是独生子女一代比较缺失的情感。社会性技能,包括倾听、表达、移情等,就是懂得换位思考。简单来说,社“会化学习”就是让我们的学习者朝向更具社会性素养的这样一个目标维度的学习。

“社会化学习”不是一种全新的形态。有人的地方,只要有两个人,就一定会产生社会性连接,就一定会发生社会性关系。相应地, 彼此之间的这种交往必然会养成一定的社会性情感和社会性技能。所以,我们的学校、课堂就一定有社会性素养存在。

根据教育范式的转变和教育形态的升级理论,“社会化学习”呈现出不同的生态。以教师为主体向学生传递学习信息,学习过程中有连接但比较脆弱,交互频率不够高,交往层次相对也不丰富的,是“社会化学习”的1.0 版。社会化学习”的2.0版,是师生之间的013 连接多元,交互频率较高,交往层次丰富。到了“社会化学习”的3.0版,你会发现,未来的学习,有时候是以个人的身份,有时候是组建成学习社群,教师是一个学习的导游,而不再是一个知识的生产者。教师、学生、家长、社群,包括我们真实的世界,各种资源利用网络媒介所建立的这样的一种复杂的、多维度的连接的学习,才是“社会化学习”应该有的样子。为此,我们提出了“社会化学习”的三个关键词:广连接、深交互和大协作。

我们团队目前探索实践的“社会化学习” 是2.0版。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团队中大部 分成员是数学教师,学科身份限制了我们的可操作空间。当下的学校中,课堂学习占据学生在校时间的70%到80% 。社会性素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素养,是学生未来走向社会,成为更好的自己和社会人的很重要的一种素养。对这种素养,千万不要寄希望于利用课外的一些活动、社区的一些拓展性活动就可以获得,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课堂。我们期望的课堂应该是广泛连接、深度交互、充分协作的。在这样的目标之下,我们开始往前倒推,就是要想怎么实现这样的目标,由此开始寻找当下课堂的变量,通过对课堂变量的优化来实现这样的目标。

我们发现,有这样的四大变量是可以优化的:场景、时间、资源、制度。我们开始尝试去创建一种全新的学习场景,一种更长时间的共同体学习——随着时间的拉长,它不只是简单的时间量的增加。曾经有人问我:你们的“社会化学习”不就是一个加长版的小组学习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对,但是,量变是会引发质变的,当小组合作的时间长达20分钟甚至更长的时候,对组长、对组员、对教师都会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在这20分钟里,怎么安顿好每个人的学习,同时保证人人都能理解、掌握? 这个时候,怎么去建立连接,怎么去换位思考? 组长怎么心里装着组员,怎么助力组员成功,并为组员的成功而感到骄傲? 甚至,组长可以适度牺牲自我的学习成绩,去帮助身边的小伙伴更好地成长。这些,其实恰恰就是我们特别强调的社会性情感。

我们也始终相信,在教他人的过程中,最终获益的一定有自己。因为在这样的学习过程中,不只是获得正向的情感连接和反馈,同时也是对学习内容的二度消化和深度理解。除了课前的独立研究以外,40分钟的课堂实际上是由团队共学、质疑深化和评价反思三个板块构成的。其中,团队共学差不多要20 分钟时间,这20分钟,教师不在场(准确地说,教师在旁观),学生在组长的带领下,在学习单的支持之下,共同完成学习。团队共学以后,是质疑深化,而不是展示汇报。这样一来,学生就会觉得太“痛苦”了,因为他们知道在团队共学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问题,原指望后面有展示汇报,可以全班来解决问题,现在没有展示汇报了,就倒逼着学生重新回到第一个环节,努力提升团队共学的质量。

目前,我们的实验团队有70多位教师。这样的实验越来越多,我们就开始去采集数据,现在大概已经拍了几百个20分钟的视频。

为什么去拍这样的视频? 就是想看看学生在“社会化学习”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这跟我们以往的小组合作学习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然后,我们把视频分段,反复去看学生之间是怎么互动的,学生之间包括彼此之间的权力关系是怎样的(谁是权威,谁是弱势群体),他们的互动模式是什么(是一对多还是一对一交流)。通过这样的切片分析,我们发现了很多平时根本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社会关系、权力关系以及对话的结构、对话的频率等等。据此,我们去画团队共学的对话图和路径图,发现有小组的中心式人物或灵魂人物———在小组里,他的学习成绩不是最好的,但他却是一个真正的领袖。然后,就此去分析对话的模型是什么,哪些是相关联的回应,哪些是无关联的回应,哪些是能够推动思维往纵深走的回应。

