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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11莫小米

意林 2022年3期
关键词:登山队登山者卡瓦

莫小米

1990年,日本大三学生小林尚礼和十余名同伴来到中国,与6名中国人组成联合登山队,准备攀登卡瓦格博峰。

卡瓦格博峰,海拔6740米,云南省第一高峰,藏族地区八大神山之首,是唯一能用冰清玉洁来形容的高峰。20世纪的近百年间,登山者屡屡前来挑战登攀,但卡瓦格博峰从未接纳人类的造访。

1990年12月,联合登山队向卡瓦格博峰发起挑战。

1991年1月3日22点刚过,在联合登山队建立的三号营地里,登山队与大本营进行当天最后一次通讯。

三號营地:“雪很大,视线不良,积雪有1.2米厚。”

大本营:“需要除雪作业,电池电量不足,请更换。”

三号营地:“已经更换了电池。”

大本营:“还是一样,杂音很大。”

三号营地:“终止通讯吧,再见。”

此后不久发生悲剧,一场雪崩将17名登山队员掩埋,小林尚礼因有事回老家,没有参加登顶,躲过一劫。

遇难者中,有他的前辈,也有他同年级的好友。

他想去找他们,可是谈何容易?尽管之后一段时间中日双方都在积极寻找,但一无所获。

事故过去了7年多,一位采药的藏族群众在明永冰川附近发现了登山队员的遗体和遗物。

这件事改变了小林尚礼的人生,他辞去工作,来到云南,长驻卡瓦格博峰下的明永村,专职搜寻登山者的遗体、遗物。

小林尚礼借住在村长扎西的家中,渐渐意识到藏族群众对攀登卡瓦格博峰的排斥和憎恶。他怀着忐忑的心与他们交往,跟着他们转山,一步步走过曾被他和队友们漠视的雪原、森林、岩石、深谷。

转山一次大约需要20天,小林尚礼参加过三次。以前来到一座山,只想着登上巅峰,享受征服的成就感;相比之下,转山,是虔诚之旅,是灵魂的洗涤。

在之后的20多年里,小林尚礼找到了16具遗体。遗体多随明永冰川而下,从遗体移动的距离计算得知,明永冰川的流速在每年200至500米,为喜马拉雅山脉冰川流速的十倍左右。这样的冰川流速,说明了太子雪山的降雪量之大以及山岳地形之陡峭,地理杂志和报纸介绍明永冰川时说:“它很可能是全球山岳冰川中流速最快的。”

想在罹难点附近寻找,几乎不可能,登山者的遗体是顺冰川而下才被发现,与其说是搜寻到的,不如说,是雪山有情,将他们还给了苦苦搜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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