在这样反复分析的基础上,我们借助专家的力量,提炼出“社会化学习”的一些要素。

一是“相协商的目标”。学生学着学着、学到哪里,教师根本控制不了。比如,原来这节课就学习三位数乘两位数,结果学生去研究四位数乘三位数了,甚至去研究n位数乘m位数了,因為他们发现这些乘法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二是“负责任的对话”。不是“你说我说他说”“大家都来说”,而是对话。因为团队共学之后是质疑深化,所以,彼此之间要有表达,更要有倾听,倾听了还必须有回应,回应了还必须有追问。也就是说,彼此之间一定要有“负责任的对话”,只有通过“负责任的对话”,才有可能真正实现高质量的团队共学。

三是“涌现性的生成”。在20 分钟的团队共学中,学生会突然停下———“ 我有个想法”“我有个问题”,这就叫“涌现性的生成”。

四是“连续性的進程”。以往的课堂中, 教师经常会介入,比如学生展示的时候,教师如果发现学生的表达有问题或者有点偏离主题,就会不断地介入———去阻止,去纠偏,去引导,等等。但现在不一样了,教师根本没办法“进入”小组,根本不知道小组里发生了什么,也许组员被组长“带沟里去了”, 也许他们彻底跑偏了,也许他们讨论的是一个没有价值的问题。这些情况,我们在视频里看到了,不过,现场的教师没有办法去干预。但是,没有关系,别着急,跑偏了又怎么样? 来日方长,只要你相信学生,他们没在瞎玩,没在胡扯,他们是在探讨一些相关的问题,那么,这些问题终将汇聚到他们学习的长河中去。所以,“连续性的进程”指的是没有人打断学生自己组织的学习。其中还包括广连接的网络和激励性的规则。为什么组长就能够这么死心塌地地为组员服务? 为什么组长要周末自己组织开会(线上或线下)? 为什么组长特别关心他的小伙伴学得好不好? 因为这背后是一个激励性的规则在发挥作用,是规则约束着、鼓舞着学生往前走。当然,规则的约束和激励是第一步, 等到第二步、第三步的时候,你会发现,是人性使然。

我们都知道,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强调的是,人在满足了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以外,接下来要满足的是归属的需要和尊重的需要。这里的“归属”,不是归属你内心,是归属集体,归属共同体。这里的“尊重”,是相互尊重,被他人尊重。组长愿意停下来帮助组员,不只是因为有几个五角星在吸引着他,而是因为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他人回报的这种善意的微笑和感恩的表情,让他觉得“我是重要的,团队离不开我,我应该为这个团队每一个人的成长去付出更多的努力”。于是,他们就形成了一个真正的学习共同体。这其实也就是“社会化学习”的一个基本的内在逻辑。它可以让我们的学生从原有的学习者走向一个更立体、更完整并且更有温度的一个人。我们也希望,它可以让我们的学生意识到身边的同学是你真正的同学———不只是同坐在教室里学习,而是可以共同去学习,共同去应对挑战,相互扶持,以共同体的力量去完成一个自我以及社会性的共同的成长。

朱永新教授曾经说过一句话: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就是他的阅读史。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拥有不同的书单,每个人都会拥有不同的阅读史。我们的“社会化学习”关注人的综合素养尤其是社会性素养,让学生成为一个更好的未来公民,跟我们的阅读史也是有一定关联的。更全面、立体、综合的人才,是我们一切教育的出发点,也是归宿。

所以,最后用一句话表达我的心意——— 逐光而行,为爱而变。努力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被这个世界改变。个体的力量有限,可能改变不了世界,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努力,通过自身的不断改变,做到不被世俗的世界去改变。

(张齐华,江苏省南京市玄武区教师发展中心,特级教师。江苏省首批“苏教名家”培养对象。)

① 名师成长故事自述之七。本文源自贲友林名师工作室策划的“师说”系列活动,刊发时有删改,已经作者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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